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419章 直視自己
李德元沒有想到趙晚樓會說出『緊緊相連』這樣的話來,當年的事情,現在想想,趙晚樓與李隱的命運的確是緊緊相連的,但是,趙晚樓也明確的是因為李隱才來到這個世界上的。
當時晉寧郡主想的是想用趙晚樓讓李隱活下去。
現在李隱的確會因為趙晚樓才會活下去,但是呢,眼下的局面已經不是晉寧郡主所想的那般了。
這一刻,李德元略感慨,他甚至想知道,晉寧郡主若是知道當年所做的事情現在開始漸漸反噬,她的兩個孩子都不會好好的活在這世上,會不會後悔當初的抉擇。
李德元看著趙晚樓那張幾乎與晉寧郡主一模一樣的那張臉,突然也明白能理解自己大哥的執著,或許有一種寄託,就算是錯的,也想要把這份寄託給從自身轉移出去。
他說道:「晚樓,事情並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也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只要你乖乖聽我的話,你和李隱都不會有事,但若是如我聽的那般,你有了身孕,真的,你會有危險的。」
「德叔,我知道你一定不會對我加害於我,我想,你靠近我唯一的目的就是因為李隱,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所以,我很惜命,你的話我肯定會聽進去,德叔你就放心吧。」趙晚樓神情依舊的說著。
李德元看著趙晚樓臉上的真誠,懸著的心才落下,他後知後覺竟覺得趙蘇彧是不是在炸他什麼。
「那德叔,我就先告辭了。」趙晚樓說著也沒有等李德元回應,便上了馬車。
李德元聽了趙晚樓的話也把懸著的心放下來,雖然還是有些擔憂,但他覺得趙晚樓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更何況,他今日來見趙晚樓並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趙晚樓上了馬車后,似乎想到了什麼,立即掀開布簾,說道:「德叔,我希望以後不想看到李丞相,還有,德叔如果在這帝都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還是離開帝都吧,畢竟已經不安全了。」
李德元神情一變,他本想問清楚,但是看著馬車遠去,李德元只是神情越發的凝重起來,這段時間在帝都什麼都沒有完成,倒是讓李殷改變了原來的想法,把趙晚樓置於另一種危險之中,這讓李德元心升了愧疚。
他回頭看了一樣李殷那房間的窗戶,看來有很多事情是要好好說清楚了。
這般,李德元又重新折回了酒樓中。
在李德元剛剛走進酒樓中,贏夙就帶著楠山前來,弄竹一臉驚慌的看著馬車緩緩駛來,懸著的心放下。
趙晚樓見馬車重新停下,心神一凝,幽蘭立即說道:「姑娘,是大人。」
問言,馬車就顛了一下,只見那一臉沉重的男人走了進來,在看到安然無恙的趙晚樓后,男人那緊繃的神經才徹底放鬆下來,還沒有等趙晚樓反應過來,就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整個身子被男人攬入懷中,幽蘭識趣的走出了馬車。
贏夙緊緊的把趙晚樓擁在懷中:「怎麼不說一聲就出了府?」
絲毫沒有詢問離開府後去了哪裡,見了什麼人。
趙晚樓吸了吸鼻子,想到離開北鎮撫司時心裡的想法,手下意識的撫上了小腹上,她說道:「大人,你相信我嗎?」
「我相信你。」贏夙脫口而出。
「我說我要把孩子生下來,我和孩子都不會有事,你相信嗎?」趙晚樓有些緊張,在李德元與趙閏之間,她當然會選擇相信趙閏,即使她不想承認趙閏是她親生父親,但是很多事情都表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趙閏自小就沒有厭棄過她。
起碼,在整個趙府之中,前世今生,也只有趙閏從來沒有厭棄過她。
