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殷明瑧聞言也接上話來,「你若是在外受到林一的伏擊,那我們所做的一切又是為何?」
再加上拓跋辰對陳珖一向虎視眈眈,他怎麼可能讓他有這種得逞的機會,雖然殷明瑧心中是這樣想的,但是看著場合也不好說出去。
陳珖看著這兩人的態度竟然難得地謀合在了一起,倒也真是難得。
「我去吧。」
張栩琨從門外走了出來,看樣子倒是聽了有一會兒了。
「栩琨,你.」
「我爺爺也是武將出身,軍旅一事我亦一知半解,只要有人從旁協助到時候應當沒有問題。」
殷明瑧自然是知道他的本事,可是這沙場也並不是開玩笑的,如此一來的話他本來想做的那些事情也就無從下手了。
「你若是真的想好,那邊由得你去吧。」
張栩琨得到允許之後竟然鬼使神差地來到了尚書府,起初敲門只有一小斯探頭出來查看,發現是老熟人之後便立馬放行。
其實大家都知道他每次來都是來尋二姑娘,可礙於情面總是會事先去找他們老爺聊聊事情再繞道,此番竟然直接前往了令雯的住所,站在門外一直等著。
「大人,您真的不用小的去通知一下二姑娘嗎?您這樣一直站著也不是辦法。」
入夜之後還是有一絲涼氣的,春天就快要過去了,沒想到竟然還會有些冷。
牽著可琪小手走過來的佳佳也察覺到了這個事情,得知這位大人是要尋找表姑姐之後便帶著可琪在張栩琨旁邊大喊。
「表姑姐,你快出來,有人尋你來了!」
「姑姑.」
可琪不知道佳佳後半句說的是什麼,只能弱弱地喊了一聲姑姑。
令雯一聽以為是發生什麼事情了,立馬披著外衣走出來,不成想見到的竟然是張栩琨,她愣了一下立馬關緊了門。
「小姐怎麼啦?」小荷看她一臉驚慌還以為是出現什麼事情了呢。
這樣子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不知道的還真的認為這院子里出了一隻大貓呢。
見令雯背靠著房門不讓她出去,她只能在小窗口處偷偷看了一眼,果然是一隻大貓,張栩琨大人對她們小姐的衝擊可不亞於大貓啊。
張栩琨看到令雯后自覺心滿意足,從此即使是死在平陽也心無牽挂,她離了自己一定會過得更好。
「憐兒,我是來道別的。」
他靜靜地看著房門處令雯被燭光透視下的剪影,竟然微笑著落淚了,佳佳不明所以,只能拉著小糯米糰子可琪離開了。
「我要去平陽守城了,不知道何時會回來是否還有命回來,我知曉你在別人的人生里過得快樂便別無所求、再無挂念。」
小荷聽著憐兒這個名字,似乎是張大人髮妻的小名,可他來這裡喊是為了什麼?
「小姐,這張大人是不是魔障了?竟然來這裡念叨這別的女人,不過這張大人還真是痴情,當年他可是大瑞第一個為妻子披麻戴孝的人,可把全城的女子都給羨慕壞了。」
聽不見令雯的回復,小荷側身看過去,淚痕早已布滿了她的小臉。
「小姐.」小荷有些緊張,這一幕看上去怎麼像是痴男怨女的訣別時刻呢?
「當年我離開並不是出使魏國,抗旨不尊的後果便是去了江南疫區,可惜,那時竟然沒能趕回來救你,可能那便是老天對我的懲罰吧對不起.」
他深吸一口氣,抬頭看著夜空中的閃閃晶瑩,努力把淚意收回去,可無論如何都是無法釋懷。
「我們,便斷了吧,屆時我若是平安歸來,你想要嫁人也好想要回家也罷,都隨了你。」
眼淚從張栩琨眸中洶湧而出,熱淚灼傷了他的臉頰,一切就像是他放在心中一直耿耿於懷的事情終於割離。
這是他最後一次賭到底,最後無論如何,他也會釋懷了。
「若我不能平安歸來,明臻與郡主都會幫你的,你記得要每天都開開心心嫁給一個能一輩子護你常樂安康的人,這次可別尋了一個懦夫,不然我就算是魂飛魄散也會將他帶離於你。」
「我走了。」
「後會有期。」
張栩琨默了許久等不到回應,最後便開懷地走出院子走出府中,一路上大家都看到了他的脆弱,只能低著頭假裝沒有看到。
「小雨。」
陳珖在這宮中轉了一圈並沒有看到殷明瑧他們的身影,倒是不知到哪裡去了,現下正是無聊,只能尋來小雨解解悶了。
「姑娘怎麼了?可是餓了?」
「沒有,我只是想問問你可有見到明臻和兄長他們?怎麼一眨眼人就不見了。」
小雨尷尬地笑了笑,敷衍道:「可能是被拉去聊了聊國事了吧,二公子即將掌管天下,一定還有很多的事情需要處理。」
不知為何,陳珖竟然覺得小雨有些怪怪的,不過想著君和也回來了就先去看看她,畢竟這個人心中一直想要成為她的嫂嫂,這可不是一個好的事情。
「既然這樣那我就先去看看君和吧,也有好幾個月沒有見過了。」
說罷陳珖便來到了君和住的小院子里,看著侍奉的宮女並不多,竟然有些顯得冷清。
「林君和,是我,開門。」
陳珖喚了一聲等了許久,竟然沒有聽見回復,可是這個燭光還亮著呢。
「君和?」
她遲疑地敲了敲門,心中懷疑是不是出事了,還想著是否應該踹門檢查一下呢。
