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軟硬兼施
王文源渾身一僵,轉而就瘋狂地掙紮起來,他驚駭地大喊的道:求求你把我放了,我不想被黃皮子精殺死!他是黃皮子精,他是黃皮子精!
黃皮子精?孫大師?我腦子一時拐不過彎來。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王文源兩三秒,才轉過頭看向孫大師,可這一看,就讓我心神一凜。
孫大師面朝著我,但他看的不是我,卻是緊緊地盯住了王文源。他站得很直,臉上的表情也相當古怪,他在笑,但我卻感覺不到他有笑意,只是純屬地牽動著臉上的肌肉。
我連忙給刺蝟打了個眼色,然後試探性地問:孫大師?
孫大師也有了反應,他看向了我,桀桀桀地對我笑道:想要活命,就把他們拉出去祭山神,要不然全部人都得死!
我一時之間不明白孫大師話里的意思,但是我的視線跟他對上了,就這一剎那,我就知道眼前站著的這個人並不是孫大師。當然也不能說他不是,他是被什麼東西上身了。
「你是誰?」我冷冷地問道。
怪不得這幾天孫大師不管在言行舉止上,顯得那麼怪異,原來如此!
但是王文源說他是黃皮子精,可我聯想到死去的王二春,眼神就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他的腹部,他不是被黃皮子精鑽進了肚子,不然他就像王二春那樣不斷喊餓了。
「我就是黃皮子精啊……」孫大師咧著嘴說道,嘴裡也發出了呵呵的笑聲。
他都承認了,我也不再多想,而是穩下了心神。那黃皮子精鑽進王二春肚子里的時候,我和孫大牛都能把他制服,現在刺蝟也在一旁,料想他也翻不出什麼風浪。
我上上下下打量了孫大師一番,才又說道:那麼,你想怎麼樣?
孫大師盯著王軍,眼中閃爍著妖異的光芒:他們殺了我的同伴,我要讓他們做山神的祭品。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這個我倒是沒有意見,但他這句話,著實是耐人尋味。
我說:他們?他們指的是誰?
「殺了我同伴的人,還有那天觸犯了山神禁忌的人,全部都得死,只有這樣,才能平息山神的怒火!」孫大師看著我,又說:「你是外來人,這件事與你沒關係,你不要管閑事,我今晚就不為難你。」
我皺起了眉頭,說:你說的我都沒意見,不過按你這麼說,人太多了啊。
其實,這不是人數的問題,而是我認為這事存在著很大的貓膩。
人人談虎色變的山神,由始至終誰都沒見過,而這場看似適時而至的雪,明擺著就是自然現象,就算有山神也好,我都不認為他就能製造出一場雪出來。
所以我想,這應該是黃鼠狼精的謊言。
我不否認山中有靈,但要是扯上山神什麼的,這也太扯蛋了。應該是有個別動物成精以後,他們為了保住自己的棲息之地和子孫,才向這些平民們弄了這麼一齣戲。
不過就算如此,這些精怪的做法也沒有錯,生命不分高低貴賤,無論是什麼,都有生存的權利。其實只要各自遵守著各自的規矩,山上的精怪和這些村民,就能永遠平安無事地生存下去,可要是誰壞了規矩,那就得必須接受懲罰。
而我計較的是,這黃鼠狼精做得未免也太過分了,那天參與上山打獵的人都得死?那可是這小村子所有的青壯了,這不亞於讓小村子沒了活路。要是只剩下老弱病殘,誰來照顧他們渡過這個冬天?
我搖了搖頭,對孫大師說:不行,讓王軍一個人做祭品我沒意見,不過你要是想讓那麼多人去送死,這我得反對。
「桀桀桀,你反對也沒用,這是山神的意志,該死的人始終都得死!」孫大師說著,又瞥了王軍一眼。
我明知道山裡很可能沒有所謂的山神,但我也不能就這麼拆穿黃鼠狼精,要是讓這些村民得知了真相,我想很快就要翻天了。可是我又不能讓黃鼠狼精殺害那麼多人。
正當我絞盡腦汁想著對策的時候,刺蝟卻是有了動靜,等我回過神來,她已經拾起我剛才拿著的那根木棍,一棍子就敲在了孫大師的後腦勺上。
「咚」的一聲響,被黃皮子精附身的孫大師,也應聲倒地。
這一幕讓我傻眼,好一會兒我才哭笑不得的道:刺蝟,你在幹什麼呢!
「大哥,我把他給制服了啊。」刺蝟手裡還抓著木棍,她一臉霧水,摸不著頭腦的道:「難道不能這麼干?」
我不由得翻起了白眼。
孫大師這種情況,我小時候聽說過,如果有人被精怪蠱惑,就會幹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但那些精怪根本就不在那個人身上,而是在附近藏匿著。
說得再簡單點,就是精怪控制著那個人,來表達自己的意思而已。如今被刺蝟一攪合,就失去了和黃鼠狼精談判的機會。
不過事已至此,我也無法責怪刺蝟,或許她剛才是誤解了我的意思,但她也是為了我的安全著想。
看著刺蝟還在疑惑,我跟她解釋了一遍,她才恍然大悟過來。
「對不起,我剛才沒想那麼多,只是看那黃皮子精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我就…….」
我哭笑不得地說道:沒事,錯過了這個機會,我們就再想辦法吧。
瞥了他們一眼,很明顯每個人都嚇蒙了,眼神木然,就像患了老年痴呆症,不難想象他們直到此時還魂飛天外。而我也明白,一個人的膽量,是與鬼鬼怪怪的掛不上勾的,根本就不是一個類別的東西。
好比如一個人有膽子搶劫犯罪,他卻沒膽量去惹老虎,除非是心太大,或者是不想活了。
「那麼他們呢,該怎麼辦?」這時刺蝟問道。
我說當然是祭山神了,不然還能怎麼辦?
