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突擊審訊（1）

馬曉亮在換取登機牌的時候被機場派出所的警員逮了個正著，馮大海派過去的警員隨後趕到很順利的把他押回到市警察局。根據慣例，這種剛剛發生沒多久的強姦案嫌疑犯首先要送法醫去取證，如果能取到被害人的指紋、分泌物等痕迹能對定案起到關鍵作用，因此正式的審訊被安排在了下午。

午休時間，馮大海在市局食堂的包廂里招待了秦若瑩、牧雲婉、徐木升一頓不豪華卻很豐富的午餐。丁航下午還有其他事情要辦已經先行離開了市局。邵天澤由於還沒有徹底脫案，不能離開拘留室。馮大海本打算給他送一份盒飯過去。徐木升堅持讓他跟其他在押人員一起吃牢飯，說是讓他長長記性。秦若瑩和牧雲婉不約而同地吐槽他這個表哥管得太嚴，還開玩笑問他以後對老婆會不會也這麼凶。徐木升滿腦子想的都是案子，根本沒往心裡去，嘴上支吾了一句，轉而向馮大海提出希望能旁聽下午的審訊過程。

按照中國警方司法規定，在法庭的審判過程允許家屬旁聽，但在警局的審訊過程家屬應該迴避。馮大海對徐木升的這個請求，第一反應是拒絕。如果碰到頑固的犯人，警方難免會上點手段，這些都是不能讓外人看到的。無奈秦若瑩也鬧著要聽，他只得答應想一個折中的辦法。

美劇里警局的審訊室都裝有一面單面透光的鏡子，不方便進入審訊室的人可以在隔壁房間透過鏡子觀察審訊室里的情況，審訊室里的人卻只能在鏡子里看見自己。中國的審訊室里沒有這種鏡子。馮大海也不可能堂而皇之的把徐木升、秦若瑩、牧雲婉直接帶進審訊室。不過他顯然不是第一次應付這種局面，輕車熟路的把三人帶到了監控室，打開監控設備並囑咐他們務必保持安靜。出門時，他又做了一個「噓」的手勢，輕輕帶上了門。

從監控畫面里徐木升、秦若瑩、牧雲婉能夠清楚的看到審訊室里的情況。那是一間十來平方沒有窗戶的房間，屋裡擺放著一張長桌，三張椅子。其中一張椅子是全鋼的，牢牢的焊死在地上。兩名警員押著馬曉亮走進去，把他按在那張全鋼的椅子上，雙手往背後掰，然後用手銬銬在椅背上。做完上述動作，兩位警員背著手站在馬曉亮背後，只要他稍有動作，就會立即將他制服。這架勢看得徐木升三人都有些怕。還好馮大海沖著秦若瑩的面子沒有對邵天澤來這一套。這對一個人的尊嚴是多麼大的打擊啊。

過了一會兒，馮大海帶著一名記錄員進入審訊室。記錄員搬了張椅子坐在馬曉亮對面。馮大海卻沒有坐。他邁著步子圍著馬曉亮緩緩轉圈，眼睛惡狠狠瞪著馬曉亮。馬曉亮一開始還抬頭瞅瞅，後來大概被瞪得有些心虛，把頭低了下去。

馮大海又轉了幾圈，出其不意的狠狠敲了幾下桌子，大喝一聲：「老實交代你的所有犯案行為，爭取減刑！」

「我，我沒有殺她。」馬曉亮看起確實被嚇到了，聲音都在發抖。

「她是誰？」馮大海牛一樣的眼睛睜得老大，連在監控室的徐木升三人都覺得挺嚇人的。

「呂，呂芳菲。」

「你沒殺她，怎麼知道死了人？怎麼知道死的是呂芳菲？」

「我，我早上在墮落街吃面，看到小雨點被你們封了，裡面的人都被趕到了門口。我和一個服務員很熟。是他告訴我的。」馬曉亮縮著腦袋，很怕馮大海突然打他。

「服務員會頂多告訴你死了人，他能知道死的人叫呂芳菲嗎？」

馬曉亮低著頭不說話。

馮大海把臉湊近馬曉亮。「如果不是你殺的人，你為什麼要跑？」

「我害怕，我知道我肯定攤上事了，我要回家要找我爸。」

「你攤上的事兒，找誰都沒用。為什麼你知道死的是呂芳菲？是不是你殺了她？趕緊老實交代。」馮大海又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馬曉亮明顯是怕了，說話結結巴巴。「我……是我把她騙到小雨點的。」

