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十節

「你還能做點什麼不能？」李響應該是擋在我身前，憤怒的嚷著：「大哥，讓你盯個東西，那麼費勁么？」

我確實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本來簡單一事兒，怎麼又被我給弄砸了。我想做點什麼補償一下，但是環顧漆黑的四周卻並沒有找到那亮光。於此同時，頭頂上的聲音也離我們越來越近。

「嘩啷」一聲玻璃碎裂的聲音，在離我們很近的頭頂上炸開。李響一拽我，就又帶著我在黑暗裡疾走了起來。

我們這麼一動起來，就聽見身後上下左右的都傳來了那種牆體破碎的聲音。

「不就一個殭屍嗎？怎麼那麼多聲？」我驚慌的問道。

李響拉著我也不停步，說道：「就那一個毛子變的，別管那個了，找光點啊！哥！」

經他這麼一說，我想起來我現在能做到的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了。於是，李響在前面拉著我跑，我在後面四處找著光點。就這麼跑了一會兒，就聽見前面稀里嘩啦的一陣亂，緊接著，我腳絆到了什麼，一下就摔在地上。

我揉著身上，糊裡糊塗的站起來，兩個人打架的聲音就從我身後傳來。我剛沖聲響的方向轉過身，就感覺有個東西向我飛來，還沒做好準備，就被那東西再次撞倒了。

如果說剛才的第一下，是給我摔傻了，那這下是真給我摔疼了。屁股直接坐到了地上，感覺至少碎成了八瓣以上。但這一下，也給我摔精了，從剛才那東西撞到我的瞬間感覺來看，應該是個人，所以我下意識的快速的推開了他，生怕是那殺手的殭屍。

那人剛被我推開，我就感覺一道勁風從我頭頂直劈下來，我順勢向後一倒，就聽見我身前傳來了「咚」的一聲。

「乖乖，差點變太監。」我心裡暗自慶幸，「還好我劈著腿呢！」可還沒等我高興完呢，就感覺一個鐵箍掐住了我的脖子，讓我瞬間就無法呼吸了。

我雙手不自覺的就握住了那個掐住我的東西，發現是只人手。一下我就明白我被殭屍抓住了。

「要歸西了。」我心裡這麼想著，但是雙手依然沒有放棄抵抗。我死命的想掰開掐著我脖子的手，但是那手就跟長在我脖子上似的，讓我找不到一點縫隙能下的去手。

我感覺喉結被掐進了嗓子里，一陣陣的噁心湧向嗓子眼；肺也感覺越來越腫，可能隨時會爆炸一樣；眼睛腫脹的難受的同時，就感覺隨時能從眼眶裡彈出去。我的雙手越來越無力，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也漸漸靠向我的臉。

就在我放棄抵抗，準備等死的時候，就感覺又出現了一股力量從那殭屍的手上傳來，接著，就聽見「嘭」的一聲，掐著我脖子的手沒了。而我也被那突然襲來的力量帶著側倒了下去。

我的肺，我的喉結以及我的眼珠子，一下子感覺都正常了，都回到了它們本來應該在的地方。我大口的喘著氣，體會著死裡逃生后的快感。

「馬哥，沒事兒吧？」李響虛弱的聲音從我面前傳來，「你在哪兒呢？」

「差點死了。」我說著，就伸出手在前面胡亂的揮著，直到碰到一隻濕滑的手，手上傳來一種溫柔的力量，把我從地上拉了起來。

「李響，你受傷了？」那濕滑的手以及手上傳來的血腥味兒給我一種不好的預感。

「沒事，血不是我的。」李響用雖然虛弱，但依然有底氣的聲音說道。

「哦。」我心裡踏實了不少，彎著腰，雙手扶著膝蓋，雙眼胡亂的看著什麼也看不到的前方。突然，就感覺眼睛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於是趕緊回撥視線，尋找那刺激到我視網神經的東西。

「光！我看到那光點了！」我興奮的指著我右前方說道。

「什麼位置？」李響也來了精神，問道。

「我右前方，1、2點方向的位置吧。」我收回了手，因為我想起李響什麼都看不到了。

「完蛋了，我現在也不清楚咱們在哪兒了，離那兒遠嗎？」李響焦急的說道。

「貌似也不是特遠。」我話還沒說完，就感覺李響被什麼東西給撲倒了，在他倒地的同時，鬆開了我的手。

「怎麼了？」我嚷道。回應我的並不是李響的話語，而是又一陣互毆的聲音。

我站在原地，這次卻學乖了，為了不再誤事兒，我死死盯著光點的方向，並沒有被李響和殭屍搏鬥的聲音吸引住目光。我仔細聽著他們倆的聲音，眼睛盯著光點，心裡想象著他們搏鬥的樣子。