誰都要為自己承擔責任,犯了錯,那就得接受懲罰,有些事給你改過的機會,而有些事你一旦觸碰到了,就沒法再回頭。
況且,他們是明知故犯。
我打算跟他們好好聊聊,如果想活下去,那麼最好的辦法,就是把王軍交給黃皮子精處置,不管是殺了好還是祭山神,只要能保住大部分人的性命,那麼我的目的就算是達到了。
我把塞在他們嘴裡的破布全都抽了出來,除了王軍,因為接下來要說的事,就是關於他的。
其後我坐在了沙發上,等他們的視線都聚焦在我身上以後,我才開口說道:剛才的事你們都看到了吧?黃皮子精要你們死,如今的辦法,就是把王軍送去祭山神,你們還要誠心認錯,至於山神到最後能不能原諒你們,就看天意了。
可是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王文伯這時卻渾身顫抖地瞪著我說:你,你跟黃皮子精是一夥的……
我楞了一下,這她媽的,難道這傢伙是嚇傻了還是怎麼的?剛才我跟黃皮子精說了那麼多,他都沒聽進一句?
然而王文伯的話音剛落,就響起了好幾道倒抽冷氣的聲音。
我一想壞了,必須得想一套好說辭,要不然他們一定會對我產生誤會,到時我要是放了人,他們一人一張嘴,不用半個小時,整個村子的人都會認為我與黃皮子精是一夥的了。
「刺蝟,幫我打一桶冷水過來!」我無可奈何地說道。
一看他們就知道還沒有回過魂來,這時跟他們說什麼都是假的,得讓他們都清醒了,要不我說的再多,也是浪費口舌。
刺蝟點點頭就轉身走向廚房,不一會兒,她端來了一盆冷水,不知是她惡作劇還是貼心,還特地在水裡放了幾塊冰。
我拿起桌面上的杯子,用杯子舀水,逐個潑到了四個中年漢子的臉上,他們打了個激靈,眼神也漸漸恢復了幾分清澈。
一看差不多了,我冷笑著問:現在你們清醒了沒有?如果沒,我不介意把剩下的水都倒在你們身上。
這四個中年人也是怕了,忙不迭地點著頭,都說清醒了。
見此,我才又開口說道:剛才黃皮子精說,他要上過山的人都得死,你們聽到了吧?
只有一位中年漢子說聽到,其餘的都茫然地看著我。
我嘆了口氣,又說:你們不能因為自己犯了錯,而把無辜的人拉去送死,這一點用都沒有,黃皮子精要的是上過山打獵的人的性命。但你們也是被王軍慫恿的,本身並沒有大錯,而且你們也沒殺過黃皮子,我的想法是,你們把王軍拉去祭山神,並且成心地認個錯,說不准你們才能免除一死,明白了嗎?
這下,這四個中年漢子都紛紛說明白了,還完全贊同了我的提議。
我見狀心裡就一松,誰都怕死,能推一個人出去送死,就能保自己安然無恙,這不正是他們要乾的事?人性是自私的,我不能說誰錯了,他們錯就錯在,觸犯了不該觸犯的規矩。
接著我又問他們,應該懂得怎麼做了吧,關於我和刺蝟的。
今晚我們這麼做實屬無奈,要是讓我察覺到他們當中某個人對我與刺蝟的行為懷恨在心,我不介意親手將他們一併送他們去祭山神。
或許是他們察覺到了我在想什麼,都給我保證不會計較我今晚的行為,有一個中年漢子還不斷地拍著我的馬屁。
看著他們都如此識相,我也就懶得再廢話,幫他們四人鬆了繩索以後,就指著王軍說道:他就隨你怎麼處置好了。
那一名剛才拍我馬屁的中年漢子對我說:小兄弟,是我們糊塗,也是我們不對,這事我們會處理好的,王軍我們現在就拉他去祭山神,對了,我叫王大炮,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他的熱切,也讓我多看了他兩眼,拍馬屁的人我提不起好感,但我好像記得,那天上山,並沒有他的身影。
於是我問道:王大炮,那天你沒上山吧?
「沒有,沒有,祖宗的規矩,我都還記得,又怎麼敢湊那個熱鬧。」王大炮心有餘悸地笑了笑,隨後問道:「小兄弟,剛才你說那天沒參與的,不用死是不是?」
我說大概是這樣吧。
王大炮一聽,神色間明顯就是一松,他本來還想對我說什麼,但是他或許看出了我臉上的不耐煩,轉頭就招呼著人,一人一手地扛著不斷掙扎的王軍,走出了王大牛的房子。
我走過去窗戶旁,看著他們拽著王軍,踏著積雪,走向了老村長跪著的村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