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四 面紅耳赤的誤會
饒儲定睛一看,在他面前的人是游俟和束明修!
游俟也就罷了,他一直沒找到他,看來是風辭把他藏起來的,可束明修不是已經死了嗎?他親眼見過他的屍體的啊!
風辭看著饒儲那難以置信的神情,冷笑道:「你是不是沒想到太醫令還活著?」
饒儲說不了話,只得瞪大了雙眼盯著他,急切地想弄清楚怎麼一回事。
風辭卻只是不緊不慢地解釋了一句:「我給他吃了閉息丸,他只是在數個時辰內停止了呼吸和脈搏而已。」
換句話說,他饒儲中了風辭的計!
饒儲明白過來,怒髮衝冠,當即就要衝上前揍風辭一拳,可他忘了,自己此刻四肢皆拴著鐐銬,根本挪不了半步。只能氣得滿面漲紅,大喘不已。
束明修有些不敢心悸,不敢直視饒儲。
風辭任由饒儲稍微平靜了一點,才開口道:「我來找你,是想讓你親口招供六七年前毒害先帝一事。」
他邊說邊凝視著饒儲的神色,見饒儲明顯震驚了一瞬,又接著道:「先帝並非病發不治,而是死於催魂露制毒,而你便是下毒之人,這一點游大夫和太醫令都可以作證。不過我也知道時隔久遠,只有人證沒有物證,還不足以為琴家翻案,故此我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說與你聽聽。」
饒儲一臉狐疑地盯著風辭,他心虛不已,本來他煽動軍隊反叛就是死罪,加上謀害先帝便是罪加一等,那他和他的家人不知還會落個什麼凄慘的下場。若說謀害先帝之事無人知曉,他是絕不會親口承認的,畢竟叛亂被擒,他死便死了,好歹他是先太后的娘家人,皇帝的親堂舅,說不定皇帝念及血脈親情還能給他家族留點活口,判個流放之刑,雖然這樣的幾率微乎其微。可若是承認了,那便是夷三族甚至誅九族之罪,他饒家滿門只會一個活口都不剩。
然而,現在風辭說有兩全其美的辦法,他倒是願聞其詳,可當真有那樣的法子嗎?
風辭察覺到饒儲有點動搖,心下更加多了幾分把握,語氣平緩卻堅定有力地道:「後日三司會審,你只要坦白了自己謀害先帝一事,並且說明當年太醫令琴節是被冤枉的,那麼我就向聖上求情留你長子一條性命。」
饒儲震驚地望著他,神情激動,口中發出「嗚嗚」的聲音,似是在說話,聲音卻被布條堵得聽不清楚。
「你不信?」風辭彷彿猜出他要問什麼,主動釋疑,「這次平定了叛亂,活捉了你,聖上念我獻計有功,說我立了莫大功勞,不僅給我加官晉爵,還承諾會答應我一個請求。我打算請求聖上免你長子的死罪,讓你饒家可以延續血脈。當然你家其他人的性命就別奢求能保得住了。」
饒儲怔怔地看著風辭,似乎還不敢相信他的話,真有這般好事?他犯的可是夷三族之罪,承認了謀害先帝的事,可能就是誅九族的罪了,風辭正能幫他保住饒氏血脈?
可是不管他所言是真是假,只要有一線可能,他就應該抓住不是嗎?反正沒有更壞的結果了。
風辭定定地看著饒儲,見他垂著一雙眼眸,眼珠在不自覺地左右打轉,知他還在琢磨不定。
過了片刻,風辭問道:「可想好了?若是同意我的辦法便點個頭。」
饒儲聞言毫不猶豫地用力點著頭。
風辭微微一笑:「果然是個懂得權衡利弊的。那便這麼定了,後日會審,看饒將軍的表現了。」
說罷風辭轉身往暗牢外走去,騤業領著護衛帶著束明修及游俟緊隨其後。
出了皇宮,騤業很是不解地問風辭:「侯爺,您真要向聖上求情留饒儲長子一條命嗎?他們犯的可是死罪,您這樣不怕招致聖上的不滿?」
風辭臉上露出一個難以捉摸的笑容:「既然答應了他,自然是要去替他求情的,難道要言而無信嗎?」
騤業狐疑地瞟了瞟自家主子,覺得主子好像話裡有話,不過他又猜不透主子的心思,罷了,收起好奇的心思,再等等就明白了。
得知荊術亦從戰場上平安歸來,琴約還是覺得應該去問候一下他,順便讓他幫自己把把脈,看看身體如何了。
翌日一早,琴約便在護衛的暗中陪同下坐著馬車來到了弗言堂,往荊術平常坐陣的地方走去,不過她卻沒看見荊術。
掌柜的極有眼色,上前恭敬地詢問道:「夫人,您可是在尋荊大夫?」
「是啊,荊大夫人呢?他今日出診了?」琴約問道。
「不,現在店裡不忙,荊大夫此刻想必在後院庫房呢。」掌柜的回道。
琴約很快便明白了,奚涔在後院,荊術一定是找奚涔去了。
琴約沖掌柜的點了點頭道:「知道了,你去忙吧。」
掌柜微笑著回到了櫃檯前,琴約邁步去了後院。走近藥材庫時,琴約隱約聽見裡面傳來荊術的聲音:「你別動,我再試試。」
「行了嗎?我好難受……」奚涔的聲音也傳來了,聽著像是在撒嬌。
「你再忍忍。」荊術又道。
「你快點啊……一會兒有人來看到怎麼辦?」奚涔似是很不舒服,嬌軟的聲音中帶著點羞澀。
庫房外的琴約聽得他們這番言語,不由自主地便想到了一些令人面紅耳赤的場面,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找荊術,一隻腳已經往後撤。可只撤了一步,她又轉念一想,雖然荊術已經下過聘禮,與奚涔定了親,不過還不至於大白天的在葯庫里做出什麼來吧。
於是,她深呼吸一口,打算敲門進去,走到門前才發現門是開著的,正好看見荊術的背影,奚涔站在荊術對面,而此時荊術正兩手捧著奚涔的腦袋,兩人好似在纏綿地親吻!
