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故事：危樓（30）

「黑貓！」老瘋子小聲叫了起來。任志飛四下環顧，這麼小的地方卻沒有看到黑貓的蹤跡。郎志佳倒是迷惑地看著兩人，問道：「你們在找什麼？」

任志飛現在知道郎志佳看不到黑貓，也不多解釋，只是埋頭尋找。郎志佳在旁說道：「你們在找什麼我不知道，可是你們為什麼不看看是不是在迷宮裡面呢？」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任志飛轉而看向迷宮裡面，果然有一雙綠色的眼睛在陰影中若隱若現。原來是裡面太過陰暗，黑貓幾乎融入其中，若非一雙貓眼閃著微光幾乎無法察覺。

「果然是在裡面！」老瘋子也看到了，大喜過望，但在這個關鍵時刻不敢驚動黑貓，而是躡手躡腳地跟了進去。

郎志佳順著兩人的目光看去，卻什麼也沒看到，對兩人的行為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任志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就在這裡不要下去了，等我們成功到達迷宮終點，一切就應該會結束了。」

雖然不了解情況，但郎志佳知道任志飛一定有他自己的理由，自從他被困在危樓就發誓再也不會輕易懷疑自己的朋友。郎志佳對任志飛笑了笑，鼓勵道：「加油！你們一定會成功的，我相信你！」

任志飛聽得心中感動，眼眶有些濕潤。就在他要轉過身的剎那，他看到一隻大手從樓道中伸出，抓住了郎志佳的肩膀。

「小心！」任志飛遲來的示警毫無作用，樓道出探出清道夫的身形，他另一隻手揮舞著電棍，就要往郎志佳身上打去。任志飛不顧老瘋子的催促，還是離開迷宮，向清道夫沖了過去。清道夫本在與郎志佳糾纏，被任志飛一推，竟然沒有站住腳，摔回樓道中去。

「跟我們一起進迷宮吧！」任志飛下定決心，拉著郎志佳往迷宮內逃。

熟悉的一幕發生了，任志飛進入迷宮之中，而郎志佳卻彷彿被無形的牆壁擋住，無法向前一步。

「這就是沒有人逃到第十三層的緣故，因為對我們而言，這裡根本就是死路。」郎志佳苦笑著鬆開任志飛的手，站在門口向他揮手道別。

「我已經躲不過去了，再見，我的好朋友……」郎志佳道別之際，清道夫再次衝上了十三層，一支電棍彷彿利劍貫穿了郎志佳的胸口。清道夫再用力一揮，電棍發出幽藍的光，將郎志佳斬為兩半。

任志飛發出絕望的大喊，若不是老瘋子拉著，就要再度衝出。他跪坐地上，涕淚橫流，視線中，郎志佳嘴角還帶著微微的笑，整個人從受傷部位開始化成碎片，很快消失在空氣之中。

清道夫們還想再沖入迷宮，但和郎志佳一樣，他們被無形的牆壁擋在了外面。但他們並未就此罷休，而是用手或武器用力敲打著牆壁，發出陣陣刺耳的聲響。

老瘋子隱隱看到，空中隱約出現一道道發光的裂痕，似乎是清道夫的攻擊起到了作用。「快走！」不能再遲疑了，老瘋子不管任志飛是否恢復過來，將其扛在肩上便往裡跑了過去。

可就在前進沒多遠的時候，老瘋子的腳步停下了。他努力看著四周，卻沒發現黑貓的蹤跡。就因為剛才一番波折，黑貓已經自行走入了迷宮深處，沒有它的引路，只怕他們根本無法在喪鐘敲響前到達終點。

「該死！」老瘋子氣得直想把任志飛摔到地上，想了想還是輕輕把他放下，自己在地上喘著氣。

「這次全完了，失去了黑貓做嚮導，我們要被困死在迷宮裡了。」老瘋子嘆了口氣，第一次顯露頹然神色。他看著迷宮入口的方向，清道夫仍在不停地攻擊牆壁，在這裡聽來好似暴雨敲擊窗戶的聲音，也許那些黑衣人用不了多久就會闖入迷宮中來，到時候他們就算不被困死在迷宮也會被清道夫們抓住。