「我踹了哈。」
陳珖碼足了力氣準備踹門,卻不料君和這時突然開口說道:「我睡了,你別吵!」
突然被她吼了一下,陳珖只覺得莫名其妙,真不知道又是誰把她惹毛了,平白無故讓她自己糟了罪。
陳珖轉身而去,心中一下子想到了陳悅,心中咯噔一下,可大事在前頭的確也沒有什麼心思去搞這些。
四處討不到好,陳珖只能回去睡上一覺,這皇宮是陌生的地方,即使以前經常來也鮮少留宿,更何況這狗皇帝一家還曾經住在這裡,真不知曉這個房內曾經死過多少人,幸虧有小雨陪著才勉強入睡。
待她醒過來之後便聽聞安安已經被接到皇宮了,許久不見心中一喜就趕去御花園見見自己心心念念的小侄子。
離得遠遠的就聽見鸚鵡的叫聲甚至還學起了人話來,小小年紀也難怪好奇這些。
「安安。」
陳珖來到他們的面前,怔怔地看著這一幕,顯然陳悅沒有想到陳珖竟然會起的這般早,臉上本來地戲謔便收了回去,視線轉移到了別處。
「姑姑。」安安跑過來抱著陳珖的腿,陳珖只是拍了拍他的小腦袋,目光落在了君和的身上。
「阿珖你來啦,快來看看鸚鵡,好奇特啊竟然會說話。」
君和表情上一身輕鬆,但是她整個人站著擺出了一個十字的形狀,雙臂上以及頭部都站滿了鸚鵡,甚至連衣衫都沾染了鳥糞。
「你這是在做什麼?」
陳珖笑容僵硬,君和只能故作輕鬆言道:「鸚鵡太多了沒地方去,我就讓它們站在我的身上,我可喜歡它們得緊啊,你也快過來看看啊。」
「愚不可及.不知羞恥.愚不可及不知羞恥.」
鸚鵡突然說起了這些話,君和愣了一番,便低下頭去。
這些鸚鵡一聲聲地念叨著,陳珖心中便更加反正,對著旁邊的宮人呵斥:「還不快把這些東西那些去!」
宮人一聽立馬吹了一聲口哨,鸚鵡這才離開了君和的身上。
「陳悅,你都做了些什麼?」
陳珖怒氣沖沖,君和想要上前阻止,但是被陳珖一瞪就立馬萎了下去。
「如你所見,讓她做她願意做的事情罷了,即使我不說她也會搶著來做。」
君和一愣,隨後便立馬言道:「對對對,我可喜歡鸚鵡了,它們竟然會說人話,真的好厲害啊」
「你閉嘴!」
陳珖厲聲呵斥,轉而打了陳悅一巴掌,嚇得安安愣了一下,呆在旁邊不敢說話。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轉而看著一臉驚慌的安安想要抱在懷裡安撫,但是陳珖卻更加懊惱,用力一拍他的手把安安牽在自己手中。
旁邊的君和看著這一幕也是怔住了,默默地低頭不語。
「陳悅,你用什麼法子去對付敵人我不管,但是無論如何絕對不可踐踏她人的真心,你明明可以名言拒絕,卻利用完她之後就使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傷人自尊,你還配擁有平陽之名嗎?」
陳悅低頭不語,陳珖就冷靜下來轉而對安安言道:「安安,你說方才你父親的做法可正確?」
安安紅著眼睛搖了搖頭,陳珖心軟揉了揉他的小腦袋。
「你是個男子漢,必須要明善惡、辯是非,方才你的所作所為就是助紂為虐,你且回去抄兩遍弟子規予我,不然便不許吃晚飯。」
安安知道自己錯了,便自覺地下去領罰,陳珖瞪了陳悅一眼便拉著君和離開。
「阿珖,你不用管我.這都是我咎由自取」
「你還知道?你說說你自己到底是不是一個傻子?竟然」
君和突然掩面大哭,陳珖便沒有再說下去。
「對不起我後悔了,當初不應該招惹陳悅是我咎由自取。」
陳珖拍了拍她的後背由著她哭訴,她最後只說到『戀愛很難,來這裡究竟是為了什麼.』
她也知曉她難受,可是南牆就在前方,不服氣的人終歸是自己要去撞一撞的。
城樓之外,張栩琨帶著騎兵一千即將趕赴沙場,平陽還有十萬大軍等著他,現下也再無牽挂了。
他抬起頭,心無旁騖看著前方,不知是歸宿還是過客,終歸.
前去送他的只有殷明瑧一人,他們作別之後便立刻起行。
「張大人等一下!」
張栩琨一愣立馬牽動韁繩止住前行,可是回頭一看,只有小荷一人前來。
「小荷姑娘。」
小荷行了禮便也不想說太多以免說不到重點,立馬便笑意盈盈道:「我家姑娘說了,等大人回來就來府上下聘吧。」
張栩琨愣住了,反覆回想了幾次還以為是自己搞錯了。
「你說.她願意.」
小荷忍俊不禁,「我家小姐說,除了你她也不能再嫁給別人了,你若不回來她一定會回家當尼姑的。」
張栩琨表情一時開心一時感動,最後邊牽動韁繩一踢馬腹前行,正如當年的春風得意。
「你看,明明就是一個美好的事情,竟然硬生生地拖了這麼久。」
兩人站在城樓上遠遠眺望。
陳珖看著令雯帶著欣喜的神情看著張栩琨的背影,心中也是感嘆,若是沒有那枚玉佩令雯沒有回來,那張栩琨又會怎麼樣呢?
可這樣一想,陳珖的笑意邊冷卻了,許是怕心中的猜想變回現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