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75章  李景所做一切,都只為他自己

第一卷_第275章  李景所做一切,都只為他自己

李錦站在殿上,沉默了很久。

所有的牌,所有的碎片,所有的人,都已經被李義推上了太極殿。

他為他搭起了功成名就的舞台,他做了他往前再進一步的基石。

李義睨著他的那抹柔和目光中,充滿了對李錦的期待。

那神情,以前的李錦不懂,現在,卻突然悟了。

往前一步,便是通往李義身後龍椅的路。

往前一步,便也會成為天下太平的基石。

看穿了李錦內心的掙扎,李義的眸色更是柔和許多。

他擺了擺手,催促道:「趕緊,趁著沒過年,把這些舊賬,扔在今天里。」

李錦深吸一口氣,心中格外酸楚。他拱手行禮,深深鞠了一躬。

再起身,目光中便已經沒了猶豫。

他站在趙文成面前,面頰卻轉向了連水:「事到如今,你抱著必死的心,不惜在大殿之上公然行刺,這般忠勇,本王欽佩。」

李錦頓了頓:「以本王對你的了解,口中的麻布拆除之時,便是你咬破口中藏毒,一命嗚呼的時候。」

他嘆一口氣:「你想死,本王不攔著,但是死之前,你最好還是鬧的明明白白的,再去九泉之下,見你曾經至親比較好。」

聞言,連水蹙眉,眼眸鎖在李錦身上,自下而上的望著他。

就見李錦半跪在他身前,小聲道:「你能做他身旁第一侍衛……你當真以為是那個冬天,你師門全滅的時候,獨你一人僥倖逃脫,遇到了貴人?」

他搖了搖頭:「李景所做一切,都只為他自己。」

連水一滯。

一旁的太子再也坐不住,蹭的一下站起來:「李錦!你不要信口開河!欺人太甚!」

他站在那,幾年來從不曾有大波瀾的面龐,此刻陰鬱的可怕。

胸口的起伏,與一反常態的模樣,將他此刻內心的驚恐,盡數暴露在了太極殿上。

宋甄說的沒錯,對心狠手辣的李景而言,最大的軟肋並非是他的左膀右臂,而是直接聽令於他,知道他乾的每一件齷齪事的,他的貼身侍衛,連水。

見他反應這般劇烈,李錦起身,淡笑搖頭:「本王從不妄言。」他眉眼輕垂,字字清晰,「本王能說出這句話,定是因鐵證如山,不容置喙。」

太子眸中,陰厲的目光戳在李錦身上。

他手捏的很緊,想要辯駁,又怕李錦手裡當真拿捏著真憑實據,而顯得謹慎猶豫。

「二皇子當時不過十多歲,心思不如現在縝密……」李錦輕笑,「也不如現在狠辣,起碼還知交錢辦事,此後兩不相干的基本道理。不會和如今一樣,過河拆橋,釜底抽薪。」

聞言,太子的面頰更白了。

這些話說完之後,李錦才瞄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連水,見他神色駭然,彷彿受到了莫大的震撼,才輕嘆了一聲,奔向了主題。

「列位大人,六年之前,匈奴突犯大魏邊疆,李錦領命帶兵,於血雨腥風中護邊關三城,幾十萬百姓。」

「也正巧就是那時,大魏的京城裡,發生了一件大事。」他輕笑,「想必各位都還記憶猶新。」

他話音里的平靜與淡然,裹挾著一絲憂傷,漫過了太極殿上。

「當時,太子李牧,被一封密信和兩車鎧甲,被判定謀反。」他掃了一眼眾人,「先不論謀反是真是假,單從流程上,按大魏律令,他應該先行收監,聽候審理,直至當時身在行宮的父皇歸來,才做最終的定論。」

大殿上,極靜。

喜嬤嬤攙扶著身形消瘦的蕭貴妃,悄悄的站在側邊的門口,注視著殿內李錦的背影。

她枯槁的手,緊握著當時大婚之時,李牧與岑詩詩一人一塊的絕世玉璧。

彷彿那力道再重一些,便能帶回九泉之下枉死的兩人,一同站在這裡,一同見證著遲來了六年的公平與正義。

她顫顫巍巍的坐在椅子上,瞧著內侍端來為她暖身的炭火,淡笑著,連連道謝。

這個尚未到天命之年的女人,這個曾經馳騁沙場,巾幗不讓鬚眉的女人,面對敵人的刀劍,不曾猶豫擔憂,面對後宮齷齪的手腕,不曾退縮一分。

甚至面對在劫難逃,終會到來的死亡,也絲毫不退卻。

但此刻,她望著殿上的背影,望著已經獨當一面,盡顯帝王姿態的李錦,望著自己僅剩的這一個兒子。

她緊張,擔憂,嘴抿成了一條線。

「六年之前,群臣只知李牧謀反,卻不知謀反尚未定性,當時的太子妃母族,岑家上下五六十口人,一夜之間,全部上了斷頭台。」

李錦嘆一口氣:「世人皆知,抄家斬首,只責罰有兇嫌血脈之人,並不牽連諸如奶娘、侍女、家丁這樣的無辜之人。」

他回眸,望著趙文成低垂的頭:「本王想問問,當時查抄岑家的趙丞相,是以什麼為參考,將岑家上下,連著不巧正好送菜的市場小廝一起,全部定罪斬首?」

「又是以什麼樣的考量,將斬首的地點,選在京城之外三十里,早已荒廢的前朝刑場上?」

話音剛落,大殿里一陣騷動。

當年的太子妃父親,乃是中書省位高權重,足以同趙文成一爭丞相之位的最大競爭對手。

六年前岑氏出事的時候,由刑部查辦,被定義為慘遭流寇洗劫,無一生還。

除了太子一脈,甚至連李義都不清楚那一晚到底發生了什麼。

直到宋甄,以進貢之名,端著兩盤價值連城的蜀錦,親手呈遞在李義的面前。

他看著那張神似岑氏的面頰,怔愣了許久,才察覺到當中有詐。

「岑家滿門滅門,刑部調查之後,最終在大理寺的案宗里,以岑家時運不濟,遭流寇洗劫,全員失蹤為最終結局,畫上了一個結案的句號。」

李錦深吸一口氣:「可趙丞相,你大概做夢都想不到……」

他頓了頓,睨著趙文成的頭頂:「做夢都想不到,當時在岑家,有個人為了報恩,將岑家的嫡子藏了起來,換上了他的衣衫,戴上了他的腰佩,以自己的命為交換,令你百密一疏當中,活下來了一個人。」

聞言,趙文成和太子,皆是一怔。

他渾身泛起雞皮疙瘩,緩緩抬頭,雙唇微顫。

李錦瞧著他們的模樣,冷笑一聲:「活下來的人,正巧你們兩位都認識。」

「他一直就在你們身邊,為你們能有今日的敗局而卧薪嘗膽,為了那些能送你們下地獄的鐵證,不惜隱姓埋名,雙手染血,賭上了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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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女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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