第一百七十一章：綁架（2）

「他們肯定調查過你，不會漫天要價的。」徐木升盯著蘇倩倩的眼睛。

蘇倩倩也毫不避諱地看著他。「這就跟愛情是一樣的。我愛一個人，跟他愛不愛我沒關係。」

「你說的是方陽的親爹嗎？方陽不是方誌堅的兒子，對不對？」

「你不要瞎說。」蘇倩倩趕緊把頭扭開：「張隊長，送我回去吧。這位警官是把我當綁匪了。」

張朝暉不想刺激蘇倩倩，聯繫計程車公司派了輛車過來把她送回家。計程車公司跟警方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派過來的司機師傅絕對是可以信任的。

「咱們後面怎麼辦？」徐木升對於張朝暉送走蘇倩倩沒讓他問完問題有點不滿意。

「要做的事多著呢。」張朝暉唉聲嘆氣的說：「既要保持對蘇倩倩進行監控，又要想辦法在不引起劫匪懷疑的情況下和蘇倩倩保持溝通，還要制定營救方案。最麻煩的是，這事情要上報到廳里。我得先跟劉局長打個電話。」

根據相關制度，但凡涉及人員綁架，可能引起社會不良反響或恐慌的案件需通報公安廳。一想到馮大海可能見縫插針參合進來，張朝暉就不高興不起了。

就在張朝暉給劉志明局長打電話的功夫，徐木升回味著蘇倩倩剛才的話，而秦若瑩卻是在打一個主意。

好不容易張朝暉打完電話，她說：「能不能讓我去接觸蘇倩倩。綁匪應該不會對一個大學生有戒心吧。」

「不行。」徐木升果斷說：「要是綁匪就是張煒呢，他可認識你。」

話音剛落，手機就響了，徐木升接起來：「喂，分離出來了嗎？我聽聽……嗯，厲害，傳給我吧。」

「是顧軍嗎？」張朝暉問。

「對，他們把綁匪電話的聲音還原了。」徐木升說著通過微信收了楊傑發過來音頻文件，放出來給張朝暉和秦若瑩聽。

「蘇倩倩，方陽在我手上。不準叫警察，準備五千萬，等我聯繫。」

不再是電子音，而是一個熟悉的聲音。至少徐木升和秦若瑩都聽得出來，就是「火哥」張煒的聲音。

張朝暉萬萬沒想到公安廳對方陽綁架案的反應如此強烈而且迅速。他正和專案組全體成員開夜話會商討對策，就接到馮大海的電話說廳里決定要重點督辦此案，他正在趕過來的路上。

張朝暉看了看錶，已經是晚上十點多鐘了，馮大海還真是夠積極的。雖然一萬個不情願，他也只能暫時休會等馮大海過來。

二十分鐘之後，馮大海到了，和他一起來的除了他的心腹愛將侯靖，居然還有副廳長秦江橋。

徐木升作為市局正兒八經特聘的顧問自然要留下來開會的，秦若瑩也沒走。她看到自己老爹走進來，嚇得趕緊往徐木升背後躲，借著一排座椅靠背的掩護從會議室後門溜了出去。秦江橋肯定是看到她了，但他什麼也沒有說，在張朝暉讓出的主座上坐下，宣布繼續開會。

有秦江橋在場，會議氣氛顯得過於嚴肅。警方針對綁架案是有一套標準預案的，大傢伙說來說去也都是預案上的那些老套路。主要思路是圍繞蘇倩倩進行布置，綁匪後續肯定會再次和蘇倩倩聯繫通知她交易的時間和地點，可以期待他在這個過程中犯錯誤被抓住行蹤，如果不成功那就把重點放在交易過程中，綁匪不論耍什麼花樣肯定是要取走贖金的，只有盯緊裝贖金的包就能找到他藏身之所，進而對方陽實施營救。也就是說，警方至少有兩次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機會。

「都是老生常談，太被動了。」秦江橋聽完之後不甚滿意。他問徐木升：「徐顧問有沒有辦法用一些新穎的手段定位到綁匪？需要怎麼配合，你儘管提。」

徐木升一臉苦笑，自己絕對是被過度吹捧了，要是真有什麼好辦法，不早就用了嗎。

「我會儘力在張煒下次聯繫蘇倩倩的時候追蹤他的手機軌跡。不過他對信息化辦案系統有一些了解，肯定會有所防範。」

秦江橋失望滴搖搖頭。「好吧，我來說說我的意見。」

其他警員包括張朝暉和馮大海都迅速打開筆記本準備做記錄。如此惟命是從的表現看得徐木升默默嘆氣。這就是體制，官大一級壓死人

「既然知道綁匪就是張煒，我們就應該更加主動。首先，通知一線警力加大對他的搜捕，進一步壓縮他的藏匿空間。不要擔心，在這之前就已經對他發過通緝令了，這是很正常的搜捕，只要我們不明確拆穿他是方陽案的綁匪，他應該不會傷害人質。其次，圍繞蘇倩倩布置狙擊手。張煒既然要敲詐蘇倩倩，一定也在暗地裡觀察蘇倩倩的一舉一動。狙擊手的任務不是狙殺他，而是發現他。最後，要組織一支隨時待命的機動分隊，一旦上述兩項布置成功發現了張煒，立即由這支隊伍對其進行跟蹤，並實施對人質的營救。明白嗎？」