趙晚樓仰頭,深深的望著近在咫尺的這個男人,是了,還有這個男人,世人都說他是個陰險狡詐之人,但對她從頭到尾,這個男人都沒有真的傷害過她,甚至都是在保護著她。
「大人,你相信我好不好。」趙晚樓的話中透著意思渴望。
攬著她的手明顯緊了不少,趙晚樓感覺到了。
贏夙低沉著聲音,說道:「晚樓,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沒有你,但若是讓你置身在危險之中,我做不到,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讓我相信你,但你也要讓我知道,你會不會危險,孩子只是其次,你才是最重要的。」
「大人,我不想你這樣,我想你和我一樣愛我們的孩子。」趙晚樓很凝重的說道。
贏夙低頭鼻尖輕輕的抵了抵趙晚樓的額頭,說道:「當然,前提是你能平平安安的呆在我的身邊,我就會愛他一輩子。」
這一刻,趙晚樓甚至不知道是喜是優,她淺淺的笑著:「我說了,你要相信我,我一定會平平安安的。」
其實趙晚樓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那麼相信趙閏,彷彿剛剛在聽到趙閏說出她不會有事的時候,她就真的不會有事琳琅。
「你去見了趙大人?」贏夙並沒有直接說趙閏,然而如今在帝都能讓贏夙開口說趙大人的那也只有趙閏了。
趙晚樓沒有回答。
贏夙深深的看著眼前的女人:「如果趙大人對你說了什麼,只要是能保證你的安全,我可以選擇相信他。」
贏夙很清楚的知道趙晚樓的性子,像這種事情定會去詢問趙閏,如果趙晚樓不知道與趙閏的身份,趙晚樓肯定不會與趙閏有多少瓜葛,但如今身份已經表明,趙晚樓肯定去找趙閏。
趙晚樓緊緊的抱著贏夙的腰,說道:「他說,他不會讓我有事的,他好像也知道我的事情。」
至於知道什麼事情,贏夙也沒有心情去追問:「既然趙大人都這麼說了,那你就好好的養著身子。」
「難道你就不好奇剛剛我還見到了誰?」趙晚樓說道。
贏夙薄唇微微抿著。
趙晚樓見贏夙沒有回應,自顧自的說道:「先是見了李殷,後來李德元來了,我就跟著李德元一起出來。」
「我知道你知道,不然你也不會這麼著急前來。」趙晚樓靜靜的聽著贏夙的心跳聲,她繼續說道:「大人,我不喜歡李殷這個人,他看我的眼神,真的讓我噁心。」
贏夙深幽的瞳孔凜然之氣升起,李殷那個老男人,在見到第一次的時候,就知道那個男人的眼神刺眼,是把趙晚樓看成了齊雪寧了吧。
「放心,我不會讓他活著離開東越。」贏夙淡聲說道。
趙晚樓沉默了,她說出來的原因,就是想讓贏夙把李殷這個人給解決了,西涼的丞相在東越的帝都,死了又如何?西涼皇室將會徹底解放?
這些都不是趙晚樓所想的,趙晚樓只知道,李殷讓她噁心了。
——
酒樓之中。
李德元走進房中后,眼神雖帶著冷冽,但到底眼前的人是自己敬重的大哥,說話也不能太過分。
「你若再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德元,就算是你我也不會對你客氣的。」李殷最厭煩的就是這種眼神。
李德元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說道:「大哥,你真的覺得你是在想念晉寧郡主嗎?如果晉寧郡主在九泉之下知道你竟對她的女兒有了覬覦之心,將會怎麼看你?」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李殷現在很反感有人在他面前提起齊雪寧:「若是她知道我能照顧她的女兒,應該會很放心才是,更何況,她生的那個女兒難道不就是因為隱兒才生的?」
「大哥、」李德元重重的喊了一聲:「難道你就沒有為隱兒著想過?若是隱兒不知道趙晚樓是他的妹妹還好,隱兒知道趙晚樓是他的妹妹,你這麼做?置隱兒於何地?你有沒有想過?簡直太荒唐了!」
「我還用得著你教訓?只要你不告訴隱兒,隱兒會知道?」李殷不耐煩的說道。
