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三章 山中老人

茫茫的大山，在夜色籠罩下，猶如一頭怪獸，時而低吼，時而張牙舞爪，讓人不寒而慄。葉凡帶著陳友深一腳淺一腳地蹣跚在山林間，心裡反而鎮定了下來。他想起父親曾經說過的話，越是危難之時，越不能慌亂。抬頭看看天，已經到了午夜時分。葉凡找了一個背風的山坳，和陳友坐下來休息。不能再走了，不然天亮時體力就得流失殆盡。

陳友雖是悍匪，何曾有過這種經歷，嚇得瑟瑟發抖，話都說不出來了。葉凡拍了拍他肩膀，道：「陳友，等天亮了，我就送你下山，給你點錢，讓你回家吧。」

「大大哥，你說的是真的？」

「騙你做什麼。當初帶你一起走，是怕你給玄微真人通風報信。現在，到了這種地步，沒意義了。」

陳友急忙跪倒，沖著葉凡就磕頭：「大哥，謝.謝你了，我······」

葉凡一擺手，道：「陳友，你小子前半生沒幹啥好事，我希望，從今往後，你能夠洗心革面，別再殺人放火了。這一次，你折了好幾個同伴，他們的下場，就是你的前車之鑒。」

陳友沒口地答應：「是是是，大哥，我肯定學好。」

二人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都覺得疲憊不堪。葉凡站起來活動活動筋骨，道：「走吧，咱們趕緊辨別方向下山吧。」

陳友道：「大哥，等會，我去方便下。」

陳友四下打量，就進了一片樹林，隨手掰了兩根樹枝，脫下褲子蹲下。葉凡則四下打量，想尋找下山的路。

「啊——」正在這時，葉凡突然聽到樹林里陳友一聲驚叫。他片刻都沒猶豫，身子像箭一樣就射了出去。

剛進樹林，就見陳友拎著褲子，站在原地，直勾勾地向前方看著，嘴張得老大。葉凡順他的目光看去，當時倒吸一口冷氣。草叢間，一群黑色「怪物」，支著獠牙，正向這邊走來。

野豬！葉凡隨著父親在國外探險時，曾經見過這種動物。對了，它們都是清晨時出來覓食。大略數下，一共10多隻。這種動物皮糙肉厚，極難對付。

葉凡低聲對陳友道：「慢慢走，過來。」

哪知，陳友竟然彎腰撿起了兩塊石頭，奔著野豬群就扔了過去。葉凡再想攔，來不及了，當時氣得一跺腳。葉凡深知，野豬一般不太會主動攻擊人類，除非是因為飢餓，或是主動受到攻擊。陳友啊陳友，你這不是自找麻煩嗎。

陳友的石頭打在最前面的一頭公野豬身上。果然，這隻公野豬當即就昂起頭，喉嚨里發出低吼，後腿一蹬，就沖了過來。

葉凡顧不得埋怨陳友，急忙一拉他的胳膊，大聲道：「跑啊！」

陳友還真夠慫的，見野豬衝來，嚇得當時腿都不會動了，只剩下哆嗦。葉凡一提他胳膊，腳下加勁，就帶著他出了樹林。

可是，發怒的野豬就如同小坦克似的，衝勁十足，轉眼間就追來了。最前面的那頭公野豬，身子騰空，奔著葉凡和陳友撞來。葉凡急忙一推陳友，然後身子往旁邊一縱，躲開了這一擊。

這隻野豬落在地上，一轉身，再次發動進攻。葉凡把匕首抽出，仗著身法出奇，與之糾纏。剩下的野豬這陣也沖了過來，黑壓壓地就加入戰團。葉凡心沉了下來，糟了，此一番，怕是要完嘍。

葉凡自幼跟著父母苦練輕功，身子靈便，暫時還能與野豬周旋。陳友可慘了，見野豬衝來，魂兒都飛了，坐在地上毫無反應，只能任其宰割。一頭野豬到了他切近，頭一拱，陳友就飛到了半空，重重摔在地上。葉凡身子一飄，到了切近，匕首一揮，正刺在那頭野豬的身上。雖說這一下沒見血，但也給野豬疼的夠嗆。這隻野豬放下陳友，轉而攻擊葉凡。

葉凡一看，這個辦法奏效。他遊走在野豬群中，不斷地攻擊每一頭野豬，然後將其都引到自己這邊。就這樣，陳友才撿了一條命。不過，也受了傷了，且不說剛剛那一撞，就是野豬往來狂奔，給也他踩了好幾腳。

葉凡這陣也支撐不住了。畢竟，他是人，面對10多頭野豬，還得保護陳友，太耗費體力了。葉凡的腿也軟了，兩條胳膊也發抖了，這陣即使自己想走，也走不成了。他暗暗嘆了口氣，大丈夫生有處，死有地，可嘆我葉凡啊，才20多歲，竟喪命在這茫茫大山內。唉，命啊！

