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碰一鼻子灰
武當還是對武六七太放心了,第二日一大早,賽賽便帶著武當出了城,武六七也是手腳乾淨的很,早就已經聯繫好了買家,便將那一口洪武爺賞給武當的壽材賣了,賣了三百兩銀子。
武六七揣著沉甸甸的銀子,想著要將酒樓盤下來。等到了酒樓的時候,正主出現了,是一個肥而又肥的傢伙,不知道頭髮有多長時間沒有洗了,黏搭搭的結成了綹。正坐在櫃檯裡面喝茶,掌柜的正站在他的身後。
見武六七進來,只是欠了欠身,道:「是你要盤下我的鋪子么?」
「是的,前幾日已經跟掌柜的說好了。是不是?掌柜的?」
掌柜的臉上,露出了不自然,忙打手勢,武六七卻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
本主費勁的站了起來,道:「這個掌柜的,沒有別的本事,就知道變賣老子的東西,這個樓之前說的價錢是一千兩?不成不成,這可是我三輩子傳下來的家業,一千兩銀子豈能轉手?」
武六七頓時就明白了這其中的事情,看起來之前掌柜的大包大攬,說什麼他就能做主,現在看來,本主還是要狠狠的咬上一口,並不同意這個價位。
武六七笑道:「這紅口白牙的,生意人就要將誠信,說好了一千兩銀子,一手交現銀,一手交房契,怎麼臨時又變了卦?」
「掌柜的,畢竟只是個掌柜的,而我才是真正的本主,本主都沒有點頭,你們便定下了約會兒,這不是胡鬧么,我也不訛你,一千三百兩銀子,你要是誠心要,我這就立字據。」本主在這個時候,還非要表現的十分大方。
武六七內心中,早就把這個無利不起早的傢伙罵了個狗血噴頭,卻是不露聲色的笑道:「又加了三百兩?就這個破鋪面?我之前沒忍心說難聽的,就這房子和房基,加上地契,頂損了也就值八百兩,既然本主這麼沒有誠意,那咱們及告辭了!」說罷,轉身離開了鋪子。
齊化門雖然繁華,但是終究沒有自己的落腳之地啊,沒有的話,自己的商業帝國的夢想,便無從實現了。
信步由韁,武六七在街頭上踱步,腦子裡想著對策,最終還是沿著運河往前走,忽然看見了一溜低矮的民房,還有一個不小的院子,圍牆很高,裡面看不甚分明。武六七便沿著圍牆往前面走去。
這個院子,像是一個尋常人家的祖宅,除了正房還看的過,廂房大多都坍圮了,門口的躺椅上,坐著一個上了些許歲數的老頭,正抱著一隻哈巴狗,對著寬闊的運河河面正打盹。見武六七沒魂一樣在運河邊上遊盪,便出口說道:「哎,那個小子,過來!」
武六七定了定神,發現左右沒有人,碼頭距離這裡還有十幾丈遠,不可能是叫別人,便走了過來,道:「老爺子,您找我有事?」
「年紀輕輕的,幹什麼這樣垂頭喪氣,既然是有心事,就別在河邊走,這河道裡面沒有望海獸,有的是水鬼,當心被水鬼脫了你下水!」老爺子的聲音不大,但是十分的親切。
武六七頓時有一種親近之感,也知道了,這是老爺子怕自己輕生跳江。便笑道:「咱大小也算是一個爺們,不幹那麼沒有種的事兒。」
老爺子也是一個熱心的人,足有閑來無事,便問道:「有什麼事情,跟我說說,看看能不能幫得上忙,只要是齊化門裡外的事情,就沒有我不知道的。」
聽了武六七宜長宜短的介紹,老爺子輕輕的搖著芭蕉扇,道:「這件事,你找牙行的人啊,他們門道廣,」
「車船店腳牙,無罪個該殺,找他們,不是擎等著被刮層皮么。」武六七說道。
「我這個院子你若是不嫌棄,就租給你算了,一個月十兩銀子,年付,老朽也好找一個安穩的地方,好好的安度晚年,你看如何?」
武六七打量著這個院子,心裡掂對著。
要說是地界,這裡沒說的,大牆外面,就是八百里漕運運河,院子也足夠大,幹什麼都有富餘,轉念一想自己幹嘛非要死乞白賴的去盤個酒樓,做別的買賣也成啊,於是便爽快的道:「您老這話可當真!」
老爺子哈哈一笑,道:「你滿北京打聽打聽,齊化門你周三爺,什麼時候干過那種拉屎不完往回坐的事情?你給銀子,這院子歸你!」
武六七當時就在懷裡掏出來買棺材的三百兩銀子,道:「這是三年的,當然不止這些,我的生意要是好,便每月二十兩房租也成。」
老人家笑著接過了銀子,便轉身回屋,去了地契,寫了字據,房子裡面的東西卻是什麼都不帶,說了很多祝賀的話,便一步三搖的去了。
武六七滿意的看著這院子裡面的陳設,表示很滿意,但是眼下最最重要的事情是,自己究竟要做什麼買賣?
不去管它,這就算是個階段性的勝利!
當天下午,武六七頂著老爹武當的火氣,把家搬到了這裡,雖然是老房子,但是也比修葺后的家好上一些,安頓好了大家之後,武六七便坐在運河邊發起了呆。
賽賽捧著一碗茶走了過來,坐在了武六七的身邊,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陪著他。
武六七笑道:「你會不會挺失望的?我這一日,敗光了三百多兩銀子,賣了御賜的棺材,老爹氣急敗壞,可是到現在為止,還不知道營生呢。」
「武哥,我相信你,只要是你肯,咱們就是買豆腐,也能吃的飽飽的。」
就在這個時候,運河上緩緩的劃過了一艘躉船,這條船的吃水很深,像是裝滿了貨物,在桅杆上昏暗油燈的照耀下,船老闆一臉官司,罵道:「什麼他娘的玩意,薛家糧行這幫王八蛋,訂了山東的黃豆,卻又不肯收貨,老子要賠大了!」
武六七道:「老闆,你的豆子可是要出手?多少錢一升?」
船老闆似乎沒有答話的心情,便沒好氣的道:「一個銅子一升,你想要,我這就給你卸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