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二樓的真相
「活人鬼!活人鬼!看是人,卻是鬼!笑又哭,哭又笑。肝膽丟,沒心肺。木腦袋,死魚眼。全身只剩,胳膊腿。……」
「活人鬼!活人鬼!看是人,卻是鬼!……」
「肝膽丟,沒心肺。……」
「全身只剩,胳膊腿。……」
……
瘮人的歌謠聲,在狹窄的空間內斷斷續續回蕩,就在我驚異不定時,衛生間的燈滅了,漆黑一片。恍然間,彷彿有一群孩童手牽著手,又唱又跳,從我身旁跑過,天真無邪地唱著一首詭異驚悚的童謠。
窗戶緊閉,小孩童好像從天花板鑽出來的?
我X!
嚇得我趕緊抱起衣服就往外跑,走廊光線有些昏沉,回頭望去,衛生間一片陰暗,簡陋的門在「咯吱咯吱」輕晃,搞得以後我上廁所都有陰影了。
正要回休息室,經過樓梯口時,看到的一幕差點沒把我嚇傻。
前兩天上樓的反骨仔,此時正從二樓走下來,他雙目無神,渾身上下散發著黑氣,每走一步,腳下生沙。
聲音很大,死氣沉沉的酒店一樓,有人被驚動,最先出來的是龍婆,古怪老太太看到反骨仔時也被嚇得不輕,小聲叫我到一旁,「他,究竟什麼來歷?」
我搖頭,「死去油膩男的表弟,名叫鄭國耀,其他就不清楚了。」
反骨仔當時在雨夜沖入酒店,帶著刀,不是住宿,是為了砍我。
後來被我騙上二樓,當晚,有窗戶碰撞聲,我一直認為反骨仔已經跳樓離開了。
誰曾想,他居然還在。
龍婆那對駭然的眼睛盯著我,「告訴石異,可能二樓生變了。」
我點點頭,然後看到反骨仔往大廳走去,不過沒有出門,而是徑直進入我的休息室,我趕過去,休息室門關上的瞬間,一股陰風吹出來,眼睛都睜不開。
扭頭,卻發現身後多了幾個人,是鄭觀緹,白冰,鳥嘴女,我倒吸一口冷氣道,「你們,走路就不能發點聲音?」感覺這幾個女人是飄著出來的。
「殷淮,誰下來了?」
「老道士?老和尚?還是老陰婆?」
「那人下來的時候,有沒有說什麼?他身上有沒有異常的地方?」
我顧不上回她們的話,趕緊去找石異,將情況說了之後,石異瘮白白的臉,裡邊的綠色血管暴起,兩個眼球幾乎要掉出來的感覺,「反骨仔?二樓下來,難不成,二樓上邊的東西要下來了?」
和石異走到大廳,三個女人立刻推到一旁,默契不語,眼神透著忌憚。
她們的目光也盯著石異的手,那是一雙沾著亡,碰著死的恐怖鬼手。
石異掃視一眼,「我不想殺人,你們,最好老實點。」
三個女人默契點頭,不敢吭聲。
然後我隨著石異進入休息室,門推開,裡邊冷得要命,可空調明明沒開啊!
反骨仔半坐半躺的姿勢,左右手互抱,渾身都在發顫。
他的眼睛很渾濁,怎麼說呢!好像眼球里進了半斤沙子,眼珠子都要掉出來。
「他,盯上你了。」
「誰?」我脫口而出。
情緒不穩定的反骨仔,臉部每一塊肌肉在抖動,每一條血管在沉浮,在我身上看了兩眼,「乾屍殿。」
我一臉茫然,這個乾屍殿又是什麼東西?
石異也皺著眉頭,想不通反骨仔究竟在說什麼。
反骨仔彷彿看穿了我的心思,「他凌駕於所有人之上,在那片鬼地方,他是陰間里的……王!」
我頭皮一炸,我x,我也沒上過二樓啊!他惦記個啥啊?