不過話說回來，秦江橋不愧是在一線打拚過的老刑偵。他的意見不是官僚主義的大話空話，而是非常具有針對性的布置。

徐木升聽過之後也暗豎大拇指。綁匪通常會認為在正式交易前自己在暗警方和被勒索人在明。秦江橋的核心思想是，利用已知綁匪就是張煒的優勢先發現先出手，打他一個措手不及，這無疑是正確的。

但問題是，真的能夠在張煒提出交易前發現他嗎？

***

過去的一整晚，蘇倩倩為錢的事情傷透了腦筋。姓張的警官昨天臨分別時已經跟她說得很清楚了，警方肯定會全力營救她的兒子，但穩妥起見她還是得自己準備好贖金。

五千萬，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蘇倩倩覺得綁匪肯定是調查到了方陽的護照在香港購買保險和在美國置辦資產的情記錄所以才會獅子大開口。可這傢伙就不想想，如果不是不能在國內名正言順的持有這筆財產，她何必要急匆匆的把心肝寶貝兒子送到國外去。而且現在警察已經介入了，他們肯定會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也沒有機會再向那伙人要錢。因此這筆錢她只能自己想辦法來籌。

可是，沒有了那伙人的支撐，她一個普通公務員怎麼可能湊得齊五千萬呢？她真的好想跟那個男人再見上一面。她知道，他現在肯定已經知道方陽被綁架了情，肯定在想盡一切辦法去救他。但只有看到他的臉，聽到他的聲音，她才能安心。

好幾次，她掏出手機想給他打個電話，她有他的電話號碼，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有，但一次都沒有打過。她覺得這一次可以例外，這一次是形勢所迫，但她最終還是忍住了。

她想到了警察局裡那個漂亮女孩的男朋友，他和當年的他很像，都有一雙清澈又犀利的眼睛，他一定在等著自己露出破綻，既然苦熬了這麼多年，絕對不能因為一時衝動而前功盡棄。

她走到窗邊，看著天邊的那一抹魚肚白，咬牙告訴自己：蘇倩倩，為了孩子，更為了他，你就算再委屈也得自己撐下去。

***

「你說什麼？蘇倩倩一大清早就到私人借貸公司用房子做抵押借了120萬，然後又到銀行做了房產抵押，抵出來200萬。你沒搞錯吧，她那套房子有那麼值錢嗎？再說，一套房子可以抵兩遍嗎？」

徐木升起床之後就坐在自家書吧里，一邊用信息化辦案系統監控蘇倩倩的電話，一邊插著耳機聽專案組加密頻道里的各路消息。聽到王乾坤彙報蘇倩倩把自己那套八十多平的學區房押了兩遍，一共搞到了320萬，他實在是覺得難以置信。

「本來是不可以的，但兩邊都架不住她軟磨硬泡唄。」王乾坤剛剛從銀行拿到蘇倩倩的抵押材料。「她在私人借貸公司壓的是土地證，在銀行這邊壓的是房產證。」

「兩邊接待她的都是男的吧？」秦若瑩也用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堂而皇之的接入了聊天頻道，她知道自己老爸也在頻道里，但只要他不在跟前就拿自己沒辦法。

聽到王乾坤肯定的答覆，她撇撇嘴：「她乾脆去辦裸代算了，我覺得以她的姿色可以貸100萬。」

「喂，你正經點行不行。」徐木升一個眼刀甩過去。「我倒是覺得她今天的氣勢不同以往。」

「一個為兒子拼盡全力的母親是很可怕的。」牧雲婉端了三杯咖啡和一些開心果過來分給他們，然後在她自己那套昂貴的伺服器前坐下。「我敢說她後面還有驚人之舉。不信走著瞧。」

不出雲婉所料，快中午的時候負責盯梢的二少報告說蘇倩倩進了東方常青藤，和接待的客戶經理髮生了爭執。他湊過去聽到隻言片語，好像是蘇倩倩想要討回之前支付的代理費用，但客戶經理說一部分費用已經實際發生，而且合同里有寫明因委託人自身原因改變計劃是要扣除保證金的，因此不可能全額退款。兩個人正在就退款的可能性以及可退金額討價還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