接下來，馬曉亮交代了他的所作所為。一切都起源於22號那天的校籃球隊慶祝活動。牧雲婉說徐木升是她男朋友，馬曉亮其實根本就不信。他覺得徐木升那寒酸的樣子連一般的女孩子都看不上，更不可能入牧雲婉的法眼。牧雲婉這麼說只是在故作矜持罷了。而他非要拉著徐木升參加三對三比賽，是為了在牧雲婉面前展現他陽剛的一面，希望讓牧雲婉看到他有多優秀。可沒想到邵天澤居然會橫插一杠搶了他的風頭。後來他又聽說邵天澤約牧雲婉一起到校外吃晚飯，於是認定邵天澤是在追牧雲婉。馬曉亮知道自己不論是長相、球技、學習還是家庭條件都沒辦法和邵天澤相比，想要挽回牧雲婉的心，只能想辦法搞臭邵天澤。

「真受不了！」聽到這裡，牧雲婉一臉的厭惡的小聲叨了一句。怎麼有這麼沒有自知之明的人！我哪次見到你不是有多遠躲多遠，難道你看不出我很煩你嗎？還說什麼挽回芳心！

秦若瑩偷偷看了一眼徐木升。如果換成別的時候，她聽到馬曉亮評論徐木升「連一般的女孩子都看不上」，恐怕還會揶揄一番。可現在呂芳菲的死訊就像一個極不真實卻十分沉重的噩夢壓在她心頭，她覺得所有的快樂情緒都消失了，只有看到徐木升那張淡然的臉才有會一點點的安心。

「別聽他瞎說，你蠻好啊。」她說著，往徐木升身上又靠了靠，就像一隻受傷的小貓。徐木升卻像沒聽到一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顯示器。

馬曉亮搞臭邵天澤的計劃明顯借鑒了那些極不科學的日韓劇偶像劇里的情節。首先，他以邵天澤的名義寫張字條約牧雲婉到KTV見面，然後他以緩和關係為理由請邵天澤吃飯唱K，乘機給邵天澤灌了放有安定的啤酒。他在小雨點KTV開了301、411兩間包房，411包間用來和邵天澤唱歌，301包間用來和牧雲婉見面。邵天澤睡著后，他遣走了一同作陪的其他幾個籃球隊員，換上邵天澤的衣服和飾品到301等牧雲婉。他事先把燈都關了，牧雲婉進來之後他就從後面抱住她，摸她，吻她，揚言要跟他發生關係。他還故意說了幾次自己是邵天澤。

馬曉亮知道牧雲婉不是那種隨便的女孩，肯定會反抗。他原計劃是鬧一會兒就找個機會溜走，把牧雲婉鎖在301包房裡，然後返回411換回自己的衣服，再到301救牧雲婉。他甚至準備好了一套說辭讓一切看起來合情合理合理。那就是邵天澤喝多了發酒瘋，唱歌唱到一半出去了一趟，回來就炫耀自己在別的包間里辦了牧雲婉，說著說著就醉過去了，而他立馬就過來施救。反正邵天澤睡得不省人事，也沒辦法反駁。

這樣一來邵天澤在牧雲婉心目中的形象就毀了。等事情傳出去牧雲婉的名聲也毀了。而英雄救美的馬曉亮正好可以乘虛而入。可馬曉亮萬萬沒想到，進入301包間的不是牧雲婉，而是呂芳菲。