石異扭頭,慘白的臉盯著鄭觀緹,「你師傅青囊屍姑,提到過嗎?」
鄭觀緹居然點頭,石異立刻走出去,「有事問你。」
然後,房間里就剩我,白冰,鳥嘴女,以及渾身冒著一縷縷黑霧的反骨仔。
鳥嘴女忽然開口,猶如沒有牙齒的老人,說話漏風,「身上陰氣極重,我猜他一定是通過陰氣的掩蓋,進入二樓,所以會毫髮無傷的從二樓回來。」
白冰不屑道,「他就是個普通人,你想多了。」
我看著前方,「二樓,二樓上究竟有什麼?」
「二樓,真的,很恐怖。」隔著很遠,我都能清晰的聽見反骨仔說話的顫音,他彷彿害怕到了極點,「希望你們,千萬,千萬,別遇到她。」
「她是誰?」白冰開口問道。
反骨仔艱難的轉過頭,看著黑幽幽的窗外,我能看見,他的牙齒在打顫,反骨仔的嘴巴張著,似乎極力的想發出聲音,他忽然瞪大眼睛,眼珠子里充滿血絲,他掐住自己的脖頸,嘴巴一張一合。
我被眼前的這一景象嚇的後退兩步。
此時,反骨仔就像喪屍電影裡面感染喪屍病毒即將病發的人類,他的痛苦和無力深深印在我的腦海里。
白冰對此沒有太大的反應,她後退一步給我解釋,「他的狀態很不對勁,你翹他的額頭,那裡黑痕越來越重,天亮前,不驅散的話,恐怕無力回天。」
「啊……啊啊……痛……我的胸口……好痛……」反骨仔突然無頭撕裂叫著。
他的臉極度扭曲,緊閉的嘴巴,牙齒都崩碎好幾顆。
沒多久。
他的七竅開始有血絲滲出。
這種畫面,就好像有人當著他的面,沒有麻醉,直接給他開膛破肚的恐怖光景。
「不對勁啊!他……沒有心跳?」白冰走過去。
她伸出白皙小手,摁在反骨仔的胸口,「嘭」的一聲,胸口塌陷,反骨仔的五臟六腑好像被挖空了,空蕩蕩的,白冰有點被嚇到,快速後退,「他整個人……是中空的,就剩骨架和皮囊。」
怎麼可能,如果被挖空臟腑,反骨仔還能呼吸喘氣?
事實上。
反骨仔的胸口塌陷后,已經能看到好些個觸目驚心的傷口,而且,房間里的消毒水味越來越重,反骨仔劇烈抽搐著,一對空洞無神的眼睛,此時死死瞪著我,「你,他們也不會放過你,你也陪葬,哈哈哈……」
我六神無主道,「誰害你的?」
反骨仔淌血的五官,邪魅一笑,「白大褂,她拿著生鏽的尖刀,一刀又一刀給我動了手術,她的刀很鋒利,會讓你感覺不到一點疼痛,哪怕,看著你自己的心臟被挖出來,你也毫無察覺……」
按照反骨仔的說法,他被開膛破肚好些天,一直到下樓,才感覺到疼痛。
想象一個畫面,空蕩蕩的走廊里,刮著冷風,反骨仔被丟棄在一張銹跡斑駁的鐵床上,一旁,站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她的白大褂沾著血跡,散著嗆人的土腥味。
幽幽夜色下,月光折射,映襯著她那張極度扭曲的臉。
女人的臉一番獰笑。
接著,拽起一把刀,開始往反骨仔身上切割,挖出了心,吃了,挖出了肺,也吃了……
一想到那茹毛飲血的森然場面,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道,「為什麼?」
反骨仔嘴裡咬著血,突然如野獸般嘶吼起來,「你,你害了我,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死!死!死!」
恐怖的聲音在房間回蕩著。
我渾身透著陰寒,帶著不寒而慄走出房間,白冰跟出來,「殷淮,這人快斷氣了,我覺得二樓上邊,有東西等著你,你最好別去。」
我苦笑,「我的命,別在石異的褲腰帶上呢!」
白冰又道,「石異本事很大,他要是肯全力保你,說不定你能下樓。」
說完后,我們不約而同望了一眼樓梯口,恍惚間,剛才那裡似乎出現一個慘白色的影子。
石異與鄭觀緹走出來了,兩人進入房間,鳥嘴女也被趕出來,我們三人都很疑惑,不知道他們是進去殺人,還是去救人。
「咳咳!」
龍婆終於現身,一身壽衣在昏沉的燈光下,顯得那麼刺眼,「那青年必死無疑,不過他的身上,還是有不少好東西的。」
白冰輕輕蹙眉,「好東西?」
龍婆嘿嘿一笑,「等著瞧吧!」
半個小時后,石異兩人走出來,我過去一看,反骨仔已經「睡著」了,為什麼說睡著,因為房間一點聲音也沒有,死寂般安靜,完全看不出是死是活。
石異掃視幾人,突然冷聲道,「天亮前,你們都不許出房門一步,對不住了!」
出乎意料,鄭觀緹,白冰等各回各的房間,不多說一句。
我一臉懵逼,「她們待在房間,跟我們要去二樓,有衝突嗎?」
石異表情凝重,「她們要是背地裡搞小動作,我們永遠下不了二樓。」
至於反骨仔,石異說等明天下樓,再看情況解決,不過多半是要將反骨仔埋了。
突然間,一個手臂飛起,手肘重重砸在我後腦勺上。
啊……
一聲慘叫,我立刻暈了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緩緩醒來。
周圍漆黑如墨,放眼望去,四周都是高大的樹木,一派原始風貌的景象。
這是哪?
石異呢?娘的把我砸暈后,把我帶到什麼地方了?
這絕壁是一片原始地域,整個人被陰暗包圍,我漸漸感覺到了不妥,這裡異常安靜,沒有絲毫聲響,死一般的沉寂,偌大的山林沒有一隻鳥獸。
看著空曠的區域,我身上感覺有些發毛。
漸漸的一股濃重的腥味飄進了我的鼻中,我一陣皺眉,扭頭一看,竟是石異回來了。
「這是哪?」我自己聲音在哆嗦。
「陰……間……」
幽幽黑夜下,石異那張「白皮臉」反射寒光,很刺眼,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