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背上的鬼臉
我低著頭挖土,手裡滿是冷汗,生怕這個女人張大嘴巴,一口在這荒墳地給我吞了。
「鏗……」
鏟子飛濺一串火花,一個黑色小盒子被我從泥土翹起來,我狐疑一聲,「這是什麼啊?」鄭觀緹走進,小盒子突然開啟,一股嗆人的猩紅煙霧突然竄起。
「小心。」
鄭觀緹一把將我拽開,往後傾倒的瞬間,將地上紙箱踢進土坑裡,翻滾的紙箱,紅毛青年屍體掉出來,被那股煙霧快速淹沒。
「喋……喋喋……」
土坑下,傳來恐怖聲響,雖然看不到,卻能想象是血腥的場面,沒等我爬起身,土坑周圍的泥土居然……自己回填……合攏……沒多久,前邊形成一個很小的墳包。
望著很不起眼的小墳包,卻讓我有種魂飛魄散的絕望。
「這地方不能多待。」鄭觀緹表情陰晴不定,走回酒店,我的耳旁還不時出現那種「喋喋」啃骨頭的可怕音符,「那地方的土很新,可是墳地存在至少幾十年了,說明有人經常去墳地翻新,製造假象。」
我,「那個小盒子究竟是什麼?」
鄭觀緹說,「墳頭盒,有些簡葬的行內大人物,擔心死後被驚擾,在棺槨上放置墳頭盒,一旦有人觸碰,必會有人亡。」
墳地走一圈回來的鄭觀緹,心事重重,沒有多說就回房間了。
可我的問題還沒解決啊!
體內的「屍爐」,應該怎麼磨滅?
「天亮后,我去找屈老道吧!」鄭觀緹不肯明說,大概是沒有辦法解決,我可不想一直待在黃泉酒店。
入夜,噩夢再一次降臨;
二樓。
沒有一絲光芒的樓道口,響起沉重腳步聲,黑暗消失,被一種紅綠刺眼的光線代替,一個穿著古代祭祀衣服的高大骷髏,沿著樓梯一步步走下一樓。
從衣服圖案判斷,是一個古代女巫。
破爛不堪的祭祀袍,少說有百年歷史了吧,每一步移動,袍子飛濺灰塵,渾濁不堪。
骷髏沒有皮囊,僵硬的骨骼碰撞,發出「嗒嗒」的恐怖怪音。
她的眼窩內,幽火流動,同時充斥著驚駭。
沒有牙齒的嘴裡在張開,發出九幽下的死亡寒音;「我要……下樓……要離去……你……上樓……帶我走……哈哈哈……」
恐怖的笑聲在樓梯口回蕩,聽得人心臟都要停止。
沒皮的女祭司到達近前,剛要伸出千瘡百孔的手掌,樓道口忽然颳起一陣強風,呼嘯著,將女骷髏席捲回二樓,徹底消失。
我也騰的一下坐起身,滿頭都是冷汗,手腳還在發抖不止。
穿白大褂的女人。
新娘紅衣的女人。
祭祀袍的女人。
這些東西被困樓上,她們想下樓,又似乎被什麼規則限制了?
……
第二天下午,老城區一條香火街,我找到了屈老道。
一見我。
好像白天見鬼一般,屈老道攤子都不要了,扭頭就跑,邊跑邊喊,「臭小子,你自己活不長了,別把霉運帶給我,老朽我還沒活夠呢,陰間那地……太恐怖……太可怕……沒人想去。」
一番追逐后,我攔住屈老道,「你給我算了命,怎麼也得告訴我怎麼解煞吧?」
說完,我將一萬塊錢強行塞給了屈老道。
「好吧!我試一試!」這老東西變臉真快,回到攤位,「臭小子,我算過了,你上班的地方,除了你,全是死人!你是在停屍房或者火葬場工作的嗎?」
我搖頭,「一家小酒店。」
屈老道渾濁老眼瞪得死死的,「黃泉……酒店?」
看到我點頭后,他直接將一萬塊丟回給我,「那地方,就是陰間啊……恕老朽無能為力,錢留著自己花吧!我不用死人錢。」
尼瑪。
老子活得好好的,還沒死呢!
在我多加了五千塊后,屈老道終於鬆口,他點燃一根火柴,讓我的手在火柴上燒著,我看的莫名其妙,「屈老道,你想用這點火燒死我嗎?」
屈老道幽幽道,「你的手,有知覺嗎?」
對啊!
被火燒了幾秒鐘,正常人早就縮回去了,為什麼我感覺不到灼燒感?
