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放火

我去你大爺！

人在害怕時有兩種反應，要麼發狂要麼崩潰，我已經崩潰了，死死用皮鞋踩他的身體，「下去，快下去！」

砰！

蔣警官的身體好像一個大秤砣，很快就掉到地上，之後我聽到指甲劃地板的聲音，「咯吱咯吱」令人牙酸，蔣警官詭異地笑著，「好，我不上去，我馬上讓你下來！」

「不要，你放過我！」我情緒失控，死死抱著手上的竹梯，好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這時我聽到頭頂發出的「咔嚓」聲，整塊頭皮都嚇開裂了，同時竹梯劇烈晃動，我完全站不穩，身體重心一偏，雙腿懸空往下滑倒。

完了……

我心口一涼，很快感受到身體在下墜，然而這種感覺僅僅維持了不到一秒，很快我就發現自己的胳膊被人拽住了，下墜的身體為之一頓，整個人懸在了空中。

「陳凡，抓緊我！」頭上傳來一道熟悉的大喊，這聲音是蔣警官的。

我嚇冒汗了，蔣警官怎麼可能出現在地窖外面，如果外面抓著我的人是他，那腳下這個人是……

上面的人吃力大喊，「你還在發什麼愣？快抓緊爬上來啊，我要撐不住了！」

「不要跟他上去，我才是真正的蔣警官，上面的鬼，他會害你的！」

與此同時，下面的「蔣警官」再度拽住了我的褲腿，使勁將我往下吊。

「去你媽的，滾！」我雙腿在空中瘋狂亂擺，腳尖壓在它臉上，一腳把他踢下去。

同時褲腿上傳來「刺啦」一聲，半截褲子被拽掉了，大褲頭下飄來一股寒氣，凍得我猛地一夾緊。

我決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手握住上方的手，使勁往上爬。

同時頭頂打下一束強光，瞬間照在我臉上，我感到刺眼，本能地把頭往下偏，卻看見一具高度腐爛的屍體就趴在我腳尖不到兩米的地方！

腐爛的人頭對著我，嘴角上揚，彷彿在笑。

「卧槽！」

要不是蔣警官拽著我，我肯定掉下去了，手腳並用使勁往上爬，蔣警官吃力地拉著我爬出壁櫃，我連氣都顧不上喘，趕緊用木板隔住了夾層，使勁抵在了木板上。

砰！

木板忽然一跳，我整個身體也跟著抖動不休，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在木板上，將我掀得快要跳起來。

「快走！」蔣警官拉著我就跑，我什麼都顧不上了，撒腿跑出堂屋，正要跨出大門的一瞬間，我卻把伸出一半的腳尖縮回來。

不是我不想離開，而是根本走不了。

在我面前，堵著幾十堆稻草，這些稻草堆好像被賦予了生命，層層疊疊地堆積起來，將唯一的大門堵得死死的！

我用顫抖的視線一掃而過，每一堆稻草下面，都隱藏著一雙怨毒的眼睛。

我記得它們本來的位置，壓根就沒被擺在門前，說明這些稻草堆會動！

「怎麼辦……走不了了！」我舌頭打結，本能地往後退。

蔣警官正埋頭往前沖，我剛退回去，他就一下撞在我背上，硬將我擠出了門外，「別怕，這些稻草被凶靈附體了，但它們不會傷害你，快開路！」

不會傷害我，什麼意思？

我還沒明白什麼意思，蔣警官已經推著我跑出大門外，他把嘴巴湊到我耳邊，語氣森怖地說，「快走，腐屍已經追來了！」

這話說得我脊椎一涼，後背好像挨了鋼釘，巨大的恐懼讓我什麼都顧不上想，手腳亂揮推倒了面前的稻草。

果然這些稻草堆並沒有攻擊我，好像一排排木樁定格在那裡，被我硬生生闖開了一條路。

跑出籬笆樁外，我肺部一片灼痛，好像拉風箱似的瘋狂喘息。

蔣警官比我好不到哪裡去，他臉色煞白，雙手撐在膝蓋上喘氣不止，嘴裡卻在發出冷笑，「想用這個辦法困住我，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呵呵……」

我回頭，慘著臉問，「你什麼意思？」

蔣警官怔了一下，忙搖頭說，「沒什麼，我隨口說說。」

我不解道，「這些稻草堆為什麼會動？它們好像沒有攻擊我們。」

蔣警官冷笑道，「它們當然不會攻擊你，因為你身上帶著李雪給你的信物，換了別人被困在裡面，早就被撕成碎片了。」

我緊張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剛才跟在我冰窖里說話的人是不是你，為什麼轉眼你就出現在外面，那具腐屍又是怎麼回事？」

蔣警官臉色變得僵硬起來，他眼中有一抹狠意正在浮現，偏頭看著我，似笑非笑，「你很想知道？」

我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趕緊說，「如果你不想說，我可以不問。」

他笑了笑，把手按在我腦門上說，「陳凡，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真相嗎？我現在就告訴你真相，真相是……」

話未說話，後山傳來一陣急促的笛子聲，悠揚的笛聲飄入耳邊，我目光一愣。

蔣警官臉色一變，快速把手鬆開，「快走，李雪要出來了！」

我在蔣警官眼中讀到了凶戾，剛才那一瞬間，我甚至感覺他很有可能會殺了我。

可當這笛子聲響起來之後，蔣警官卻陷入了莫名的驚恐，他拽著我快步朝村頭方向跑去。

我邊跑邊掙脫開他的手，「你剛說過要告訴我真相，是什麼？」

蔣警官顧不上搭理我的疑問，他臉色發白，跑出不遠后將我遠遠地推開，「我們分開跑，你去左邊，我去右邊，快，這樣至少能保住一個人！」

說完他自顧自地跑開，根本不再理我。

我很想追上去，質問他真相究竟是什麼，可架不住內心恐懼，本能地朝另一個地方跑，狂奔幾十米后，我忽然把腳步停下來，看著腳尖發怔。

我有什麼好怕的？

我來黃花村的目地就是找到李雪，把一切事情問清楚，即便她真會要我的命，我也認了。

只要我的死，能換回李雪還陽，我可以心甘情願去赴死！

這麼一想，我僅存的最後一絲惶恐徹底煙消雲散，我深吸一口氣，一臉麻木地轉身，緩緩朝那棟屋子走去。

我不僅忘掉了恐懼，反倒帶著一臉的解脫和興奮。

馬上就要和李雪見面了，我渾身狼狽，她會嫌棄我這麼邋遢的樣子嗎？

我滿腦子都是李雪，發瘋似地想見到她，不自覺加快腳步，然而等我返回小院的時候，充斥在我視線里的，卻只有一片火海。

稻草在火焰中化作灰飛，衝天的火光染紅了半片夜空。

我心中一空，莫名的失落，眼睜睜看著火海吞噬了一切，心中的怒火也隨著火海在翻騰，咆哮不休。

是誰放的火？

為什麼連最後一片關於李雪的凈土都不肯留給我？

我要殺了這個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