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將計就計
一個時辰后，孫賁與程普、黃蓋、韓當三將一起巡視城防，看著一灘灘還沒幹涸的血跡，以及拖著疲倦身子巡邏的將士，孫賁的心情頗為沉重。
今天這一戰，死傷超過萬人，其中，荊州軍七千餘人，江東軍近四千人。
「真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啊！」孫賁不由感嘆。
程普感覺到孫賁話語中蘊含的自責，連忙出聲勸解：「少將軍，這一戰是黃祖主動來攻，不是我們的過錯，況且，亂世之中，好男兒當征戰四方，馬革裹屍才是他們最好的歸宿！」
孫賁看過不少歷史電視劇和歷史小說，知道『爭奪地盤，搶奪人口，殺戮不斷』，才是亂世永恆的主題，婦人之仁，很難成就大事！
只不過，孫賁的靈魂畢竟是現代人，和平年代成長的他，要想在很短時間內，做到完全漠視生命，還是有些困難。
有感之下，孫賁想起元朝張養浩寫的《山坡羊潼關懷古》，不禁吟出最後兩句：「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程普、黃蓋、韓當三將雖然是個武夫，但也略通文墨，他們將『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在心中反覆默念。
不覺中，他們對孫賁的觀感再一次升華。
說來，他們之前推舉孫賁成為江東軍的代統領，很有些無奈的味道。
那時，孫堅剛死，軍心動蕩，急需一個孫氏嫡親來穩住大局，本來，他們屬意的江東統領人選是孫策，只可惜，孫策沒有隨父出征，不在軍中，他們才開始考慮其他人選。
恰巧孫賁是孫堅的親侄子，且戰力、韜略都還不錯，便被扶上了統領的位置。
當然，在程普、黃蓋、韓當他們心中，孫賁的作用僅限於度過眼前的危機，等孫策到來后，便將統領的位置交還給孫策。
所以，孫賁只是個代統領。
所以，程普、黃蓋、韓當只稱孫賁為少將軍，而不是主公。
只不過，形勢總是在發展變化的。
當孫賁在危急時刻，不但做到了自己臨危不亂，還鼓舞了全軍士氣，並妥善布置防守任務后，程普、黃蓋、韓當三將對孫賁的認可度大幅提高。
而孫賁的這一句『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雖然做不到讓程普、黃蓋、韓當三將納頭便拜，但也讓他們看到了孫賁的寬廣胸懷，與一顆憂國憂民的赤子之心。
孫賁不知道程普他們的心態變化，巡視一圈后，身體疲倦的他準備回府衙休息。
可就在這時，孫賁的親衛統領張猛急匆匆地趕來，單膝跪地稟報：「少將軍，降將李亢府內有異動，他密會麾下軍官以及城中幾個大族族長，似乎要對少將軍不利，白天酣戰的時候，有弟兄發現李亢有獻城投降的意圖，只因少將軍力挽狂瀾才作罷！」
韓當脾氣向來火爆，不等孫賁做出反應，他就一邊口罵『反骨仔，該死！』，一邊踏起步子，準備衝去將李亢斬殺。
孫賁一開始也是火大，可看到韓當的魯莽舉動后，卻是迅速冷靜下來。
眼下外患未除，內憂又起，魯莽行事不但無法破解當前的危局，反而會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孫賁當即將韓當攔下，一面吩咐張猛安排人手監視李亢一黨，一面轉動腦筋，苦思對策。
約莫一刻鐘后，孫賁的銳目中迸射智睿光芒：「幾位將軍，李亢等人懷有異心，必定會和城外的敵軍勾結，準備裡應外合，一舉攻破樊城，眼下還沒有打草驚蛇，我有一道計策，可以轉危為安，逆轉局勢！」
這話一出，程普幾人的目光當即集中到孫賁身上，韓當更是迫不及待地發問：「少將軍，你有什麼妙計？快說來聽聽。」
孫賁理了理思緒：「要破這個局，其實不是很難，因為我們已經洞悉了敵人的陰謀，而破局的關鍵，就在於將計就計！」
「少將軍莫非是想在城中設下埋伏，將敵人一網打盡？」程普若有所思地發問。
「不錯，我軍兵少，糧草又缺乏，如果和黃祖長時間硬碰硬，即便最終能戰敗黃祖，自身也會元氣大傷，既然李亢要反，咱們就讓他反，到時，他將黃祖引入城中，咱們就來個瓮中捉鱉！」
程普、黃蓋、韓當三人臉上的憂慮盡去，朗聲大笑起來：「瓮中捉鱉，這主意好，哈哈哈！」
定下計策后，孫賁和程普他們又細細商量了一番具體如何布置，才各自離開。
荊州軍大寨，黃祖的中軍大帳內，黃祖正和麾下眾將商量破城事宜。
此刻的黃祖已沒有白天撤軍時的滔天惱恨，臉上反而帶著一抹嗜血的快意。
「諸位，白天大戰中，敵軍已被我軍殺得喪魂失膽，人心惶惶。」
「原樊城守將李亢為了活命，已聯絡城中大族，並派親信和我協商，想裡應外合，獻城來降！」
「我覺得這是一舉攻破樊城的大好時機，準備連夜帶兵襲城，還望諸位齊心協力，立下殲敵大功！」
帳內眾將見黃祖一副胸有成竹，勝券在握的模樣，都是欣喜異常，齊齊回應：「主公放心，我們必會竭力死戰，一舉攻破樊城！」
黃祖見眾將士氣高昂，戰意凌天，心中頓時大定，對晚上的戰事更有把握。
就在黃祖準備分派任務時，大將蘇飛卻是滿臉憂慮地站了出來：「主公，從白天的戰事看，敵將孫賁雖然年紀不大，但卻頗為狡詐，眼下李亢是否真降，還沒有試探真偽，咱們是不是多做防備，以防萬一？」
黃祖眉頭一皺，忽然也覺得自己太過冒進，一時間，他思緒萬千，拿不定主意。
偏將張碩卻是不以為然：「蘇將軍多慮了，那孫賁不過是一個毛頭小子，縱使有幾分能耐，但又怎麼敵得過身經百戰的主公，要知道，即便那聲名赫赫的江東猛虎孫堅，還不是一樣被主公打成了死虎，眼下攻破樊城就在此一舉，倘若蘇將軍瞻前顧後，反而會錯過戰機！」
張碩的話剛說完，校尉陳就便出列附和：「主公，張偏將說得有道理，那孫賁不過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他叔父孫堅尚且被主公設計誅殺，他眼下眾叛親離，更是必敗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