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地下室的惡狗
走陰婆鑿空暫住的老槐樹,空蕩蕩的,異常森冷,並且地面散落著不少「符紙」!
與之前看到的一樣,符紙上啥也沒有,就中央畫有一個大大的怪異眼球。
呈三角狀,瞠怒形,看著像鬼胎插圖的恐怖眼睛。
我搜索了很久,只從樹屋高處,強行扣下來幾支還沒燒完的鬼燭,收好走出來,轉身時,突然「嘔」的一聲劇烈乾嘔起來。
「二禿子,你丫瘋了嗎?」我憤怒大喊。
老槐樹下,最為幽暗的地方,那裡架著一口大鍋,熱氣騰騰,裡邊翻滾著一些不知名生物的內臟,黑糊糊的,比糞水還要惡臭百倍。
方圓百米,都被這股滔天惡臭籠罩。
豬臉黑蝙蝠居然站在大鍋沿口,肥頭大耳的腦袋,不斷探入鍋內,在那一口有一口吃著,時而叼起一截腸子,或者燒焦的心臟……
蝙蝠很多是喝血的品種,這廝絕壁是個異類,專程吃肉,還是腐肉,甚至爬滿蛆蟲的爛肉也不介意,都能大快朵頤。
「大……大人……好吃……真的好吃……我受不了……再吃幾塊……」
豬臉黑蝙蝠吐字不清說話,銅鈴大的紅眼球冒光,彷彿看到了一座金山銀山,緊接著,它嘴裡又叼起一塊稀巴爛的東西,像是半塊切開的胃,甩在空中,各種惡性的東西四處飛濺。
望著渾身沾滿「糞便」的豬臉黑蝙蝠,我捂著臉,「撐死你丫的!」
我大步離開,這地方不是人待的。
趕回黃泉酒店,已經是傍晚十分,天昏地沉,遠遠望去,一座孤零零簇立在水平線上的酒店,好像一座巨大的墳墓,籠罩茫茫夜色下。
酒店上一扇扇窗戶,偶爾閃著光,猶如無數對眼球往外凝視。
二樓沒有住人。
卻不時有亮光,難道蟄伏的「死物」,即將要傾巢出動了?
「吼吼……」
「吼吼……」
……
剛要走到門口,大廳內,忽然傳出一陣恐怖野獸的咆哮聲。
窗戶晃蕩,搖曳不停,玻璃都震碎了。
「二樓的?」
我連忙衝進大廳,聲音從樓梯口湧出,陰幽的通道口,一重重霧氣在翻滾,在攪動,彷彿有一尊太歲魔王出世?
腳下的地板在顫動,感覺整座酒店都因此抖動起來。
「鄭美女,出什麼事了?」
鄭觀緹站在前台左側,一個人守著樓梯口,她也是回來不久。
「地下室出事了!」
鄭觀緹神色嚴肅,「聽咆哮聲,可能是一條沾了屍毒的怪物。」
我道,「其他人呢?」
好幾扇窗戶玻璃都給干碎了,龍婆,白冰她們居然還能安穩躲在房間?這有些不合常理,尤其是白冰的房間,距離樓梯口最近,不應該在睡覺吧?
鄭觀緹搖搖頭,「我回來后,就沒再見到人。」
「轟……」
我剛要去各個房間找人,霧氣攪動的樓梯口,一聲爆響,放置在裡邊的那口薄棺,頓時四分五裂,大量木板碎片飛出。
緊接著,就看到一顆滿目猙獰的腦袋,從樓道口最陰暗角落探出。
一顆呈三角狀的碩大「狗頭」,粗盆大小。
它渾身遊離黑雲,力量恐怖,牙齒縫裡,比鬼魅還可怕。
「我們家酒店,他娘的有地下室嗎?」我倒吸一口冷氣。
「吼吼……」
惡狗咆哮震耳欲聾,整個二樓都彷彿要被它巨嘯吼塌了。
此時,三角腦袋的惡狗在死命擰動身體,要從狹窄的混凝土口子往上鑽,這種鬼東西的戰鬥力肯定驚為天人,我覺得還是走為上策吧!
「嘭嘭!」
「白冰,開門,快開門,有怪物要衝出地下室牢籠了。」
「龍婆,開門啊!」
任我大喊就是沒人回應,沒辦法,我只能強行踹開龍婆居住的房間,門一開,一股濃烈灰燼撲面而來,嗆得要命。
房間中央有個火盆,盆里冒火,燒著紙錢。
床底兩個骨罈還在,龍婆卻是不見了,我皺著眉頭,「難道外出了?不可能啊!今天是月中十五,怎麼可能不在?」
「難不成,在骨罈內?」
上一次,我可是親眼所見,監控畫面里,龍婆從其中一口骨罈爬出來,那一次,她差點被石異殺死,躲入骨罈,據說是為了療傷。
想到這,我連忙將兩口骨罈挪出床底。
剛要打開壇蓋,罈子里卻傳出一陣沙沙啞啞的詭異聲音。
沒等我有動作,壇蓋自己翻開,緊接著,一團幽綠頭髮冒出,好像泉眼裡的水在往外翻滾,每一根髮絲間,都有灰塵飛揚。
一時間,感覺整個人形似骨粉的粉塵在擠占。
「誰?」
我驚退幾步,做好隨時逃離房間的準備。
一米長的綠色頭髮,然後一顆乾巴巴的腦袋出現,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老臉,正是龍婆,腦袋上每一寸地方都布滿屍斑點,蒼老如枯樹皮,看著更加慘絕人寰。
「龍婆,你在搞什麼咒術?」我驚異不定問。
「搞個屁,老婆子我差點死了。」龍婆走出骨罈,眼睛里卻是有血滴出,卻是墨綠色的血,帶著種腐爛氣味。
「誰要害你?」我問,房間空蕩蕩的,也沒有人啊!
