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病
我躺在床上,頭有點疼。
不過已經比前幾天好多了。
已經幾天沒上班了……也幾天沒見到鄭小玉了。
我迷迷糊糊地想著。
手機響了。是鄭小玉。
「喂?程樂?」
「嗯。是我。怎麼了?」
「我昨天去殯儀館找你,你們的經理說你這幾天都請假了。是發生什麼事了嗎?」聽得出來,這姑娘語氣里的擔心。
「是啊,不過也沒什麼事,有點發燒而已。」
「有點發燒就請幾天的假?你是有多懶?得了吧,你家在哪,我去找你。」
「噢…你要來?我家在…」
我給她報了家裡的地址。
鄭小玉記下來后,又問我吃藥沒,吃了東西沒,餓不餓,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可我漸漸地聽不清了。
電話還接通著,
迷霧重重。
周圍光線並不充足,晝夜不明。濕氣有點大,大到讓人感覺呼吸不暢。
我打了個寒戰。怎麼這麼冷?
搓了搓雞皮疙瘩,我環顧四周,走了幾步。
滿目的墳包,遍地雜草叢生。遠處寥寥幾棵黑壓壓的樹,摩挲著沙沙作響。
腳尖一痛,踢到了什麼東西。
我低頭一看,刷的一下,頭皮發麻!
一顆頭顱被我的腳踢得滾了一下,一隻眼睛已經消失無蹤,另外一隻似乎正被一條黑乎乎的繩子拉著,一點一點往眼眶拽。
繩子?!
我定睛一看,那哪是什麼繩子啊,分明是一條黑蟲子,正咬著眼珠往裡扯。
頭顱上的皮肉已經全部脫落,唯有頭蓋骨上還殘留著幾片肉塊,脂肪向外翻出,黃綠的顏色在月下反著光。
太陽穴邊還破一個小洞,腦漿緩緩地向外流著。
白花花的腦漿流到外面,立刻引來了無數條黑蟲子,順著著七竅爬進頭顱內后,頭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了血肉,一下咕嚕咕嚕地滾走了。
地上還有幾條黑蟲子慢慢地爬上了我的腳,張開嘴,一口一口地啃食著我的腳。
我渾身僵硬,想逃離,卻連移動的力氣也沒有。
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黑蟲子一點一點,講我的腿吭了個對穿。
我清晰地看見,黑蟲子把我的血管咬開,暴露在空中。隨後,更多的黑蟲子爬上我的腿,鑽進我的血管。
我可以感覺到,蟲子在我的血管內爬行,濕濕涼涼的,還能感受到它們在我的體內一點一點的向外啃食……
就這樣,在極端的痛苦和精神壓力下,我看著我的腿漸漸地露出了骨頭,從小腿向大腿出蔓延……
咚!咚咚!
「程樂!你在裡面嗎?開門!」
是鄭小玉!我如蒙大赦掙開雙眼,發現已經出了一身冷汗。
我趕緊下床給她開門。
鄭小玉一手拎著兩個袋子,一手拎著手機,站在我家門口。
「你剛剛怎麼了?打著打著電話突然沒了聲音,嚇死我了…」
最後四個字音量越來越小,鄭小玉抬頭瞪了我一眼,「要不是打你電話,聽到裡面你手機在響,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根本不在屋裡!」
我訕笑,「我那會兒不小心睡著了。」
說著我側開身讓她進來,然後關門。
鄭小玉走了進屋,在玄關處脫了鞋子,又從她的袋子里摸出一對小熊拖鞋穿上。
我不由被那晃眼的小熊圖案吸引。鄭小玉,究竟是個姑娘。
鄭小玉踩著那拖鞋,拎著袋子走到客廳的桌子旁。
她從那袋子里拿出一個保溫瓶,放在桌上,又去消毒櫃找來碗和勺子。
我站了一會兒有點累,便坐回了床上。看著鄭小玉忙碌。
果然。香氣瀰漫了滿屋。鄭小玉從保溫瓶里倒出來一碗略濃稠的粥。
這幾天我還真沒怎麼好好吃過東西,這香味讓我食慾大增。
我使勁嗅了一大口,瑤柱的鮮香,還有濃郁的米香。
「你餓嗎?吃點吧。」
「餓。好香啊。哪買的?」
「香吧。我煲的。」姑娘得意地笑了笑。
鄭小玉把那碗粥端了過來遞給我。
「對了,你退燒了沒有?」
我說應該退了吧。
鄭小玉皺了皺眉,正色道:「你難道就不覺得…你這病來得有點古怪?」
我捧著碗喝了一大口粥,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記事以來,我從沒這麼病過。
怎麼就突然會病了呢?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是什麼引起的?
我一口一口喝著粥,努力回憶。第一次覺得頭暈不舒服,是什麼時候?慢慢好起來,又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是香!前幾天我上完香之後,就開始來了。」
「香?那不是中山裝大師提議你要上的嗎?」
確實是。可是,我也確實在那晚上完香后就頭暈無力,每況愈下。
怎麼會這樣?中山裝難道是在騙我嗎?
他為什麼要害我?應該不會的,他如果真要害我,為什麼之前要給我銅錢保護我呢。
還有上次瘋狂拍門的那一晚,從小男孩手下救我的,也是中山裝。
我告訴了鄭小玉我的想法。
鄭小玉聽完也皺起秀眉,你最好留個心眼吧,說不定真是中山裝搞的鬼?我總覺得他這人,有點怪怪的。
我點了點頭。晃了晃手上的空碗,「鄭大偵探,還有嗎?」
鄭小玉接過碗翻了個白眼,惡狠狠道,「沒了!」
說著又給我倒了一碗。
我們又討論了一會兒鄭小玉這幾天的收穫。討論完,我們一致決定帶一隻針孔攝像機進殯儀館,監察方山健經理以及中山裝。
至於去哪找針孔攝像機,當然是交給鄭小玉了。
第二天早上,我感覺好多了,便打電話給經理,今晚起回去上班。
下午,我收到了鄭小玉的針孔攝像機。
傍晚十點,上班時間。
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我照常上了三樓,給每個靈位上了香。
上香之前我猶豫了一下,上完香後會不會一病不起.
上完香,我在下樓的時候,把針孔攝像機藏在袖裡,故意扶著扶手下樓。
樓梯轉折處有個暗角,鏤空出大小恰好能塞下針孔攝像機,且不怎麼引人注意。
這個角度不僅安全,還能俯瞰整個殯儀館大堂。
我安置好攝像機,便繼續全程扶著扶手下樓,回到一樓登記處坐下。
坐了一會兒,我開始犯困了。慢慢地…越來越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