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糾纏
雖然我現在的體制能夠吃這裡的食物，卻並不能多吃，所以，只嘗了幾口，我就放下了筷子。
這家店的廚子確實很不錯，比起我來要強了很多。廚子嘗菜，並不是像一般人一樣，只是覺得好吃就算是嘗到了，是要從食物的各方面去對比的。
無論是火候，還是調味，我都做不到這家店的廚子做的這麼完美，張婉也是。
我們這兩家飯店與普通飯店最大的區別原本就在於調料，七情六慾之味，原本也不同於柴米油鹽，到現在我也還不再敢用這些調料做能夠讓我和黃金金吃的東西，一開始接手了廚房以後的一些事故讓我有些后怕，後來我也一直害怕我做的食物會出問題。
但即使是這樣，我也還是能嘗的出來，我面前這些菜究竟有多完美。如果不是因為我們飯店的食物，我和張婉所做的那些食物比起這些，多了幾分人間的煙火氣，我們飯店怕是早就被這家店擠到了。
而且這段時間店裡的客流量又大了起來的原因還有一個大概就是，客人們已經過了最初的新鮮感。
如果這家店開業的時候我們那邊也正好在營業，恐怕最一開始店裡的冷清會一下子打擊到張婉和我，我們會不會自暴自棄破罐子破摔還不一定。
想到這裡，我又有些慶幸。
客人們之前的反響會那麼好，恐怕也是因為我們暫停營業了一段時間，對我們店裡的食物也有所惦念吧。
我搖了搖頭，還是承認了自己和這家店廚子之間明顯的差距。
「怎麼樣，小夥子，這家店的菜是不是很好。」吉祥飯店的忠實擁護，那個老太太擠眉弄眼的看著我，「我就說他們家的菜絕對一流，完美。我活著的時候那麼多年都只吃過幾次這樣的菜。」
「是不錯。」我點了點頭，倒也不怎麼氣餒。
看這家店的客流量，和我們飯店這些日子的也差不了多少，總歸我們是各有所長，沒什麼好比的。
「那也不能一直吃，總歸還得回城西出來吃幾次，時間長了嘗不到那種煙火氣，我們就更沒有什麼精神頭了。要我說啊，沒什麼好比的。」另一個老太太提我們飯店分辨著。
說著，她們兩個又要爭論起來，我連忙攔住了她們的話頭，讓他們趕緊吃菜，不然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但是我自己卻沒有再動筷子了，只是看著她們兩個人把桌子上的菜打掃了個精光。
活著有活著的好處，現在這個，就是死了的好處了。畢竟，如果人還活著的話，有肉體的限制，無論如何是不能這樣滿足口腹之慾的，吃個幾筷子也就飽了，點的菜一多了，就要浪費食物。
我今晚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看她們兩個也吃飽喝足打算走了，就決定還是和她們結伴而行，也好掩飾一下身份。
就在這時，那一開始給我們點餐的服務生又忽然走了過來。
「先生，我看您幾乎都沒有吃多少，請問是對我們飯店的飯菜有什麼建議么？」那服務生微笑著看我，我看著她忽然變得半透明的血肉模糊的下半生，一時哽住了，沒有開口。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裡坐了不舊，我就看到了他們的真形，也就是他們死亡的那一刻所保留的形態。
兩個老太太大概都是壽終正寢，除了其中一個有些病容憔悴的樣子以外，兩個人都是正常人的樣子，但是服務生們就不一樣了，偏偏我剛才眼睛犯賤，不吃東西四處亂看，短短几分鐘就看到了一大堆讓人想把剛才的食物都吐出來的情形。
我剛要擺手說自己沒什麼意見，那服務生卻好像看不懂我臉色一般又接上了話：「如果您有什麼意見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為您把大廚喊到前廳來的，您有什麼指教可以當面說。」
說著，她就自顧自的回頭喊道：「心姐，有客人對飯菜不太滿意，麻煩讓邱師傅出來一下吧。」
我不是我沒有啊！
雖然心中暴躁的大喊著，可是嘴上卻不能那麼暴躁，我只好溫和的開口說道：「我沒有對飯菜不滿意，先結賬吧，我還有事。」
「客人您有不滿意都可以說的，您稍微提一下意見不會耽誤什麼的，我看您都沒有怎麼動筷子，您放心我們一定會虛心接納您的意見的，您今天的單子也可為您打折。」那服務生只是微笑，完全沒有理解我的意思，這讓我更難受了，但是她就好像看不懂別人的臉色一樣。
