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惡作劇成真（3）

「女的是被掐死的。男的昏迷了，很像是磕了葯。」馮大海是老刑偵，查看現場后說了他的結論。他的潛台詞是，邵天澤因為吸毒而發狂，姦殺了呂芳菲，然後就睡著了。

毒品能干擾人的思維，有強烈的致幻作用，吸毒的人往往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知道盡情宣洩原始的慾望。如果邵天澤真的吸了毒，也不是不可能做出如此惡行。

徐木升捂著嘴，強忍著噁心，來來回回仔細打量了現場情況，然後鄙夷的盯著死狗一樣的邵天澤。就算不是他犯的事情，搞成這個樣子也夠丟臉的，等他醒了一定要狠狠教訓。不過雖然這麼想，徐木升不可能不管自己的表弟的死活，而且就現場情況來看疑點很多。

「兩位，他叫邵天澤，是我的表弟。我覺得這事情很奇怪。」徐木升指著擺放在房間吧台上的零食說：「這裡擺了這麼多零食，都吃得差不多了。當時這裡應該不止他們兩個人。」

馮大海點點頭，這一點他也注意到了。

「除此之外這個房間還少了一種東西？」徐木升繼續道。

「什麼東西？」馮大海問。

「飲料。這裡沒有飲料。」徐木升不喜歡唱歌，不過還是拗不過王歡他們幾個室友的熱情邀請和他們去過幾次KTV。王歡每次都會買零食、飲料和喉片。可他在411包房裡只看到了零食，沒看到飲料，這非常不合常理。「我懷疑我表弟是在飲料里被下了葯，飲料被收走了。」

「有點道理！」馮大海原本以為徐木升就是秦若瑩的同學，沒怎麼在意，現在聽他這麼一分析，不禁又上下打量了他兩眼。

徐木升見這位警官認同了他的話，進一步懇求道。「能不能等他醒了，讓我問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丁航小聲向馮大海簡單解釋了一下徐木升的情況。馮大海想了想，同意了，但還是要先把人帶回警察局。

***

按照公安系統對辦案職責的劃分，普通兇殺案歸市警局處理。沉睡不醒的邵天澤被馮大海帶回到了濱江市公安局。呂芳菲的屍體也被運送到市局的停屍房由專業法醫進一步取證。徐木升、秦若瑩、牧雲婉作為證人都跟著來到市局錄口供。丁航十分不放心也跟了過來。有他在旁邊監督，辦案的警員對徐木升三人十分客氣，不過該走的程序還是得走，他們被盤問了接近兩個小時，從接到呂芳菲的求救電話到呂芳菲屍體被發現，每一個細節都交代得清清楚楚。記錄員用潦草的字體寫了好幾張紙讓三人簽字蓋手印，又把秦若瑩手機里的電話錄音文件拷出來作為關鍵證據。一切證據都顯示，邵天澤很可能是這起惡性姦殺案的兇手。徐木升雖然對自己表弟的人品有信心，心裡也難免緊張。

不過馮大海隨後帶來的消息讓他鬆了一口氣。經法醫檢查，呂芳菲是被掐死的，死前遭到了嚴重的性暴力，達到了虐奸的程度。兇手在施暴過程中帶了安全套，沒有留下精液，施暴后擦拭了呂芳菲的身體以及房間里的沙發和桌子，因此也沒有取到指紋。而邵天澤服用的是安定而不是毒品。安定是一種十分常見的安眠藥，服用後會使人快速陷入深度睡眠，但不會引起發狂或失控。而從邵天澤私密部位的採樣看來，他近一段時間沒有進行過性行為，也就是說他沒有強姦過呂芳菲。

等到二天上午八點多，邵天澤終於醒了。馮大海安排徐木升等人在拘留所的一個小房間里和他見面。徐木升進門二話不說，照著被反綁在椅子上的邵天澤的腦門狠拍一巴掌，看得秦若瑩和牧雲婉目瞪口呆，這是那個總是客客氣氣有點呆的徐木升嗎？

「清醒了沒有？」徐木升的聲音很嚴厲。

邵天澤那麼大的個子被訓得一聲都不敢吭，過來好一會兒才十分愧疚的說：「對不起，哥，我玩過了！你別跟我爸講，千萬別跟我爸講。」

「玩過了？呂芳菲死在你包間里，你知不知道！」

「啊，誰死了？呂芳菲？」邵天澤驚得一下子從板凳上跳起來。

站在他身後的兩名警員立即把他壓住。「別動，坐著回答問題！」

邵天澤這時才意識到事情有多嚴。「不是我，我根本就沒見過她。」其實如果邵天澤不是看到站在旁邊的秦若瑩和牧雲婉，想到那天吃飯的事情，他根本記不起呂芳菲是誰。

「你昨天為什麼會去KTV？」

「昨天我上午考完一門，馬曉亮他們幾個找我說一起吃午飯，然後去唱歌，就當跟那天球場上的事情做一個和解。我想總是一個隊的，有矛盾還是化開了比較好，就說答應說我來請客。我們在皇朝酒店吃的飯，然後他們又拉我到小雨點唱歌，然後我就覺得很困，然後就不記得了。」

