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心虛

火辣辣的陽光照在身上，我心中卻是一片冰涼，腳步踉蹌，甚至有些站不穩。

很快，小六又追上我。

他的臉白成了漿糊，聲音稍微有些哆嗦，「陳凡，你還沒告訴我老邢到底在哪兒，我真的有急事找他！」

我反問他找老邢做什麼？

小六支支吾吾地不肯說，被我逼問緊了，他開始轉移話題，「這已經是咱們工地死掉的第三個人了，你說王工這是……」

我打斷小六，冷聲道，「王工不是第三個死者，是第四個。」

小六「啊」了一聲，他一臉驚恐地掰著手指頭，「趙大虎，工頭，還有王工……明明就是三個人，還有誰？」

我滿嘴苦澀，「還有老黃，昨天他在自己家弔死了，消息還沒傳回工地。」

小六好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扼住了喉嚨，雙眼暴突，狠狠地顫抖了一下，「你說什麼……老黃他……他也死了？」

我從小六驚恐的表情中，察覺到了一絲異樣的恐懼。

我皺眉道，「你為什麼這麼緊張？」

「沒、沒什麼……」小六目光閃躲，猛地往後退了一步，他失魂落魄地說，「陳凡，我想起家裡還有點急事，我……我先走了，下次咱們再聊。」

「小六……」我正要說話，小六已經轉身飛快地跑了，他跑的好快，好像背後有條看不見的瘋狗在追咬。

我盯著小六的背影，感覺他有點古怪。

從他臨走時的眼神中，我讀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懼，絕不僅僅只是因為工友的死亡。

其實我很理解工友們的惶恐，工地上接二連三地死人，恐懼好像瘟疫一樣蔓延，誰都不想變成下一個死者，這幾天接二連三的有人辭工，流言蜚語滿天飛，說什麼的都有，這我都能理解。

可小六的恐懼，似乎超過了所有人。

直覺讓我有了跟蹤小六的想法，反正我已經辭工了，閑著沒事幹，我有大把的時間去調查。

幾分鐘后，我來到了小六的工棚。

隔著老遠我就聽到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急忙跑過去一看，發現小六正在收拾行李，他的臉比牆灰都白，邊收拾東西邊發抖。

我把小六堵在了門口，他臉色不自然地看著我說，「陳凡，你怎麼來了？」

我淡笑著遞出一支煙，「我來關心你一下。」

「我有什麼好關心的？你別把門堵著，我還要……你幹什麼？」小六把煙接過去卡在耳背，嘴裡話說一半，我已經冷著臉把工棚大門帶上了。

察覺到我變得越來越低沉的目光，小六很緊張地往後靠了靠，「陳凡，有什麼話大家好好說，我沒得罪過你吧……」

我把拳頭捏得「嘎吱」作響，惡狠狠地注視著小六，「為什麼要跑？」

小六把頭低下去，不敢直視我的眼睛，「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我加重語氣，重複了一遍，「為什麼要跑？」

小六陪笑道，「陳凡，你別發神經，工地發生這麼大的事，開工變成了笑話，這兩天走的人還少嗎？我也要討生活……」

啪！

小六臉上多出了五個手指印，他腳下一個踉蹌，被我扇到地上，捂著發燙的臉頰十分驚恐地看著我。

我半隻手掌已經發麻了，比手掌更麻木的是我的心，「說，為什麼要跑？」

小六委屈得直哆嗦，「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打我幹什麼？」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幹什麼，無數的恐懼，再加上無數個疑問，已經折磨得我要發瘋。

老邢到底是不是兇手？棺材怎麼回事，那幾個鈴鐺又是怎麼回事，還有我為什麼無緣無故撞鬼？以及昨晚出現的神秘女人……

有一股熱血正在衝擊我的大腦，為了搞清楚這一切，我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我揪住小六，把他丟回到床上，摟著小六的肩膀說，「六子，咱倆在同一個工地上班，一直沒找到時間好好親熱，今天是個不錯的機會。」

小六哆嗦道，「陳凡，跟你沒關係，你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抓著他正在發抖的胳膊，臉上在笑，語氣卻寒冷得像冰，「沒事，哥帶你去見個人。」

小六使勁甩開我的手，「你帶我見鬼？」

我似笑非笑地說，「老黃臨死前，肯定很想見你。」

「不……不要！」小六像只受驚的兔子，一下縮到牆角，他身上好像通了電，顫抖的頻率超過了柴油機馬達，「你這樣會害死我！」

「那你就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六的眼角在不自然地跳動，他顫著音說，「陳凡，我求求你別問了，快放我走吧，老黃和王工也死了，下一個……可能會是我……」

小六的反應讓我更疑惑，我決定打破砂鍋問到底，我沉著臉跟他說，「你以為現在跑了，你就能安全？」

小六的表情很驚悚，「你……什麼意思？」

我繼續黑著臉說，「老黃就是躲在家裡被弔死的，你也不想想鬼是什麼，一道門能鎖得住嗎？」

小六張大嘴，不說話了。

我循循誘導，「告訴我怎麼回事，我跟你一起想辦法，或許你還能活！」

小六麻木地回神看著我，「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些？」

我慘笑道，「我跟你的情況差不多，實話告訴你，昨晚，趙大虎來找過我了。」

「什麼？」小六很激動地蹦起來，結結巴巴地說，「你……趙大虎找過你，那你不是應該已經死了？」

「我本來躲不掉，應該死，不過最後還是活了下來。」

我故意把話說得似是而非，果然小六立刻就湊了上來。

他的語氣既緊張，又帶著幾分好奇，「你為什麼能活，你是不是也跟老邢一樣，有本事驅鬼，還有……那天發現棺材的幾個人里並沒有你，為什麼你會被纏上？」

果然，所有的事都圍繞那具棺材展開，死掉的也都是接觸過那具棺材的人。

我故作神秘，笑而不答，「現在是我在問你，不是你問我，想活下去，你就聽我的，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否則不管你跑到天涯海角都沒用，老黃的死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小六臉皮又開始發抖，他痛苦的揪著頭髮，「你問，我知道什麼全告訴你。」

「棺材到底是從哪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