任志飛一直沒有說話，也許是目睹好友消失的場面太過震驚，他還沒有從中緩過神來。老瘋子看任志飛的樣子，不由想起當年目睹李峰消失的場景，對於任志飛現在的心情老瘋子很是感同身受。

老瘋子平靜下來，用少有的溫和語氣說道：「哭出來吧！哭出聲，心裡會好受些。當年李峰消失的時候，我也頹廢了很久。但我最終還是恢復過來了，因為我知道，紀念他最好的方法，就是替他找到真相，這樣他的消失便不會沒有意義。所以我在這個城市裡，和黑貓糾纏了許多年。我應該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我或許還在城市裡和黑貓無休止地糾纏。最起碼，在你的幫助下，我離真相又近了一步。也許一切都結束了，但我為此努力過了……」

任志飛默默坐起身，搖頭道：「不！現在還沒有結束。就算是硬闖，我們也要走出迷宮，找到真相！」他抹去臉上的淚水，掙扎著想要站起身，無意間卻觸摸到地板上奇怪的紋路。

「這是什麼？」任志飛湊近一看，發現地板上竟然有一段奇怪的文字。

「工作日誌，3213年5月29日。城市的建設初步完成，但是中心地帶的核心繫統尚缺乏完善的保護系統。有人建議使用迷宮的方式保護監控系統，然後對所有倖存者使用潛意識催眠，使他們忽略這裡的存在。如果是這樣，那我們還需要再建議一個導航系統，帶領守望者走到迷宮的終點。為了防止清除程序對導航系統的干預，導航系統的許可權要與城市核心繫統平級。當然，兩個最高許可權勢必會引發城市中系統的混亂，我們必須儘可能縮小導航系統的目標體積，讓它儘可能不引人注目……或許一個小動物的形象是最合適的……」

「這上面說的是什麼意思？」老瘋子看得莫名其妙，任志飛同樣是一頭霧水。黑貓的叫聲在遠處隱約響起，似乎在提醒他們繼續前進。兩人頓時精神一振，將這段文字拋諸腦後，向著四周尋找起來。

「叫聲來自這個方向！」老瘋子指著前方，帶著任志飛就往一個路口走去。可走過幾個拐角，他們明顯感覺到這裡離黑貓的位置越來越遠。

「停下！」任志飛提醒老瘋子，「這裡可是迷宮，我們不可能按照聲音的位置去辨別行走的方向！」

老瘋子也及時醒悟，問道：「那該怎麼辦？」

「趁現在還未走遠，我們回到地板上有字的地方，最起碼那裡是正確的位置。」任志飛建議。兩人回到那裡，黑貓叫聲已經遠去，看來已經前往迷宮更深處。還好原來這處地形並不複雜，除了剛才走錯的方向，就剩下了一個路口。

走進其中沒多遠，又到了一個岔路口，但任志飛意識到，他們很可能走對了。因為在他們腳下，再次出現了那內容奇怪的「工作日誌」。

「3213年5月30日。導航系統已經設計完成，初步投入使用中，守望者一號建議，將其作為寵物放入家中，這樣可以得到偽裝也能減少對城市系統的干涉。然而另外一件事情的發生提醒了我們，守望者二號遭到意外，系統判定其已經死亡。我們意識到，為預防萬一，還需要設定一套後補方案。就將其稱為守望者後補吧，而建立後補者的程序應該加入導航系統當中。另外必須要有一名看守者，將計劃繼續的方法告知他們。就讓方偉疆來實施吧，因為意外闖出城市邊界反而被困在的中樞大樓之中，這也讓城市防衛系統的效果得到了驗證。外逃者會遭到清除系統的抹消，作為不被抹消的條件，方偉疆將會擔任起看守輪倒計時巨鐘的職責。為了更好的隱蔽，我們可以將每次重建后的第一任外逃者都叫做方偉疆，讓他擔任起看守者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