正在這時，突然，葉凡就聽一陣怪聲在頭上響起。這聲音，如同野獸怒吼，讓人心驚肉跳。野豬聽到這個聲音，居然都停止了衝撞，顯得極為恐懼。俄頃，聲音突然加大，猶如海浪般襲來。野豬們竟然紛紛後退，鑽進了樹林，轉眼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葉凡徹底懵了，平生也沒遇到過這種怪事。他急忙抬頭觀瞧，哦，明白了。原來在山坡上，站著一位高大的老人，衣著襤褸，頭髮很長，黑的多，白的少。臉上都是鬍子，看不清樣貌，但一雙眼睛十分明亮。老人手裡拿著一隻牛角，放在嘴邊。看來，這陣怪響是老人吹出來的。

葉凡劫後餘生，知道是這位老人救了自己，急忙上前施禮：「大叔，多謝您救命之恩。」

老人一邁步，「嗖」，就從山坡上跳了下來，動作竟十分敏捷。葉凡這回看清了，老人身後還背著一條大棍，鴨蛋粗細，一端削尖，顯得威風凜凜。

這位老人看了看葉凡，又看了看地上的陳友，沒說話，只是擺擺手。葉凡一愣，不知道他什麼意思，急忙又施禮道：「大叔，剛剛多虧了您了，不然我們兩個人就沒命了，謝謝您了。」

老人微微一笑，這才道：「下山吧。」

葉凡看老人手裡的牛角，覺得好奇，就問：「大叔，你這寶貝真厲害，一群野豬，居然都被嚇走了。」

老人把牛角遞了過去。葉凡接過來一看，這牛角有些年頭了，磨的錚亮，一端是空的，另一端也有通氣孔。葉凡把牛角湊到嘴邊，用力吹了幾下。「噗——噗——」沒想到，卻吹不出剛才那種如野獸嘶吼般的聲音。

老人哈哈大笑，竟然像個頑童。葉凡觀其行，知其性，這老頭是個純樸之人，天真爛漫。

正在這時，坐在地上的陳友突然蹦了起來，張牙舞爪地向左邊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大喊大叫：「啊——啊——」聲音十分凄厲。

葉凡暗叫不妙，陳友這是怎麼了？他急忙去追。可是，左邊是道斜坡，陳友一個沒站穩，就骨碌下去了。這道斜坡開始的時候較緩，可越來越陡。葉凡就見陳友下落速度越來越快，自己竟追不上了。不多時，陳友就消失在了視線之內了。

葉凡挽起袖口，就要下到坡下去追。老人這時走了過來，道：「回來，你不要命了。」

葉凡一愣，道：「大叔，你什麼意思？」

「這個坡下面是萬丈深淵，不知道通向何處，你想跟著他去死？」

葉凡倒吸了一口冷氣，昨夜是怎麼走到這兒的，居然沒發現這個坡兒。這要是一個不慎，掉下去，停不住，就完了。唉，可嘆陳友啊，他這是怎麼了？

老人彷彿看出了葉凡的心思，道：「你這個朋友膽子也太小了，他是被嚇的，魂兒沒了。」

葉凡明白老人的意思，陳友是受驚過度，精神錯亂了。自己帶他進太白山，居然害了他的性命。唉！

老人看了看葉凡，道：「餓了吧？」

葉凡臉一紅，自己的確是餓了，肚子咕咕響，被老人聽到了。老人從背著的一個褡褳里，拿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往前一遞：「吃吧。」

葉凡接到手中，一看，竟是一個燒土豆，外面被燒成了焦炭狀，自然是涼的。他此時也顧不得臟不髒了，接在手中，先道了謝，然後用手扒開外皮。別說，裡面倒是很乾凈，黃色的，很嫩。葉凡三口兩口就吃了進去，噎得一仰脖。老人哈哈大笑，又拿出一個水葫蘆，遞給葉凡。

葉凡「咕嘟嘟」灌了兩大口，就覺得這水入口清涼，還是一絲甘甜。

「大叔，再次謝謝您！」

老人笑了笑，搖了搖頭，示意葉凡不要客氣，然後道：「走吧，別在這了，山裡不是你呆的。」

葉凡道：「大叔，我進山來是找人的。他昨天到了山裡，就失蹤了。」

老人道：「你找誰啊？」

葉凡道：「我一個大哥，也20多歲，高個子挺高，身材魁梧，您見到他了嗎？」

老人道：「這山太大了，別說一個人，就是進來個千八百的，也見不到人影。你還是走吧，別把自己搭進去。」

葉凡搖搖頭：「大叔，我們是一起來的好兄弟，我怎麼能自己一個人走呢。不找到他，我絕不下山。」這會沒了陳友，他也就沒有了顧忌。

老人嘆了口氣：「好吧，你自己保重吧。」

說著，老人收起水葫蘆，一哈腰，身子三晃兩晃，就消失在了樹林中。葉凡不禁咋舌，這老頭看樣子至少60多歲了，身子骨竟如此硬朗。看他動作，不像是練過輕功的，但速度卻也奇快無比。

葉凡真累了，坐在地上歇了半天。他盤算著，此番進山，折了陳友，還沒找到吉達，下一步，應該怎麼辦呢？眼下自己置身在這茫茫大山中，迷失了方向，還沒有食物，舉步維艱。自己跟老頭說，堅決不下山，要找吉達，可是，又去哪裡找呢？

最後，他把心一橫，既來之則安之，自己跟著父親常年在世界各地探險，有一定的野外生存經驗。區區這一座大山，難不倒自己。

他重拾信心，抬頭看看天上的太陽，辨別方向，就向西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