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葉障目(2)
此時的高以翔就好像噬毒成癮的癮君子一般,無比貪婪的想要抓住那一絲隱藏在黑暗之中,那將明未明之間的線索。
就連一旁的林菲都察覺到了高以翔此時的異樣,縱使無比驚訝,但她還是用雙手緊緊捂住嘴唇,生怕發出一點聲音打斷了高以翔的思緒。
可突然降臨的死寂並沒有維持多久。
一陣急促奔跑的腳步聲,重重的落在地上,在地下封閉的空間中不住的回蕩著被放大,從遠遠的地方傳了過來。
那聽起來就無比焦急的跑步聲,讓高以翔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縱使萬般不願,他也只好將飛速跳躍的思緒停頓了下來,轉過頭凝眸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卻只見,自走廊的盡頭有一個身影快速的朝著值班室的方向跑來,那從他背後照射進來的陽光給他鍍上了一圈明亮的白色光暈,看起來有些刺目。
「原來天已大亮了么?」
看著那狂奔而來的人,高以翔腦海中跳出來竟然是這麼一個完全不相關的念頭。
就在高以翔閃神的時候,來人已經氣喘吁吁的站到了高以翔的身前。
直到這時林菲才看清,這個火急火燎跑來的人竟然是王崇。她柳眉一豎正想開口說話的時候,王崇卻搶先抬起手擺了擺打斷了林菲。
雙手拄在膝蓋上,彎著腰大口的喘息了幾口之後,才咽了咽口水,有些勉強的沖著高以翔開口道。
「高隊,不好了,韓虎出事了!」
聽著王崇焦急的聲音,林菲的心驟然一沉。可面前的高以翔卻是慢悠悠的吐了一句。
「一葉障目么,有意思。」
說話間,高以翔唇角緩慢的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意,林菲驚詫的看著高隊,一雙圓睜的眼眸之中滿是不解。
誰都沒有察覺到在高以翔說完之後,王崇的眼神竟驟然一凝,那複雜的光采也是在星眸之中一閃而過。
時間彷彿突然停滯了片刻之後,高以翔才面露得色的回過神來。
他似乎是剛剛看到王崇一般,有些恍然的問道:「哎,王崇你怎麼來了?」
王崇被高以翔這一問,突然漲紅了臉,憋了半晌之後才將之前的那句話重複了一遍。
話音還未落,高以翔一拍桌子就站了起來,虎目一瞪就氣勢洶洶的吼道:「你說什麼,韓虎怎麼了?!」
「頭兒,你先別急。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是小趙給我打電話,讓我去醫院去幫他照顧一下韓虎,順便去接替韓虎來太平間值守……」
聽到這裡,高以翔的眉頭一皺似是有些不安的打斷了王崇的話:「你是說小趙給你打的電話?」
「對啊,怎麼了,有什麼問題么?不是小趙送韓虎去的醫院么?」
對於高隊的詢問,王崇也是感到一陣奇怪,表情也有些茫然。
「沒事,你繼續說。」
高以翔雖然語氣保持著平靜,可眉頭卻緊鎖了起來。
「本來醫生在檢查完韓虎的身體之後,只是說他吸入了些許致幻的藥物,並沒有什麼大問題,打了一針鎮定之後,韓虎就熟睡了過去,我就一直在韓虎的身邊守著。可一夜過去了,韓虎依舊沒有絲毫動作,我感覺有些不對勁,所以又讓醫生來檢查了一下……」
說到這裡,王崇的臉上竟浮現出了一抹震驚的神色,連眼睛都不知覺的瞪大了起來。
高以翔和林菲也屏氣凝神,一言不發的注視著王崇。
「醫生檢查完韓虎的身體之後,竟然說他的生命體征完全消失了,不論是心跳還是脈搏都沒有了。但是韓虎的腦幹還沒有死亡,也就是說,現在的韓虎已經是一個假死的狀態了。」
「這怎麼可能!」
林菲顯然不相信王崇的話,柳眉一豎就厲喝道。
王崇也是滿臉無奈,連額角的汗水都簌簌滴了下來:「我也感覺到不可思議,可事實就是這樣啊,我第一時間就給你們打電話,只不過電話都打不通,萬般無奈之下我也只能跑來找你們了。」
也不知高以翔是沒有聽到王崇所說的關於手機的事情,還是故意沒有追問,反而是出其不意的提到了別的事情。
「那小趙呢?」
高以翔的話落到王崇的耳中,卻是讓他原本無奈的表情頓時茫然了起來。
他似乎是根本沒有想到高隊會問這樣一個問題,而他全力的回想了一下,臉上也慢慢浮現出了驚異的表情。
「小趙?我好像去了醫院和他碰過頭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了,我還以為他是著急回來複命呢,也就沒多想。」
聽完王崇的話之後,高以翔和林菲心照不宣的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警惕與懷疑。
高以翔從口袋裡掏出香煙,點了一支狠狠吸了一口,微微閉上雙眼思索了起來。
一旁的王崇似乎還想追問些什麼,卻被林菲一把拽了回來。在王崇有些不解的目光之中,林菲篤定而緩慢的搖了搖頭,旋即拉著王崇悄聲的退出了值班室。
直到林菲小心翼翼的將值班室的門輕輕關上之後,王崇的聲音也急不可耐的響了起來。
「林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和頭兒怎麼都怪怪的?」
面對著王崇質疑的目光,林菲嘆了口氣說道:「王崇,小趙可能有問題……」
「什麼?!」
被一陣青煙籠罩在其中的高以翔,在林菲將門輕輕關上之後,就驀然睜開了雙眼,而與之前不同的是,那雙眼眸之中的疲憊彷彿在一瞬間就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則是滿目的堅定與凌厲。
「之前那無比拙劣的障眼法原來是為了掩飾叛徒的存在么?那又何必這麼急著暴露出來呢?還是說,韓虎已經知道了些什麼,讓你感覺到威脅才不得已下手的?」
一連串的問號接二連三的浮現在高以翔的腦海之中。
事情似乎變得越來越複雜了起來,可這才成功的勾起了高以翔那顆早已消磨在漫長歲月之中的爭勝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