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最初的回憶 第一節
周末在家洗衣服,結果翻衣服的時候,就聽見什麼東西掉地上了,低頭一看,我就皺了眉了,「這玩意兒怎麼跑這來了?」
筆記本被我從地上撿了起來,看著封皮上那讓人感到不詳的、詭異的血滴狀污跡,似乎訴說著一個又一個離奇的經歷。而我的思緒也被硬生生的拉回了大學的那次恐怖回憶里。
那是大四上半學期的最後一個多月,我們搬到了離校區相對遠的老宿舍樓。自來老樓就多鬧鬼的傳說,何況我們5層還有一間上著一把年頭久遠的鎖頭的宿舍——514,再加上這樓的走廊是南北向,昏暗的光線配合著老舊斑駁的綠色油漆面的牆壁,給這裡更平添了幾分「鬼氣」。
我跟趙鑫從網吧出來的時候,街上已經沒多少人了。趙鑫伸了個懶腰,掏出煙,躲了半天風,才點上,吸了一口,舒爽地說道:「我X,還是在大街上抽煙爽!裡面烏煙瘴氣的,真他媽難受!」
我被外面的冷風吹的打了個激靈,把衣服捂嚴實了,抱怨道:「那你還不想出來呢!而且,我看你在裡面不是一根接一根,抽的挺歡實么。」
「我那是被逼的!那裡邊太臭了,抽煙也抽不出香味來。」趙鑫深深地吸了口氣,「只有出來聞著新鮮空氣,才能抽出香來。」
真不知道趙鑫那兒來的那麼多大道理。反正我是真被熏得頭暈腦脹的,已經不想抽煙了,再加上這麼冷的天,真想回去趕快鑽被窩兒里。一想到被窩兒,就想起才剛一進了新宿舍,我就被趙鑫這孫子拉著來了網吧,回去還得現歸置。氣就不打一處來,說道:「你妹的,床還沒鋪呢,回去你給我鋪吧。」
「嘿,什麼話啊!你丫開荒時候不是也嗷嗷的,歡著呢?」趙鑫依然不緊不慢的享受著他的煙,「再說了,這麼晚了,乾脆回身刷夜完了?」
「刷你妹啊!」我把趙鑫的煙搶過來扔到地上,就往學校走。
我們倆走了半個小時才到了宿舍,一進了宿舍樓門,雖然還在住校的人已經明顯很少了,但樓道里燈和暖氣還是快速的溶解了身體的寒冷。
可等我們爬到五樓的時候,不但樓道里沒了燈,而且還沒有下面四層的那種暖和勁。
「我X,怎麼咱們這層沒燈沒暖氣的?怎麼回事?」趙鑫抱怨道。
「不知道啊」,我走向樓道燈的開關處,上上下下的撥勒著開關,「真沒燈啊?也沒暖氣?」
我們倆快步走向宿舍,希望壞掉的暖氣僅僅是樓道里的。
打開宿舍門,屋裡亮著燈,肖鎮夏身上穿了好幾層衣服,躲在被窩裡,掃了我們一眼,繼續看他手裡的原版時間簡史。
我直接走向暖氣,伸手摸了摸,哇涼哇涼的,就皺著眉問肖鎮夏:「咱們這層暖氣壞了?」
「你可說呢!晚上突然就沒熱氣了。找了舍管,沒查出問題,讓咱們將就一宿。」肖鎮夏是那種你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是學霸的類型。一張娃娃臉,圓圓的臉頰,戴了副大圓眼鏡,把他本來就很大的眼睛變的更大更圓,看起來天真活潑。不過的他聲音還是出賣了他內心的本質,嗓音滄桑渾厚,一種與他年齡不相符的音色顯現出他的睿智與沉穩。說著他把書扣到一邊,坐了起來,「三斤,給顆煙。」
「三斤」就是趙鑫外號。因為他總是動不動就跟我們說減肥,但是一看見飯,還是會咽著口水一邊喃喃自語的說著「可以再胖三斤,再胖三斤就減肥」,一邊狼吞虎咽的席捲著飯桌。再加上他的鑫字有三個金,慢慢地,他就變成了趙「三斤」。
趙鑫甩給肖鎮夏一根煙,一屁股做到肖鎮夏的床上,說道:「操,他們丫就是看這層住了咱們這麼一個屋,不然早給弄好了!這幫孫子。」
「唉,這麼冷怎麼睡啊!」我抱怨著,還是拆開了被褥,鋪著床,問肖鎮夏道:「鳴兒人呢?」
「他說天太冷,睡不著,出去買酒買菜去了。我等著他回來,我們倆喝一頓呢。」肖鎮夏說著,拿出了手機,「喂,鳴兒,老馬他們回來了,你多買點兒。」
「局氣!」趙鑫說著,就雙手摟向了肖鎮夏,嘴唇嘟起來,說道:「親一個!」
肖鎮夏趕忙手腳並用的頂住趙鑫那龐大的身軀,嘴裡喊著:「你大爺,別他媽鬧!惡不噁心!」
我很快把床鋪好了,看趙鑫還跟肖鎮夏那兒逗呢,就踢了他屁股一腳,說道:「鋪床吧,不然今晚上看你睡哪兒。」
「不鋪了,今晚上我就睡這兒了。」趙鑫指了指肖鎮夏的枕頭。
「我同意,這床板子還不同意呢!你上來塌了!」肖鎮夏雙手使勁的抵著趙鑫,不讓他抱住自己,側著頭皺著眉說:「你快鋪你的床去!回頭吃飽喝足了躺床上一睡多舒服!你跟我擠著好受?」
趙鑫聽了這話,想了想,說道:「是理兒!」就站起來,老老實實去鋪他的床了。