「整天與死人混在一起,所以你身上陰氣才會那麼重!」屈老道搖搖頭,「你先回去,不要跟酒店裡的人鬧翻,盡量阿諛奉承,保住小命再說。」
我質疑道,「老頭,你不會準備拿錢開溜吧?」
屈老道沒好氣道,「我替你算了命,即便我開溜,以後也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我追問,「有什麼代價?」
屈老道訕訕一笑,蠟黃蠟黃的老臉顯得極為可怕,「跌落陰間的代價。」
陰間真有那麼恐怖嗎?
屈老道仍在笑,老臉皺紋堆在一起,彷彿一具皮囊乾屍,「沒人想去,也沒人敢去,就算在黃泉酒店徘徊的死物,也只敢試探。」
見我不信,屈老道背轉身,脫下自己的衣服,「你自己看,什麼叫——陰間的代價!」
緊接著,我看到一副畫面,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悚然畫面!
或者說,它已經改變了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屈老道的背上,有一張漆黑色的鬼臉,世間任何詞語,都無法形容這鬼臉的樣子!
陰森,惡毒,恐怖……原諒我,無數詞語在我腦海中閃過,卻沒有一個能準確還原那張鬼臉!
它帶給我的,是靈魂深處的恐懼!看到它的那刻起,我有了種靈魂出竅的感覺!甚至我能從那鬼臉里,感受到陰間的氣息……
更恐怖的是,鬼臉竟然在動!它在朝我笑!邊笑,它邊瘋狂扭動著,似乎想從屈老道背上掙脫出來!
……
我心情複雜回到酒店,我現在的首要任務是要保住自己這條小命。
穿壽衣的龍婆,奇怪的夢,酒店二樓三樓究竟蘊藏什麼東西?
還有黃鐘定下的四條規矩……
數不清的謎團,在我腦海里不斷翻滾,深吸一口氣,我給黃鐘打了個電話:
「黃老闆,你老實告訴我,酒店是不是鬧鬼?」我開門見山道。
電話那頭,黃鐘沉默了半天,然後說:「殷淮,你怎麼突然問這個啊?難道最近酒店裡,有什麼不對么?」
我:「沒啥不對,我就是老感覺,這酒店怪怪的……」
黃鐘笑了笑,說:「別瞎想了!這個世界上,沒有鬧鬼的酒店!你想想?假如酒店鬧鬼,那客人還敢來么?好好上你的班!工資這塊,我是不可能虧待你的!」
客人不敢來?
恐怕是正常人都死了吧?
我一字字道,「黃老闆,我親眼看到兩個人慘死,一個心臟被挖,一個被吃的只剩下手指頭,我現在,只想活著離開!」
這次黃鐘沉默了更久,「都是命……祝你好運……」
說完,他就急匆匆掛斷了電話,明著讓我在酒店裡自生自滅了。
可能接下來的時間,黃鐘要另外招聘新的前台。
我可不想死,老子還沒娶老婆,還沒成家立業呢!
又一個不眠夜過去,第二天早上我離開酒店,去商場買了幾套女式衣服,經過一家店時買了不少畫筆和墨料,又去老街買了一大包香燭紙錢……
衣服送給白冰,鄭觀緹,香燭紙錢給龍婆,畫墨給張子安。
一個個送過去,只有鄭觀緹有說有笑,其他人形同陌路。
「好閨蜜,單憑這點東西,恐怕保不住你這條小命呦?」鄭觀緹倚門而站,笑盈盈說道。
「以後你們吃剩下的垃圾,我承包了!」我鼓起勇氣道。
所謂垃圾,自然就是「屍體」!
後山那片墳地雖然可怕,但為了保命,顧不上那麼多了。
當夜。
又有客人住酒,一位身材高挑的模特女,戴一副口罩,有一頭刺眼的白頭髮,她身上香水味很重,不知什麼原因,模特女很少說話,我給她辦理了108號房間。
監控里。
模特女進房后,先在衛生間待了十多分鐘,走出來后,對著窗外東張西望,拉上窗帘,然後才緩慢解開口罩,真容出現。
我坐在監控室摩拳擦掌,打算欣賞這位可能絕世容顏的大美女。
啊……
身體趔趄,直接從椅子上跌下來,模特女口罩下的面容太恐怖了,她的嘴,像是一副前凸的禿鷲鳥嘴,一顆顆牙齒外露,嘴唇外翻,臉龐下部分,密布著十幾道觸目驚心的刀痕,刀刀入骨……
最致命的一刀,將她的左臉頰割穿,傷口幾乎裂到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