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妄想症
我無奈道,「你別瞎想,背後沒人。」
小六緊張地拉住我的胳膊,好像熱戀中的情侶,跟我靠得特別近,「是真的啊,我剛才聽到走路的聲音了,除了你和我的,還有第三個人的腳步聲。」
我很不自然地抽回手,語氣有點發緊,「別胡說八道,大白天背後哪有人,你不信自己回頭看看!」
小六不敢回頭,他拉著我憋了半天才說,「我想撒尿……」
「去吧!」我指了指公園附近的公廁,「那裡就是,別跑太遠,蔣警官馬上就要來了。」
小六趕緊跑進公廁,我坐在台階上邊抽煙邊等。
踏、踏!
一支煙剛抽到一半,背後忽然傳來的腳步聲把我嚇了一跳,我想起了小六剛才的話,感到莫名驚悚。
「陳凡,你怎麼了?」一道聲音打消了我的恐懼。
我全身放鬆,回頭喘了口氣,「是蔣警官,你剛才嚇死我了。」
蔣警官皺眉道,「大半天你怎麼跟見鬼似的,你的臉好白啊,都沒血色了。」
我勉強笑笑,「沒事,最近有點營養不良。」
蔣警官環顧四周,「你不是說要帶個人見我嗎,人呢?」
我這才回想起來,小六跑進公廁已經很久了,指了指公廁方向,「他可能在蹲大號,一會兒就出來。」
蔣警官陪我坐下等,這一等又是五分鐘,蔣警官不耐煩了,「到底有沒有人?」
我忙說有的,可能他鬧肚子了,再等等吧。
蔣警官不滿地說,「就算蹲大號也該出來了吧,他會不會拉虛脫掉茅坑裡了?」
蔣警官的話讓我悚然一驚,寒毛一根根倒立起來。
我想起了王工的死法……
卧槽!
我無法淡定,後背發涼蹦了起來,惡狠狠地爆了聲粗口。
蔣警官被我嚇了一跳,煙都掉地上了,「你發神經呀?」
我滿臉是汗,語氣哆嗦道,「走,快陪我去公廁看看,小六進去這麼久都沒出來,他很有可能死了。」
蔣警官愣神看著我,好像在打量一個白痴,「你發什麼神經,上個廁所怎麼會死人?除非是個女的,在廁所生孩子。」
我直勾勾地看著他,「王工也是死在廁所,今天一早才有人把他從化糞池撈起來。」
蔣警官被我的眼神盯得有點發毛,表情不自然地站起來,「那就進去看看吧。」
我撒腿沖向了公廁,衝進公廁我沒找到人,連續推開幾個隔間都沒有發現小六的蹤跡,他好像人間蒸發了。
蔣警官被公廁里的味沖得直皺眉頭,「陳凡,你是不是故意消遣我,哪裡有人?」
我二話不說,徑直趴在地上,把臉湊向蹲坑。
可能嫌我姿勢太難看,蔣警官趕緊上來拉我,「陳凡你幹什麼?你特么屬狗的想吃屎啊,趴在蹲坑上瞎看什麼,太噁心了,快起來!」
我慘著臉回頭,「我在找小六,也許他跟王工一樣被拉進了化糞池……」
「你夠了沒有!」蔣警官板起了臉。
他心浮氣躁地點燃一支煙,指向公廁的每一個蹲坑,「你也不看看蹲坑有多窄,別說一個成年人,就是一條狗都未必能擠進去,除非你工友會縮骨!」
我站起來說道,「可小六明明進了公廁,我親眼看見他進來的,廁所只有一個進出口,他……」
蔣警官冷笑不已,「對啊,只有一個進出口,一個大活人是怎麼消失的?我倒是想問問你。」
我臉色一變,反問他什麼意思?
蔣警官抽了口悶煙,嗓子低沉地說,「陳凡,我知道你和老邢關係好,你想幫他脫罪,洗脫嫌疑,這一點我能理解,可現實不是依靠幻想就能改變的,你該去精神科看看了。」
我一字一頓道,「你懷疑我有妄想症?小六是被我憑空杜撰出來的?」
蔣警官乾咳道,「很多神經病都不承認這一點,我問你,你們工地上到底有沒有一個叫小六的人?小六多大歲數,有多高,他家是那裡的人?」
我打斷蔣警官,氣憤道,「閉嘴,我特么不是神經病,你憑什麼說我有病,你憑什麼……」
我徹底怒了,憤怒的種子化作了熊熊燃燒的火苗,這些天所受的驚嚇,包括腦海中的疑惑統統爆發出來,我連眼珠子都是血紅的。
我憤怒地伸手去掐蔣警官的脖子,他大驚失色,忙往後退,一把打掉我的手,「陳凡你幹什麼,你敢襲警?」
我暴吼道,「老子不是神經病,我不是!」
蔣警官扣住了我的手腕,他的力氣很大,估計專門練過擒拿格鬥,一下就把我壓在地上,「你清醒一點。」
我被他制住后稍微冷靜了一點,仍然不停地喘大氣。
將警官皺眉道,「沒事吧你,你剛才的樣子好嚇人,不行,我必須帶你去醫院檢查檢查。」
事情好像越描越黑了,蔣警官堅信我有神經病,一定要抓著我送醫院,我掙扎不過,只好求他放了我,「對不起,我剛才可能有些衝動了,但我真的沒有妄想症,你放了我吧,我為剛才的事跟你道歉。」
蔣警官沒鬆手,仍舊死死壓著我說,「那你告訴我,我放過你之後,你打算幹什麼?」
我說天黑之前我必須找到一個人,不然我就會沒命,有鬼要害死我。
蔣警官無奈道,「你果然有妄想症,還病得不輕,這是典型的受迫害妄想!」
我急得流汗了,怎麼就解釋不清呢?
我轉動眼珠大聲說,「好,我承認是我騙你,我為了幫老邢脫罪,所以才故意編謊話騙你,我都承認了,你總該放了我吧?」
蔣警官氣得發笑,「陳凡,我警告你,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下次你再敢提供虛假線索騙我,我一定把你帶回局子!」
他緩慢地把手鬆開,我一下就躥起來,推開蔣警官大步往外面跑。
蔣警官追著我大喊,「你去哪?我感覺你最好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
我頭也不回,好不容易擺脫蔣警官,我坐在街邊喘氣,買了瓶礦泉水,擰開瓶蓋后把水全澆在腦門上。
難道我真有妄想症?
我感到很可笑,卻笑不出來。
下午,我拖著疲憊的步伐走向算命攤,算卦老頭正翹著二郎腿在剔牙,一見我他就笑了,「昨晚睡踏實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