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四章 顛三倒四

葉凡進山時，就是一直向西走的。此一番，他再向西，直奔大山深處去了。其實，他也沒個目標，走到哪算哪吧。

山裡十分涼快，葉凡走起來倒不覺得煩躁。日上三竿，他竟發現了一條山澗，喜出望外，先美美地喝了一頓，然後脫下衣服，洗了個澡，別提多舒服了。

身上是乾淨了，可肚子又餓了。葉凡想了想，進入一片林子，不多時，竟抓住了一隻野雞。嘿，這隻野雞，膘肥體壯，肉不少。葉凡在山澗邊上洗剝乾淨，然後弄了些樹枝，做了點個架子，把野雞串起來，下面點火，烤了起來。

不多時，野雞的油脂滴了下來，散發著陣陣香味。葉凡是真餓了，眼睛都綠了，扯了一條大腿，也不管生熟，就啃了起來。

雖說沒有鹽，但卻也別有風味。不多時，葉凡把一條大腿啃乾淨，剩下的野雞也徹底熟了。他這回肚子里有底兒了，開始慢慢吃了起來。

一隻雞吃了一半，葉凡就有些飽了。他琢磨著，應該找幾片大葉子，把剩下的野雞包起來，留著下頓吃。正當這時，忽然就聽樹林里有人道：「小夥子，吃雞怎麼不叫我一聲。」

葉凡順聲音一看，樂了，原來說話者正是先前救過自己的那個瘦高老人。

老人來到葉喬對面，盤腿坐了下來，把剩下的雞抓過來，張嘴就吃，一邊吃，還一邊讚歎：「恩，好吃，好吃啊。」

葉凡心裡十分感動。老人剛剛明明是向南走，此時出現在了這裡，肯定是不放心自己，在後面跟來瞧瞧。想到這，他急忙站起來雙膝跪倒：「大叔，您對晚輩的大恩大德，實在無以為報，您請受我一拜。」

老人吃得滿嘴流油，一擺手，道：「起來，起來，小夥子，你這野雞烤的不錯，跟我媳婦差不多。」

葉凡一愣，這老人狀如野人，還有媳婦？不過，他可沒問，太過失禮了。

老人把半隻雞吃完，舔了舔手指頭，道：「好吃是好吃，但是不夠啊，沒吃飽。哎，小夥子，你想吃魚不？」

葉凡道：「大叔，這兒哪有魚啊？」

老人道：「你看，旁邊不就是水嘛。」

葉凡搖了搖頭，道：「前輩，這水太涼了，不可能有魚。」

老人哈哈笑道：「有，只不過你看不到罷了，我給你抓一條。」

說著，老人把腳上那雙草鞋脫了，捲起褲腿，下到了水中。葉凡奇怪，老人也沒有漁網，沒有釣竿，怎麼抓魚啊？

就見老人從背後拿出那根木棍，握在手中，向前趟了幾步，斜著眼睛，豎起耳朵，仔細觀察水面。微微風吹過，水面泛起漣漪。老人聚精會神，絲毫不為所動。等了能有五分鐘，就見老人手中的木棍突然刺出，直插水底。木棍再抬起時，下面居然扎著一條大魚。

葉凡徹底震驚了。老人出手的方位、角度，竟暗含槍法。葉凡雖然沒練過大槍，但父親是武學大家，從小也有涉獵，眼力還是有的。這位山中的神秘老人，竟然是個用槍的高手。

老人把魚提了上來，哈哈笑道：「今天有口福了，待我給你烤魚吃。」

葉凡見這條魚，足有一筷子多長，通體發白，頭大，短須，樣子很奇怪，說不出是什麼品種。老人把撿起一塊尖石，開膛破肚，掏去內臟，又刮掉鱗片，找了根木棍穿上，架子火上就開始烤。

不多時，香味就飄了出來。葉凡按捺不住，湊上前問道：「前輩，您怎麼稱呼啊，怎麼一個人在這深山裡。還有，您這手槍法，太精妙了，有什麼名堂嗎？」

老人充耳不聞，只是專心致志地烤魚，一邊烤，一邊啪嗒嘴。葉凡覺得可樂，這老頭年紀不小了，怎麼跟個孩子似的。

不多時，魚烤好了，老人也顧不得熱，從中掰成兩半兒，較大的一份給了葉凡，然後把自己的那份湊到嘴邊，就啃了起來。

葉凡本來已經吃飽了，但見老人吃的津津有味，汁水粘滿了鬍子，不禁也有些饞了。他把魚放在鼻子前一聞，一股香氣就撲了過來，輕輕咬了一口，大為吃驚。這魚的肉十分細嫩，雖未放鹽，卻自有一股天然的鮮美滋味。葉凡也顧不得說話，低著頭大嚼了起來。

