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353章 錯誤曲解
謝雲柔在聽到那聲謝小姐時,悚然一驚。整個人就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頭髮尖尖都豎起來了。
「你……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她強裝鎮定,寬袖下的兩隻手牢牢攥在一起,用力得指尖發白。
那層薄薄的人皮面具很好地替她遮掩了臉上的情緒,只能看到耳根處微微泛紅,透著心虛。
謝雲柔安慰自己,沒關係的,那瓶褪顏油和胭脂水粉擺放在一起,瓶子用的也是尋常胭脂鋪常見的白瓷瓶,不可能會被看出端倪,別自己嚇自己。
然而,下一秒,大宮女的話,則徹底打散了她最後一絲絲僥倖:「聽不懂?謝大小姐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那好,讓奴婢來提醒您。您暫住的彩雲殿中,有一瓶油,看似平平無奇,卻散發奇香。」
謝雲柔把手攥得更緊了。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除了死鴨子嘴硬,她別無選擇:「那油是我拿來梳頭用的,太子殿下常誇讚我的一頭秀髮又柔又順。果然是奴才,見識短。」
「你!」
大宮女是因為跟了個位高權重的主子,又在宮中多年,所以宮人們見了她,都要稱一聲姑姑。實際上她入宮早,年齡不大,加之有一副好皮相,背地裡也做過飛上枝頭的美夢,不喜旁人罵她奴才。
到底顧忌對方還沒被皇上發落,有著秦太子妃的身份,她恨恨地擺手,道:「給我帶走!」
那廂,太醫向皇上稟明了人皮面具,褪顏油的事情后,皇上皺了皺眉:「莫非,這個秦太子妃並非真正的秦太子妃,而是被人冒名頂替的?」
皇后:「……」
啊這,和自己想好的不太一樣啊!
不行不行,得引導引導皇上。
皇后這樣想著,支支吾吾地道:「皇上,臣妾有一事久埋於心,不知……當講不當講。」
「皇后但說無妨。」在聽了人皮面具這麼新奇又驚悚的事情之後,皇帝覺得,自己現在不管聽到什麼,應該都可以做到鎮定自若,面色如常了。
「其實,之前在同秦太子妃一起看大戲的時候,臣妾就覺得後者不論是身形氣質,還是一舉一動,都像極了一個人。當時臣妾以為自己多心了,畢竟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人有相似,物有相同,沒什麼可奇怪的。可今兒上午,太醫同臣妾說了此事後,臣妾以為,當時的猜想,或許不無道理。」
皇后叭叭叭說了一大堆,實則說了和沒說一樣。皇上在早朝時,就聽了一籮筐這樣的廢話,沒想到下了早朝還要繼續聽,不免煩躁:「嗯。」
皇后聽出了丈夫的敷衍,尷尬地笑了笑:「臣妾覺得,秦太子妃像極了已故的謝家罪女。」
「什麼?」皇帝的聲音中透著驚詫。
皇后嘆了口氣,道:「一開始,臣妾也以為是自己多心,不過後來,采月告訴臣妾,她亦是這樣認為。甚至,她注意到,那秦太子妃吃東西時的習慣,都和那謝家罪女一模一樣。臣妾實在無法繼續裝作不知情,便立刻帶著太醫,來找皇上了。」
「竟有此事……」皇帝眯了眯眼睛,神色雖一派平靜,然而握著佛珠的右手,卻在飛速轉動著。
皇后明白,這是山雨欲來風滿樓,暴風雨前最後的寧靜。丈夫看著像不生氣,實則怒火中燒。
也正是親眼見了皇上下意識的反應后,皇后確信,此事大約是不會善了了。她張了張嘴,正想說已讓采月將秦太子妃及其貼身侍婢領來御書房了。
只是,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見有小太監進屋通傳:「啟稟皇上,采月姑姑押著秦太子妃娘娘來了。采月姑姑還說,說……說已將罪奴帶到……」
秦太子妃畢竟是主子,小太監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何事,會讓大宮女稱其為罪奴,他膽小,不敢跟著稱罪奴,又不得不原話相述,不自覺壓低聲音。
皇后聞言,下意識驚道:「什麼!」
她不是叫采月低調行事,把人哄騙過來,莫要通報,在殿外靜聽吩咐嗎?為什麼會這樣!
皇后不知道的是,正是因為她先前礙於太醫在場,講話只講一半,導致大宮女理解錯誤,以為她的意思是,左右秦太子妃就是謝雲柔一事,已是十拿九穩,證據確鑿,因此,不必再畏首畏尾。
甚至,她的後宮生存法則,更是被曲解。大宮女以為,正是自己小心謹慎,膽小如鼠的性格,才會導致她這麼多年過去,依舊只是一個宮婢,怎麼都升不上去,興許膽子大一點,就會好了。
是以,她鼓起勇氣,帶人將謝雲柔和新月帶到了御書房,打聽皇後進去多久之後,自信地讓小太監替她通傳,自己在殿外等候皇上的傳召。
然而,殿內的情況,則和她想像的不太一樣。
皇上本就在氣頭上,聽了小太監的通傳后,難得露出了冷笑:「罪奴?皇后,你不是同朕說,只是猜測秦太子妃與那個謝家大小姐是同一人嗎?怎麼又讓你的大宮女將人直接押了來,還口口聲聲說她們是罪奴呢?你此為,哪裡是來讓朕定奪的。」
皇后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此時也顧不上在心裡痛罵婢女了,忙替自己辯解:「皇上息怒,臣妾並沒有越俎代庖之心。至於采月,臣妾更加不明白,她到底是因何鬼迷心竅,做出這等事。還請皇上相信,臣妾忠心侍君,從未起過自大的念頭。」
她說得情真意切,可皇上心裡清楚,若是沒有她的旨意,大宮女一個下人,怎麼敢擅作主張。
到底是自己伉儷情深,多年同床共枕的妻子,她是皇后,殿內還有宮人和太醫在場,把局面鬧得太僵,回頭她下不來台,以後只怕不好自處。
皇帝哼了一聲,勉強信了她這番話,道:「既然將人帶來了,那就傳進來,正好,兩方都在這兒,朕倒要看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是。」小太監應了一聲,快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