「那東越的北鎮撫司呢?你覺得這裡是西涼嗎?你想要別人都會雙手送到你的面前?」李德元也怒了,甚至覺得眼前的李殷已經淪落到魔怔的地步了,簡直分不清輕重:「你以為贏呈秀父子那麼好對付嗎?你不要忘了,這裡是東越,除了北鎮撫司,還有一個敵人!你真正想要對付的敵人,你嫉恨十多年的敵人!趙閏!事到如今,你完全忘記了你前來東越的真正的目的,這些年你籌謀的東西,你真的打算功虧於潰嗎?大哥,你醒醒吧,那不是晉寧,那是晉寧的女兒!這裡不是西涼,這裡是東越!」
李殷沉默了,只是默默的看著被激怒的李德元。
然而,李殷越無動於衷,李德元越氣,他怎會不知道李殷的性子?在決定好的事情,不會輕易的改變。
「既然你要執意的一意孤行,那就別怪我做弟弟的沒有提醒你,你還不動手,把最佳機會錯過,帶來的後果你就要承受著,以後你的兒子任何事情我也不會多管閑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李德元站起身後,猛地甩袖就大步離開。
留下來的李殷靜靜的看向窗外,世人都覺得他魔怔了,但只有他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麼,他從來沒有錯過任何一個與齊雪寧相似的女子,不管是背影相似,還是五官,或者是聲音,但相處相處下來后他也知道,那些女子都不是齊雪寧。
他這一輩子都困在失去齊雪寧的陰影中,那種後悔與無奈還有慌張,他與誰都訴說不了。
他只是覺得趙晚樓是齊雪寧生命的延續,他想要把齊雪寧生命的延續好好的養著,好好的看著,不能出現任何的意外,他想要看看以往錯過的笑容,以及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到現在,李殷都無法能接受,當年齊雪寧被那繼母給送到莊子上過的苦日子,他更不知道齊雪寧是怎麼挺過來的。
他從來不讓府中的那些人刻意的提起齊雪寧這個人,甚至李隱提起齊雪寧,他也會動怒。
因為,只要有人提起齊雪寧,就會讓李殷想起他那段沒本事的時光,就是因為他的無能,才讓齊雪寧淪落到了那個地步,還和他永世不相見,就連齊雪寧真正的墳墓他都不清楚。
對於趙晚樓,他也不過是想、想從趙晚樓的身上看到齊雪寧罷了。
正是李殷入神的時候,一陣輪椅聲拉回了李殷的思緒。
李殷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再次見到本該在苗疆的李隱,他看著那個一身白衣的兒子,李殷有一刻的恍惚。
「父親。」李隱唇角帶著淡淡的笑意。
李殷回神:「你怎麼來了?當初你二叔好不容易把你送出東越的帝都,你又來這裡做什麼?」
「我來是想告訴父親一聲,青衣並沒有如你的願成為苗疆的聖女,而苗疆的左家也背棄了父親,怕父親聽到這個消息會動怒,兒子便親自前來告訴父親了。」李隱好像永遠都一副淡漠的樣子:「在苗疆的時候,也收到了二叔的來信,說父親計劃有變,就想來看看,是什麼讓父親籌謀十多年的計劃突然改變了。」
李殷動怒了,雖然肉眼看不出,但那雙眼睛明顯有了戾氣,聲音也陰冷了許多:「你二叔剛走,難道你就沒有碰見?」
「父親,有沒有一種可能,你與二叔的談話我聽了個明明白白?」李隱扯著笑容推動著輪椅來到李殷的身邊。
李殷靜靜的看著李隱的側顏,其實李隱的側顏並不像齊雪寧,可以說是像李殷,往往是因為這樣,李隱也格外的偏愛這個兒子,甚至把自己的命看得還重。
但這個兒子早已不是在膝下哭著喊痛的孩子了。
「你聽到了什麼?」李殷問道。
「該聽到的不該聽到的都聽到了,父親具體想知道什麼?」李隱扯著唇角看著李殷。
父子倆靜靜的對視著。
最終還是李殷收回目光,冷聲道:「即刻離開帝都,返回西涼,你放心,我一定會把趙晚樓帶回西涼,我不會讓你有任何的危險。」
「父親,其實我很想知道,你看到晚樓的那一刻,到底是在追尋母親的身影,還是在正視父親內心的魔怔?」李隱緩緩的說著這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