一條魚，這一老一少，頃刻間就吃了個乾乾淨淨。老人舔了舔手指，拍了拍肚皮，道：「吃飽了，吃飽了。今天有雞又有魚，哎呀，真美啊。」

葉凡去水邊洗了洗手，又到了老人面前，道：「前輩，您怎麼稱呼啊？」

老人想了想，道：「我媳婦叫我大個兒，村裡人也都這麼叫。」

大個兒？這算什麼名字啊。葉凡又問：「大叔，您是附近的村民嗎？」

老人點點頭：「我就住在山下。」

「您怎麼到山裡來了呢，您家嬸子呢？」

「嬸子？嬸子是什麼。」

葉凡覺得詫異，這老人似乎腦子有些不好使，交流起來有些障礙。

「大叔，嬸子是我對您媳婦的稱呼啊。」

「你說我媳婦啊。」老人的目光黯淡了下來，「死了，我把她就埋在這座山裡了。」

葉凡連忙道歉：「對不起了，大叔，我真不是有意的，您別在意。」

老人搖搖頭，道：「沒事，沒事，她都死了好幾年了。」

「大叔，您到山上，是來給嬸子上墳的吧？」

「恩，來看看她。其實，我也不愛呆在家裡，沒意思。還是山上好啊，要什麼有什麼，舒服。」

「哦？這麼說，您總上山了，怪不得對地形這麼熟悉。」

「是啊，一年下來，能有一多半的時間，都在山上呆著，也就春天種地、秋天收地，大冬天太冷，能在家呆幾天。」

老人打開了話匣子，還挺愛聊的。葉凡對他的興趣更大了，接著問道：「大叔啊，你的槍法這麼好，是怎麼練的，能跟我說說嗎？實不相瞞，我也是練武的。」

老人一愣神，疑惑道：「小夥子，你說什麼練武啊？」

葉凡以為他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使，沒聽清，又大聲道：「我說，您練的槍法很不錯，想問問您，怎麼練的武術。」

老人道：「我練過什麼武術啊，不知道你說什麼。」

葉凡以為他謙虛，笑道：「大叔，您別逗了。就您剛剛出手扎魚那兩下子，在使大槍上，肯定下過苦功夫。這年頭，會這種傳統功夫的人，太少了。再一個，您說您沒練過，可是您背著一條大槍做什麼呢？」

老人道：「我拿的是棍子啊，就是削個尖，用來打野獸的。你這年輕人，說話怎麼比我還顛三倒四。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往後李二狗再說我糊塗，我就說，我認識個人，叫什麼什麼的，比我還糊塗，哈哈！」他說到這，竟然大笑了起來，顯得非常開心。

葉凡一看，老人那副樣子，不似作偽。他為人聰明，一下子就想明白了。看來，這位老人空有一身絕藝，自己卻不知道。平日里，他腦子不太好使，村裡這個李二狗的人，沒少笑話他。奇怪了，這老人究竟怎麼回事呢？

這時，老人又道：「快說，你叫什麼名字啊。你都問我半天了，該我問你了。」

葉凡道：「大叔，晚輩叫葉凡。」

「葉凡？」老人嘟囔道，「這名字比大個兒好聽多了。你和你那個什麼大哥，來大山溝里幹啥啊。」

葉凡心一動，老人對這太白山如此之熟悉，將來要找吉達，救韓叔叔，不正是個得力助手嗎。乾脆，實話實說，請求人家的幫忙。

「大叔，我和我大哥來這兒，其實是為了救人的。我有個叔叔，叫韓君庭，被壞人抓到了太白山，現在很危險。大叔啊，您能不能幫幫我啊，找到我大哥，救出韓叔叔。您老是好人，咱們素不相識，都能在後面偷偷保護我。大叔，求您了。」

老人聽葉凡說完，打個哈欠道：「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就說，讓我幫你找人就得了唄。小夥子，我說了，這山太大了，就憑咱倆想找人，太難了。你啊，還是早點回去吧，危險著呢。不行，我困了，得睡一覺了。」

老人說完，來到一棵樹下，找個背陰涼的地兒，一坐，靠在樹榦上，不多時，鼾聲就起來了。葉凡心裡感嘆，這老人真夠有意思的了。他有心獨自出發，但又一琢磨，不行。老人睡的這麼實，萬一有什麼野獸來，豈不糟了。人家對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也得對不起人家啊。

想到這，葉凡來到老人身邊，靠著另一棵樹坐好，保護老人。這老頭，睡得是真香，無所顧忌，連打呼嚕帶磨牙的。葉凡開始的時候挺精神，可後來也困了，不知什麼時候，他頭一低，竟然也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葉凡猛一激靈，醒了過來，當時暗罵自己糊塗，怎麼竟也睡著了。他一甩頭，再看身邊的老人，蹤跡不見，當時就跳了起來。看看太陽，已經過了晌午。哎呀呀，真該死，都這個時候了。

「年輕人，行了，來，吃點東西，上路吧。」

葉凡順聲音一看，就見老人手裡捧著幾塊蘑菇，正在水邊洗呢。他來到水邊，先洗了把臉，才道：「大叔，我還以為您走了呢。」

「嘿，你這小子挺有趣的。我陪你去找人吧，但是，找得著，找不著，我可不負責啊。」

「哎呀，大叔，這就千恩萬謝了。」

二人生吃了蘑菇，稍稍整理下衣服，葫蘆里灌滿了水，就上路了。

葉凡本來就沒目的，此番更是跟著老頭屁股後走。老人說了，如果這些人進山時間不長的話，那麼應該就在這方圓幾十里地轉悠。而這幾十里地當中，除了那些險峰，剩下的地方他都知道。所以，一路查找蛛絲馬跡，也許能有收穫。

葉凡徹底服了，別看老人有些顛三倒四，但心思縝密，很聰明。看來，自己拉他來幫忙，還真是找對人了。

天色漸晚，以葉凡的功底兒，還累得是呼呼帶喘。可是，老人卻一絲疲態都沒有，反而神采奕奕。看來，正如他說的那樣，人家一進山，是真舒服。

老人這時對葉凡道：「不能走了，得找地方休息，免得招來熊瞎子，就糟糕了。」

葉凡奇道：「大叔，這兒有熊瞎子嗎？」

「恩，其實這片兒地方很少能看到，我這麼多年，也才見過兩次。但是，一旦碰上，就脫身難了。早些防備吧，來，今晚咱們就住在這兒。」說著，老人用手一指。

葉凡一看，老人指的，竟然是一座小山峰，上面光禿禿的，竟沒有樹木。奇怪了，這又是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