這是，新來的吧？
我只好拍了一摞錢在桌子上，自顧自的起身了：「我真沒意見，讓你們大廚先忙吧，阿姨咋們走了。」
說完，我便邁步往外走去，那服務生又是一陣著急又委屈的說道：「先生您有什麼意見真的都可以提出來的，您是對我的服務有什麼不滿意么？如果您不喜歡我的接待，我可以為您換一個人的。」
不不不，我不是不喜歡你，我是接受不了你，不想和你說話不想提意見！
但這話也只能咽到肚子里去，要是被這飯店的人當成我是來砸場子搞事情欺負他們服務生的，萬一他們要搞我可怎麼辦。
我只好又回頭耐心的解釋道：「我真的是有急事，真的。」
兩個老太太也有些看不懂眼前的劇情發展，見我站了起來，只好也跟著我走，見我停，便也跟著站在了那個亦步亦趨的服務生身後。
「先生您要是不滿意我的服務，可以投訴我的，我去給您拿投訴本也行。」說著，那服務生睜著一雙淚眼蒙蒙的眼睛就要哭出來，「您稍等一下可以么？」
這，倒顯得我是在欺負她一樣，一旁的其他服務生眼神也有些不善起來，這讓我更頭大了。
「你先等一下，能不能讓我說清楚。」我制止了她，「我沒有不滿意，也沒有想投訴你，我現在只是吃飽喝足想離開了，你能讓我先走了么？」
「您真的對我們沒有意見么？您明天還會再來么？」她止住了哭泣的趨向，沒再回頭要去拿那什麼投訴本，而是再一次的看著我的眼睛。
我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盡量不要去看她下半身的那些慘狀：「我真的對你們，對飯菜，對你，都沒有意見，但是明天我可能還有事，不確定會不會來。」
我還要看著我自己的飯店，肯定沒時間再來你們這裡了啊。
可是這話一出，她就又帶著哭腔問我：「那您還不是對我們有意見么！您不來我們飯店，肯定是要去城西那家店了。我都說了，您要是對我們的飯菜或者對我的服務有意見，您就提出來嘛！」
這個理論讓我整個人都有些懵住了，我實在不知道怎麼應付這樣無理取鬧的小姑娘，無措之時，我只好把目光投向了一旁另一個沒有帶客人的服務生：「小，小姑娘，我真的沒什麼意見，你能不能勸勸她。我有空有時間，有時間我就再來，可以么？」
那服務生有些猶疑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那服務生一眼，小聲道：「玲玲她，只是有些多疑，客人您見諒。您有什麼意見，要不先提一個？」
什麼意思，讓我隨便提個意見了事么？
我睜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她這態度，這是不管了的意思么？
「敏姐，這是我接待的客人，您怎麼能跟我搶人啊！要是客人對我真的有意見，想換人接待，您再著急湊上來不好么？」眼前這個叫玲玲的服務生頓時哭的梨花帶雨，我站在飯店門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終於明白了那個服務生口中的多疑是什麼意思。
「你太煩了，這就是意見，下次來我也不想讓你接待，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我索性把話說開了，看向兩個老太太，「阿姨，走了。」
聞言，那個玲玲頓時哭了起來。見她的同事似乎也已經很了解她了的樣子，我也不怕被人誤解是要鬧事了，撂了話就往門外走。
這時，我兜里卻忽然傳來了叮鈴鈴的電話鈴聲。我頓時僵住了。
死人會不會打電話？應該是，會的吧。
以前我們開過外賣業務，每逢祭奠親人，燒紙攤子上也賣紙糊的手機一類的電器，所以，響個電話鈴什麼的，不算什麼稀奇的事情吧。
我強自鎮定下來，從褲兜里掏出了手機，按下了通話鍵便往外走，邊走邊開口道：「喂，哪位？」
「明松，你讓我查的那個孩子，我們追到了一些線索。」電話那頭是申簡的聲音。
我不好怪他這個電話打得不是時候不是地方，便破罐子破摔的小聲回道：「他現在在哪裡？」
「不是好消息，當時買了他的富商在一年前死了，全家都沒留下全屍，當地的警方當時判定的是仇家尋仇，但是一年了也沒有查到兇手。而且沒有發現他的產業里有你描述的年齡那麼大的孩子。」
尋仇，死無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