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352章 後宮明哲保身法則
「待確認過後，再去向皇上稟告？」皇后一臉鄙夷地看著婢女，「本宮問你，本宮憑何去確認呢？」
「這……」大宮女被主子這麼一反問，立刻不自信起來，猶豫道，「將證據都擺到她面前，然後道聲得罪，讓宮人們摁住她，用油將人皮面具揭下。娘娘您可是後宮之主，她敢說一個不字兒嗎？」
皇后似笑非笑地輕哼了一聲：「你也說了，本宮是後宮之主，那秦太子妃，她是後宮中人嗎？」
「不，不是。」大宮女老老實實作答。
「她一個遠道而來的客人，且身份尊貴，本宮僅僅因為自己的推斷，便要對她動手動腳，萬一用了油卻發現沒有人皮面具——當然了，這個可能性幾乎沒有，但是萬一呢——此事當如何收場？」
大宮女隱隱約約明白了什麼，又沒有全然明白，不解地問：「可是，若是鬧到皇上跟前，卻發現是誤會一場，不也……不也不好收場嗎？」
皇后搖了搖頭，滿臉都寫著孺子不可教也，嘆了口氣，道：「所以啊，你知道為什麼謝雲柔一個沒有靠山，要靠隱姓埋名，東躲西藏過活的人，能爬到太子妃的位置，而你，在宮裡混了這麼多年，撐死也就是個一等宮女嗎？就是因為你蠢。」
把所有的可能、證據，和推測，同皇上說清楚。不帶一絲隱瞞，甚至添油加醋一二也可。
之後，他是因欺君之罪勃然大怒，下令將人帶到御書房來驗明真偽，看看秦太子妃的真面目究竟是何方神聖，還是念及對方的身份今時不同往日，決定忍下這口氣，那都是他的事，他自會做決定。
作為相伴皇上多年的枕邊人，皇後有把握，自己的丈夫一定忍受不了被一個小女子這樣戲弄。
屆時，待面具摘下，果真是謝雲柔，皇上是打算讓秦國派人來協商，趁機好好敲上一筆竹杠，還是回絕所有條件，將人就地正法，那都不關自己的事。她只是個心細如塵，為丈夫分憂的大功臣。
假設，像大宮女所說，萬一真的不是謝雲柔，而是誤會一場，那麼人是皇上讓見的，手也是皇上讓動的，都是他的主意，皇后最多承擔一個捕風捉影，疑神疑鬼的罪名，其餘的，賴不到她身上。
——後宮明哲保身第一條，絕不背鍋。
「罷了，解釋再多，你也聽不懂。你只消記住，本宮做下的決定，輪不到一個小小宮婢置喙。就按照本宮說的辦，去靈犀宮，將那對主僕押到御書房……」皇后說到這兒，忽然改了說辭，「不對，不能押，而是要好言好語地哄騙，把她們騙過去。」
「騙過去？」大宮女表示沒聽明白。
「若是皇上覺得真也好，假也罷，還是不追究此事，你將人押過去，一路上豈不聲勢浩大。宮裡人多眼雜，耳也雜，一點點小事很快就能一傳十，十傳百，沒幾天，宮裡大半的人就都知曉了，像什麼樣子。此事，在未有定論前，自是低調為上。」
宮裡人都知道秦太子妃被押去了御書房，倘最後無事發生，不僅宮中眾人困惑，秦太子妃那邊更不好交待。倒不如先哄過去，進可攻，退可守。
——後宮明哲保身第二條，走一步，算三步。
可惜，皇后的良苦用心，因著礙於太醫還在場，不好說得太露骨，只敢隱晦傳達，孰料大宮女卻沒聽懂，自以為理解地，面色沉重地點了點頭。
而皇后，也以為她聽明白了，放心地和太醫一起往御書房走去。三人兵分兩路，各自行動。
到了御書房，皇上正批改奏摺，見皇后領著一個太醫前來，想起前幾日太后勸他保重身體，以為是請平安脈，便道：「朕有事要忙，不必請脈。」
皇後福了一福，道：「皇上誤會了，臣妾帶太醫過來，並非是為了請脈，而是有另一事稟告。」
「哦？」皇上終於分出點注意力，抬頭看了眼妻子，「到底是什麼事，要讓太醫也參與其中？」
「回皇上，先前在秦太子妃臨時居住的彩雲殿里發現了她與謝將軍私通往來的書信后，臣妾便讓內務府的人仔仔細細又搜查了一遍。不過，這回一無所獲，只翻找出了一堆女兒家用的脂粉瓶。臣妾常年用的都是司脂坊制的胭脂，旁的庸脂俗粉一竅不通，原本想讓宮人拿回去，卻發現了不對勁。」
「什麼不對勁？」皇上問。
「那些個瓶瓶罐罐中間，有一瓶油狀的東西，與旁的都不同。臣妾問了采月，她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事出反常必有妖，為了小心為上，臣妾叫來太醫，讓他看看這瓶子里的東西是否古怪，沒想到，這一瞧，竟就瞧出了問題。」皇后答道。
她說到這兒，太醫立刻拱了拱手，接過話頭。
另一邊，大宮女到了靈犀宮外，門口的內務府宮人認出她，恭恭敬敬地道：「采月姑姑來了。」
「皇後娘娘吩咐我，將秦太子妃和她的婢女帶走。」大宮女沒有同他們多話，言簡意賅地道。
內務府的人一聽是皇后的意思，哪兒敢阻攔，快步進了裡面，協助大宮女將人帶了出來。
謝雲柔一開始見內務府的人進門，還以為是容璟明白了那方帕子上的深意，來救她們了，沒想到出了院子卻見大宮女站在那兒，便慌了，強自鎮定道：「放開我！你們要帶我去哪兒？把話說清楚！」
「帶你們去見皇上。」大宮女說完，懶得再和她廢話，招了招手，示意宮人動手把她們帶走。
謝雲柔不知道又是哪裡出了差錯，扭了扭肩，想甩開桎梏，但沒成功，只好將氣憤化作語言，恨恨地問：「你這賤婢，給我把話說清楚，為何要帶我去見皇上？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從未與謝家有任何不正當的往來，此事從頭到尾就是栽贓嫁禍，憑血滴子的實力，我不信他們查不出來這一點！」
大宮女嗤了一聲：「秦太子妃……啊不，或許，奴婢應該叫你一聲謝小姐。奴婢勸您還是稍安勿躁，省些力氣吧，一會兒到了御書房，有的是您該解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