「馬哥！」李響的聲音終於再次傳來，「噬腦又回鐵門那屋裡了！」

就這麼一句喊完，又等了幾秒，李響才再次喊道：「往前走十五步，左轉，走四步……」李響的聲音又沒了，大概幾秒種后，「然後右轉，三步，左轉就進那走廊了！」

「在那封閉的屋子裡？那我怎麼能看見那光？」我問道，懷疑李響是不是弄錯了。

「不會錯的，關那東西的地方不是屋子，剛才操作台被槍……」李響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我耳邊，「你他媽別管那麼多了，相信我！去了拿到那個光點！」李響說著，把一個濕乎乎，煙盒大小的鐵質物品交給了我，上面好像還有個按鍵。

「這是聚能燈的開關，光亮應該能消滅它！」李響的聲音又遠離我，「快走！」

「那你呢？」我放心不下李響，覺得他就算是再牛逼的特工，應該也沒法一個人弄死一個生前是殺手的強壯殭屍。

「別管我！那不是我的血！做你該做的！」李響吼道。

我一咬牙，瞄好了光點的位置，就踏出了第一步。

李響指的道路果然沒問題，當我轉過第一個彎的時候，我知道這就是走廊外面房間的那個長條桌子。當我站在走廊前的時候，李響在我身後發出了凄慘的怒吼。

當我正正的與光點站在一條直線以後，我機智的伸出了手，果然沒錯！之前的牆壁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玻璃，所以我才能看到那光。

我手捋著玻璃，一點點的移動，找到了那走廊的拐角，我非常清楚，走進這裡就到了之前關著噬腦的那個有鐵門的房間了。沒想到這混蛋玩意兒跑出來禍害了一圈兒，又回去了，想必它呆習慣了，覺得那裡還是挺舒服的吧。

我搖了搖頭，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從腦子裡甩走，集中精力，以非常非常輕的腳步一點點的向著那鐵門移動。

終於，我的手再也摸不到玻璃之後，我站在了噬腦帶著的房間門口。我想大口的呼吸，來減緩自己瘋狂跳動的心臟，但又怕呼出的聲音被噬腦察覺。

我自己從來不曾想過，我居然在危機的時刻還是很果斷的。因為就在我糾結於怎麼止住狂跳的心臟的同時，我的腳居然不自覺的邁開步子，踏進了噬腦的房間。

我雙眼死死的盯著那個光，一步一步的靠近。突然，光消失了，我還因為沒有了目標而呆住的時候，就覺得迎面襲來一股勁風。

我迅速低頭，可還是沒躲開，一個硬硬的還很大的東西撞到了我的天靈蓋兒上，這力道要是再大一點，我估計我腦袋能被撞進腔子里。

但這一下也還是把我撞到了，我倒在地上，這東西就壓住了我。我慌忙地伸手去推它，發現這東西居然是個人的上半身。

宋陽！我一下就想起剛才看到的被噬腦已經弄得殘破的宋陽的屍體，不由的就覺得胃開始抽搐，噁心的想吐。我趕緊把那東西從身上推開，感覺手可能都碰到了內臟，濕滑異常。

剛想站起來，兩隻手腕兒又被一雙冰冷的手死死的按在了地上。同時，我感覺臉前面絕對有個什麼東西。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等我明白我被噬腦抓住的時候，就覺得鼻孔被什麼東西給堵上了，然後就從鼻腔裡面傳來一陣酸麻，緊接著就是鑽心的疼，雙眼不自覺的往上翻著，感覺腦子似乎在被往下吸。

誰他媽管這東西叫噬腦的？起名的這王八蛋絕對沒被攻擊過！這明明應該叫吸腦的啊！太難受了，感覺大腦一點點的被抽離，腦子一跳一跳的脹痛，同時眼球根本就控制不了的往上翻帶來的酸腫感以及感覺鼻腔里那種嗆水一樣的感覺，讓我本能的張著嘴，也不敢使勁叫喚，一使勁這些不舒服的感覺就跟著加重，只能發出沉悶虛弱的「啊~啊」聲。

就在這煎熬的時候，我突然想起裏手里還攥著的聚能燈的控制器。我努力的閉上眼，大拇指一使勁，就把那按鈕按了進去。之前聽到的那種充能的聲音再次響起，我突然想到如果燈光亮起的瞬間，我會不會跟之前宋陽的屍體一樣，腦袋被噬腦那插進我鼻腔的「吸管」給帶起來？那我不是死定了？算了，管不了了，痛痛快快死了也比這麼活受罪好。