邵天澤的頭現在還在疼，表情有些痛苦。

「你們在KTV有沒有喝過什麼？」徐木升在KTV里沒有看到飲料瓶。這是他非常在意的一個疑點。

「我們喝的是啤酒。吃飯的時候也喝的啤酒。」

「酒是誰買的？」

「我在皇朝結賬的時候，馬曉亮就先到小雨點去開房。我去的時候酒已經買回來了。」

馬曉亮！徐木升來回踱著步子。這倒是個做事衝動不計後果的傢伙。「除了馬曉亮還有哪些人？」

「就是和他走得近的那幾個三年級的球員。」邵天澤報出幾個名字。

這時候一個警員進來遞給馮大海一張被塑料套封起來的字條，說是在呂芳菲牛仔褲裝鑰匙的小荷包里找到的。

徐木升湊過去一看，字條上寫著：「雲婉，我一直很喜歡你。明天晚上7點，小雨點301包房見，給你準備了一大捧玫瑰！——邵天澤。」

「我作證，這不是邵天澤的字。」邵天澤初高中的功課都是徐木升在輔導，他確定這歪歪扭扭的字跡絕對不是出自自己表弟之手。而從字條顯示的信息看，兇手原定的目標應該是牧雲婉。

牧雲婉看著紙條，臉色煞白。她想起頭一天呂芳菲見她總是躲躲閃閃的奇怪樣子。原來是呂芳菲拿了本應該遞到她手裡的字條。而如果真的是她收到這字條，她百分之一百二十不會赴約。她看不起這種輕浮的表白，可呂芳菲卻對邵天澤如痴如醉。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牧雲婉覺得，呂芳菲的死，她自己恐怕也負有責任。

可到底是誰呢？誰想要害我，卻殺了呂芳菲？牧雲婉咬著銀牙，腦海里浮現出馬曉亮的臉。

「馮隊，我覺得有必要把馬曉亮他們幾個帶回來問一下情況。」徐木升向馮大海建議。

馮大海也是這麼想的，立即派人去江北大帶頭一天和邵天澤一起吃飯唱歌的校籃球隊隊員回警局。

半個小時后，派去江北大的警員打電話回來報告，除了馬曉亮，其他人都找到了。馬曉亮的室友說他昨晚沒回寢室，今天一大早倒是回來過，然後又拖著行李箱出去了。

拖著行李箱走的？要去哪裡？馮大海第一反應就是畏罪潛逃。

徐木升聽到這一情況，立即借用警局的電腦通過專線訪問省公安廳的系統，調出他昨天才優化的查詢界面。邵天澤的手機里有馬曉亮的號碼。徐木升輸入號碼后很快查到了馬曉亮手機的移動軌跡。馬曉亮正在往機場方向去。

馮大海聯繫機場方面查到馬曉亮訂了下一班飛往杭州的航班，立即打電話打到機場那邊的派出所要求他們把人給截住，同時派手下警員過去緝拿。

幾名涉事的校隊隊員被帶回警局后很快就承認吃飯唱歌都是馬曉亮安排的局，也是他在邵天澤的酒里下的葯。邵天澤睡著后，馬曉亮就讓他們走了。馬曉亮跟他們說，只是想讓邵天澤出醜，沒想到他居然會殺人。

至此，馬曉亮被確定為姦殺案的疑犯。邵天澤的嫌疑基本被洗清，但在事情徹底查清楚之前他還不能離開。

徐木升安慰了邵天澤幾句，走出拘留室的門，積壓已久的疲憊感無法抵擋的涌了上來。他只覺得眼皮就像灌了鉛一樣根本睜不開。

秦若瑩看到徐木升連打幾個哈欠，扶著牆閉著眼睛，立即把他扶住。「你兩個晚上沒睡了，我和雲婉送你回去吧。」

徐木升搖搖頭。「天澤一個人在這裡，我不放心。你能不能跟隊長商量一下，給個地方讓我打一會兒瞌睡。」

「這有什麼問題。」

秦若瑩找到馮大海。馮大海很爽快的讓出自己的辦公室，裡面有一張待客的雙人沙發。秦若瑩扶著徐木升在沙發上躺下，蹲在他旁邊看著他那張平淡無奇，但總是讓她覺得很放心的臉。

「你是我見過的最靠譜的哥哥。要不我當你妹妹吧。你要是再表現好一點，考慮認你當韓國的那種歐巴。」

她聲音很小很輕。徐木升已經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