「殷淮,你抬頭,好好看看上邊。」龍婆冷森一笑。
我本能抬頭,接下來看到的畫面,嚇得我心臟病都快出來,一個男人倒掛的姿勢,懸浮在天花板上,身體一半卡在空調里,頭和胸膛的部分,異常慘白,與天花板的色澤一般無二。
這才導致我進來時,並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這男人身材瘦小,怎麼說呢!就好像一張薄紙製造出的假人,看不出半點活人的模樣,甚至,連死人也不像。
感覺他被吸幹了鮮血,吃光了內臟,連骨架也被啃食趕緊。
就剩下一張可憐的人皮。
甚至。
人皮也被咀嚼過,徒留蒼白的皮層,黯然無色。
「油膩男?」
我啞然失色說話,融在天花板上的乾癟男人,與死去的油膩男絕壁有七八分想象啊!唯獨就是體型,小了兩倍多。
一個人憑空縮小兩倍,唯一的可能,就是死亡「縮水」了!
望著死不瞑目的油膩男,我震驚道,「龍婆,是你殺死他的?」
龍婆搖頭,「他死了半個多月,那天晚上,你不是躲在野墳地一塊草叢裡,親眼所見,他被人埋屍了嗎?」
鄭觀緹殺死油膩男,那晚我確實在現場。
我道,「那他怎麼縮水了?」
龍婆語氣冷冷道,「他被人控制了,要不是老婆子我命大,已經被他掐死。」據龍婆所說,油膩男出現的時候,就是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
「黃泉老奶奶?」
我瞪大了雙眼,連忙往外跑出去,不忘囑咐,「龍婆,地下室衝出一隻沾屍毒的惡狗,那隻鬼東西力大無窮,滿嘴毒霧,你先離開吧!」
龍婆沒有回應,而是打開第二隻骨罈。
我出了走廊,外邊咆哮聲不斷,鄭觀緹正在壓制那頭惡狗,延緩它衝出地下室的速度,我連忙踢開白冰房間的門。
本以為白冰會出事,誰曾想,白冰優哉游哉坐在桌前,端上一杯紅酒,真愜意享受生活呢!
「白美女,沒有人害你?」我試探問。
「有!衛生間呢!」
我走進去,又看到一個熟悉的陌生人,之前來過酒店的鑽石王老五,這廝斷了一根手指頭,非常好認,鑽石王老五被「倒扣」在馬桶上,身體匍匐,腦袋正對著沖水的馬桶,只能看到後背。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王老五,馬桶的水不好喝吧?」
白冰的注意力都在外邊,「殷淮,你說今天晚上,我們有幾個能活下來?」
我走出來,「你們,不可以暫時離開嗎?」
白冰卻是搖頭,「我們就是為了月圓十五的夜晚,怎麼可能離開。」
我無語道,「你們究竟在等什麼?」
白冰的解釋很簡單粗暴,她們是野鬼級中期,需要一個機遇,晉陞到黃泉級,讓自己衝到更高道行的新殿堂。
二樓可能下來的怪物。
說不定就是她們的機會。
「那頭惡狗怎麼解決?」我問。
「殺!」
白冰優雅放下紅酒,穿上一件白外套出發,說實在話,直到現在,我也不清楚白冰究竟擁有怎樣的殺招。
龍婆靠骨罈。
鳥嘴女是一梭子長針。
石異是陰龕。
……
對於我的困惑,白冰撥弄了一下她的長發,清甜一笑,「這就是我的殺招!」
樓梯口。
我很快見識了發飆的白冰,是怎樣恐怖的狀態。
幾乎是眨眼的時間,白冰的頭髮全都變得慘白,亂髮飄舞,每一根都堅若鋼針,居然能輕易洞穿了兇惡猙獰的碩大惡狗。
「吼……吼吼……」
滿身腐爛粘液的惡狗,劇痛之下,更是長大可怕大口,瘋狂咆哮。
「殷淮,你找個地方躲起來,不然你這條小命,隨時會蒸發。」鄭觀緹戒備望著二樓,黑漆漆的台階上,有異樣光芒在跳動。
「小心,月亮出來了!」白冰望向大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