等宋天鳴回來的時候,我們仨正躺床上有一搭無一搭的閑聊著。趙鑫一看宋天鳴進屋,立馬從床上下來,去接宋天鳴手裡的袋子,探著頭往裡面看。
我看著趙鑫從袋子里掏出各種香腸,薯片還有兩瓶二鍋頭,兩桶綠茶,宋天鳴從自己的袋子里也拿出了一個又一個的飯盒,看著這麼多吃的,我估計趙鑫都吃不完。就問宋天鳴:「今天怎麼了?買這麼多?」
宋天鳴笑著回我道:「嗨,這不沒多少日子能見了么。趁著大家都在,這樓又不斷電,好好熱鬧熱鬧吧!」
宋天鳴給人感覺就像條長茄子,臉長,手長,腿長,渾身都是長的,連身高都長到了1米97。他與肖鎮夏的不可貌相形成了鮮明對比,耷拉著眼角的小眼睛,眯縫著掛在他那彎月般的臉上,嘴角上揚,老像是壞笑著,讓人覺得這人特別欠。他確實也欠,嘰嘰喳喳的到處惹是生非,等真出了事兒,他人早跑沒影了。我們雖然幫他平過不少事兒,但好歹宋天鳴這人對朋友還是會辦事、講義氣的,再加上他天天被趙鑫各種挑逗,活躍著宿舍氣氛,所以我們並不反感他。
杯籌交錯,兩瓶二鍋頭慢慢見底,我們的話題也從人生抱負,未來憧憬變成了學校哪個姑娘身材前挺后撅,又聊到了遊戲。這麼聊著聊著就過了午夜。
趙鑫把一塊兒醬肉塞進嘴裡,抹了把嘴,突然小聲的說:「你們知道咱們這層514為什麼鎖著門嗎?」
宋天鳴馬上接住他的話,搶著說道:「哎,這我知道啊!聽人說,好像是那屋死了個人,就給封了。什麼來著?跳樓」,宋天鳴還特意用手做了個人從天而降的手勢,「『啊——嘭』,死了。」
我大學時對某人或事的傳說並不特別在意。此時為了這種氣氛、感覺,就問道:「真的?真死了個人?」
趙鑫「嘖」了一聲,撇著嘴說道:「可不是么。不過我聽的是那宿舍倆人為了什麼事兒打起來了,結果死了人。」
肖鎮夏這時候開口了:「管它是什麼呢,反正那屋是上了鎖的。我們老家都說這種背陰的老樓一般都不幹凈。」
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的,話題又被扯到了各種校園傳說里。借著氣氛,趙鑫順勢就把宿舍的燈給關了,然後拿出他的應急燈,擺在我們中間,繼續聊了起來。
酒菜終於被吃光,宋天鳴站起來,打開了燈。趙鑫嬉皮笑臉的說道:「我X?怕了呀?」
「怕你妹啊!老子要去廁所!」宋天鳴說著,就出了宿舍。
沒幾秒鐘,就看宋天鳴又跑了回來,不好意思的說:「你們誰還去啊?」
肖鎮夏一下就反應過來了,笑著說:「你真他媽慫!我剛想起來,去廁所得經過514!」
我一聽就笑了,趙鑫就在邊上起鬨。肖鎮夏看了一下滿臉尷尬的宋天鳴,站起來說道:「我陪你去吧。」
趙鑫也笑著站起來說:「得嘞,一塊兒去趟廁所,回來睡了。」
我們四個就一塊兒出了宿舍門。剛才覺得宋天鳴可笑,可真一出來,還真是讓人覺得渾身陰冷陰冷的不舒服。漆黑一片,長長的走廊,盡頭的窗戶映著外面枯樹被風吹的搖擺不定的影子,好像鬼手一樣沖我們招著手,再加上就我們宿舍一個亮著燈,給人一種孤獨的感覺。我心裡默默想著,要是換了我,再聽完他們那些亂七八糟的嚇人故事之後,應該也不敢一個人去廁所。
進了廁所,趙鑫就開罵上了:「他媽的,怎麼廁所都他媽沒燈啊?欺負人啊?他媽的明天我就跟舍管打架去!讓他們丫的知道爺爺不是好惹的!鳴兒,你丫站遠點!回頭再尿我腳上!」
我們尿的正不亦樂乎,也不知從哪兒吹來一陣邪風,我馬上問道:「你們誰帶宿舍鑰匙了?」
宋天鳴意識到我表達出來的意思,一完事兒,就往宿舍跑,同時說道:「我去看看門關上沒有。」
結果他剛跑出去沒幾步,我們就聽見他大叫了一聲,趙鑫提上褲子,說:「你丫又怎麼了?嚇我一跳!尿都蹭手上了。」
我跟肖鎮夏就走出廁所,想看看什麼情況,肖鎮夏笑著說:「估計這孫子想嚇唬咱們。」
我卻害怕宿舍門真被風吹上了,那我們就慘了,這老樓晚上可沒舍管。
我一走進走廊,就看向我們宿舍,發現還是亮的,門沒被風吹關上。正慶幸呢,肖鎮夏就拍了我一下,手向前一指,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就看見宋天後背緊貼著牆壁站著,然後緩緩地回頭看著我們,哆哆嗦嗦的伸手指著他面前的宿舍。
這時候趙鑫也從廁所走了出來,可能也被這一幕給嚇著了,不笑了,也不罵罵咧咧了,謹慎的小聲問宋天鳴道:「怎麼了?」
宋天鳴顫抖的說道:「門!514的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