「馬良，」我腦子裡突然響起了一個清晰異常的聲音，那聲音特別的熟悉，但又想不起是誰的聲音，「快沒有時間了，它快來了。阻止它。」

在這聲音出現在我腦海的過程中，一副畫面也同時出現在我腦海，我看到我跪在地上，身邊有四，五具屍體，我緊緊握著一個人的手，而那個人怎麼看怎麼像趙鑫！

我還沒明白這一切是怎麼回事的時候，就感到一種巨大的光亮已經穿透了我的眼皮，直直的打在我的視網膜上。聚能燈亮了！

接下來的事已經完全容不得我再去想什麼了，因為從鼻腔傳來一股劇烈的疼痛，脖子一下就感覺要被扯斷了一樣，甚至我似乎都聽見了肌肉斷裂的聲音。噬腦那撕裂空間般的叫聲出現在我耳邊，吵得我耳膜都快炸了。但值得慶幸的地方是我腦子不跳著疼了，眼睛也沒腫脹感了！這些小刀割肉般分神的痛覺一旦消失，我的大腦又能思考了。

我雙腿迅速的彎曲，讓雙腳佔住地，同時因為噬腦的雙手不再抓著我了，我終於能自由活動了。我手腳並用的坐了起來，配合著噬腦那瘋狂甩動的「吸管」不停的搖擺著我的頭，雙手抓住了「吸管」，在合適的時機，終於借著力站了起來。

等我站好了，我就開始拔鼻子里的那根管子，可能是它正好低頭，我順著勁兒又把那管子給拔了出來。這下我是徹底解脫了，一想到受了這玩意兒這麼半天的虐待，我就跟瘋了一樣雙手用力的去扯噬腦的「吸管」想給這東西扯斷了。

這「吸管」的手感並不是想象中那樣，是硬的。反而肉肉的，軟軟的，但是彈性極好，我扯了半天都扯不斷。我不是急了，就是瘋了，從小到大沒這麼難受過，現在一心就想著泄憤，其他的什麼都顧不上了，更何況我現在閉著眼睛，什麼也看不見，更加深了我的瘋狂程度，所以，我張開嘴，一口就咬住了噬腦的「吸管」！

嘴裡都是血腥味兒，我也嘗不出咬在嘴裡的「吸管」是什麼味道。不過口感不錯，跟咬大腸似的。我咬著它的「吸管」，牙齒不斷的磨，同時雙手也不斷的扯，噬腦的叫聲更大了，動作也更瘋狂了。這些我都不管了！我今天就他媽要給它這「吸管」給弄斷咯！

隨著我上下牙終於碰到了一起，以及右手感覺力量一卸，我知道噬腦的「吸管」終於被我給弄斷了。我張開嘴，狂吼了一聲，右手用力的把扯下來的半個「吸管」撇到遠處，讓我遺憾的反而是噬腦「吸管」斷裂后並沒有噴出什麼液體來給我的瘋狂帶來勝利的洗禮。

我左手抓著噬腦那還連在頭上的半截「吸管」，使出吃奶的力氣往自己懷裡一帶，同時雙腳一跳，我就抱住了噬腦。接著，我左手鬆開它的「吸管」，順著它臉往上摸，就摸到了一個觸感極其違和的東西！那東西異常光滑，有著一個極大的弧線，觸感軟軟的，弾彈的，就像摸果凍一樣。我仔細想了一下，估計這就是它臉上那佔據眼睛以及額頭的巨大黑洞！沒想到不是洞，原來是個實心的！

「哈哈！看小爺我捶死你個怪玩意兒！」我大吼了一聲，跟個瘋子似的，左手掄圓了，一下下的捶打它的黑洞額頭。也許是太軟太彈了，這麼打著總覺的都被卸了力，而它的反應也沒有剛才那麼劇烈了。我現在就想讓這玩意兒不舒服，這念頭一出來，我的嘴就又沖著它那塊兒去了。

就在我嘴唇剛貼到噬腦那黑洞額頭的瞬間，我閉著的眼感受到的光突然暗了。我下意識的一睜眼，發現四周瀰漫著那種電視黑屏的光亮。

就在我思考是聚能燈滅了，還是噬腦它已經能吞噬聚能燈的光亮了的時候，最讓我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

只見噬腦的頭轉了個180度，然後一張張密密麻麻，裡面長著尖牙的小嘴一開一合的對著我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