琴約驚得捂住了嘴,太窘了,撞破人家的親密事。她連忙想往後退,想假裝沒來過,卻不小心一個踉蹌,幾欲跌倒,慌得她趕緊扶住了門框。
她這一慌也難免弄出了聲響,屋裡似是相擁而立的兩人也隨之轉過身來。
「小約,你來啦!」荊術見是琴約,微笑著走了過來。
琴約看了看他,又瞄了瞄奚涔,訕訕地笑道:「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打擾你們了吧?那個,我現在就走,你們當我沒來過就好,呵呵……」說罷轉身要跑開。
「等等!」荊術叫住了她,「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裡面奚涔也走了出來,她一隻手還在捂著一側臉,好像有些不舒服,也問琴約:「是啊,小約,你怎麼剛來就要走?」
琴約見奚涔緊捂著腮,又看看不明所以的荊術,發現他兩人臉上似乎沒有絲毫尷尬難堪之色,便想:難道自己真誤解了什麼?
轉而問奚涔道:「小涔,你的臉怎麼了?」
「哦,剛才我的臉沒事,只是牙齦疼得厲害,可能是上火了,難受得很,便讓荊大哥幫我看看,好治一治。」奚涔面色坦然地解釋道。自從與荊術定親之後,她在外人面前便稱呼荊術為荊大哥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琴約聽她這麼一說,才明白自己誤會了。
「不然你以為我們在做什麼?」荊術挑了挑眉意味深長地問道,他似乎明白剛才琴約為何想立馬離開了。
琴約被他這麼一問,臉上反倒不由地紅了,哎呀,自己怎麼能往那方面想呢?他們分明不是那種不顧禮教的人啊!真是的,都怪風辭,對,都是他害的,還得她都變得不正經了。
當然,她肯定是不會如實把自己剛才的想法說出來的,便繞開話題問奚涔:「呃,那你現在怎麼樣了,還能很疼嗎?快讓荊大哥給你開點葯吧。」
荊術見她避而不答,更證實了自己的猜測,知曉琴約臉皮薄,便也不再追問。
奚涔使勁揉了揉腮處,道:「還是那樣,一會讓他給我開藥吧。對了,你來這裡有什麼事嗎?」
「哦,」琴約這才想到來這兒的目的,她看向荊術道,「我聽聞荊大哥隨軍出戰,平安歸來,想來看看,順便讓你幫我診診脈,看看我身體是不是完全好了。」
「我只受了點皮肉小傷,現在已經沒事了。謝謝你來看我。」荊術微笑道,「你到裡面來坐,我幫你把把脈。」
琴約跟著他往裡走了走,坐在矮榻上伸出手來,讓荊術給她診脈。
過了一會,她小心地問道:「怎麼樣?」
荊術道:「你身體恢復得很好,嗯……」他思忖了片刻。
「荊大哥,你有話直說,不用顧慮,我沒事的。」琴約道。
「你應該是有喜了。」荊術道。
「啊?」琴約似是沒聽清,又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又有孕了?
奚涔聽了也不禁微笑著替琴約感到高興。
「荊大哥,你沒診錯嗎?」琴約心裡驚喜,卻又害怕空歡喜一場。
「應該是還不到一個月,脈象不是很明顯,不過以我多年經驗,不會有錯的。」荊術道,「你之前滑胎一次,等回去以後各方面都要多加註意了。我先給你開個安胎的方子。」
「嗯,謝謝荊大哥。」琴約笑著應道。
這次她一定倍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