「所以你就殺了她！」馮大海一直保持著水貨喇叭那種又大又破的音調，聽起來十分暴躁。

「我沒有！我都說過了，我沒有殺她！」馬曉亮的情緒很激動。「我就只是把她鎖在裡面沒有管了。反正她帶著手機，會自己找人救她的。」

「我們在她的外衣、內衣上都找到了你的指紋。你身上還有她的牙印和抓痕。」

「她進來的時候我以為是牧雲婉，搞了幾下，當然有指紋。牙印什麼的，是她折騰的時候給弄的。後來我聽她說自己是呂芳菲就走了。我那頂多頂多算是猥瑣，根本沒殺她！你們，你們這是誣陷！」

「態度端正一點！」馮大海很不耐煩的又拍了拍桌子。「我們在你內褲上查到新鮮的精液，你昨天射過，而呂芳菲死前被強姦過，你怎麼解釋？」

監控室里，秦若瑩和牧雲婉的臉都臊得通紅。高中的時候雖然上過生理衛生課，不過老師從來沒把「精液」這種詞說得那麼直接。牧雲婉捂著耳朵想出去。秦若瑩拉住她，很小的聲音耳語，「害羞個啥，這種事情早晚是要知道的，你看他，」，說著又指了指徐木升，只見徐木升依舊撐著腦袋面無表情的看著監控視頻。牧雲婉咬著下嘴唇，心裡鬥爭了半天，還是留下來繼續看審訊。

馬曉亮對自己昨天有過性行為的事情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道：「我還不是被她勾得受不了，出來之後憋不住就去旁邊的洗浴城找了個小姐。我昨天一晚上都在裡面過的，不信你們可以去問。叫，叫，倩倩洗浴城。」

馮大海冷哼：「沒有哪個洗浴城會承認自己這裡有人賣淫。你找這種理由就是想死無對證！」

「我真的是在洗浴城找了小姐！她叫小敏，特別會裝嗲。你去查，肯定有這個人。」馬曉亮還在分辯。

馮大海擺擺手打斷了他。「少扯，我來告訴你，你剛才的說法根本就說不通！你說你打算把受害者關在包間里，等換回自己衣服再去救她。她自己在包房裡，難道不會開燈按電鈴找服務員嗎？」

「電閘在房門上面，我事先給拉了。」

「好，這一點算說得過去。你還說等你轉回頭來救了受害者之後會跟他講，你是因為和邵天澤一起在這裡唱歌，所以能及時出現去救她，對不對？」

馬曉亮點點頭。

「你已經把其他人都打發走了，你難道跟受害者說，你和邵天澤兩個大男人在這裡唱歌嗎？」

「那又怎麼樣!「

「好，就算是你們兩個人唱歌，你會讓他出去那麼久，一個人在包房唱歌等他回來嗎？還有，你覺得受害者會相信邵天澤會幹出一邊和你唱歌，一邊約她見面這種事情嗎？哪個泡妞不是偷偷摸摸的，還叫人參觀不成？你他媽在騙傻子啊！」

「我，這些我，我就是這樣想的啊。」馬曉亮被駁斥得有些語無倫次了。

馮大海已經懶得再跟他費口舌。「現場的情況以及你說得這些事情結合到一起，只有一種解釋是合理的，那就是你原打算設計姦殺牧雲婉，然後嫁禍給邵天澤。只不過陰差陽錯來的是呂芳菲，你殺錯了人。證據都已經很明確了，你要是不認賬就等著法院宣判吧！」

「我沒有殺人！我要見我爸！我要見我爸！我爸是大官，你們都給我等著！我要你們好看！」

馮大海十分鄙視的看著馬曉亮吵鬧了一會兒，等他不再叫喊了，說了一句「按規定我們會替你通知你家裡的。不過我還是那句話，只要你殺了人，就算你爸是皇帝老子也救不了你」，就走出了審訊室。

接下來，馮大海仔細比對了馬曉亮的口供和邵天澤上午錄的口供。在邵天澤被灌安眠藥這件事情上兩者的供述是一致的，據此邵天澤的嫌疑已經徹底洗清。馮大海為他辦了解除拘留的手續，還安排人開車送秦若瑩、牧雲婉、徐木升、邵天澤四個人回江北大。

分別之時，徐木升十分鄭重的感謝了馮大海的照顧。秦若瑩擔心馬曉亮會通過關係脫罪，追問馮大海大概會怎麼判。馮大海只說了四個字「殺人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