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百轉千回踏歸途
鄭原得到允准，眾人繞著沙盤桌不斷摸索，他左敲右敲終於發現了桌台秘密。
「我明白了，桌台裡面有夾縫。」
得知這一點，鄭原用尺子沿著桌台的縫隙輕輕開撬，咔噠一聲，桌板被掀開縫隙。
他扣著縫隙掀開桌板，裡面出現了一個已經泛黃的文件袋，敦戚看到上面的德語標註，眼前一亮：「這是納粹秘密檔案袋，主要用於存放戰爭時不為人知的資料，據我所知，很多資料在戰敗前就已經被銷毀了。」
鄭原明白這個檔案袋的安全，解開繩子抽出裡面的文件，一個奇怪的建築圖紙映入眼帘，這個建築跟他們見到的沙盤地堡差不多，上面詳細記錄著周長、高、寬、經緯、坐標等各種數據，明顯是建造圖紙。
他把圖紙遞給劉天欽：
「天欽叔，如果按照這圖紙的日期，這座地堡在1940年就開始建造了，他們在昆崙山的深山裡建這麼個東西，目的是為了什麼？」
劉天欽看了幾眼圖紙，嘬著嘴巴搖搖頭：「我暫時也不清楚，這圖紙上的信息太少，親自去昆崙山里看看，或許什麼都明白了。」
「不過，無論是什麼情況，有一件事可以明白，飛機的失事並非是因為地震發生空難，跟冰川里這棟建築有著脫不開的聯繫，如果不是地震震裂了冰川，那地堡現在都無法被發現。」
李凱門聽他們說了那麼多，插話進來：「可如果冰川裂縫裡有地堡，當初華國和得國都派了搜救隊來救援，難道就沒有發現地堡的任何痕迹？」
「這個，我想我最有發言權。」敦戚的聲音破開一切障礙，所有人都回頭看向她。
敦戚咳嗽幾聲，將她年輕時看到的情況娓娓道來：
「2001年航難發生后，得國派出的救援隊就是來自DH集團，他們到達華國昆崙山時仍然有餘震，這些人到了裂縫后，發現裂縫之大已經超出所有人預估，最窄的裂紋都有百米那麼寬，你可以想想最寬的裂縫有多寬，說是震出了東非大裂谷也不奇怪！」
「這麼大的縫隙，哪怕從頭走到尾都需要一個月時間，他們想從那麼大的縫隙里找到失事飛機，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而且飛機出事概率是百萬分之一，一旦出事最佳逃生時間只有90秒，飛機從墜毀到等來救援隊已經過去三天時間，按照國際經驗，超過72小時后就已經失去了搜救的先機，更何況救援隊在大裂縫沿岸找了有一個月，這一個月的時間都沒找到任何蛛絲馬跡，幾乎不會再有任何人生還，兩國只能宣布救援活動結束！」
「可以說，時至今日，哪怕是兩國的一線救援隊，也沒見過墜毀后的飛機長什麼樣。」
敦戚的一番話，說得大家心裡哇涼哇涼的，那麼大的裂谷下出現了地堡，只能說明地堡深度之恐怖。
貢布聽完敦戚的講述的救援故事，緩緩說道：「不過，這從某種意義來說，也是個好消息。」
李凱門嚷嚷：「貢布大兄弟，這算是什麼好消息啊，這些人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正因為死不見屍才是好消息，既然鄭叔和迦曼都沒死，說明飛機上是有人存活的，也許這些人還在裂縫裡，等待著我們去救他們。」
眾人聽見這話，眼前一亮：「對啊，我們把這件事想得太悲觀了，越是撲朔迷離，就說明他們生還的機會越大，總比真見到墜機強多了。」
鄭原打了一個響指：「我們明天就啟程回觀陀村！」
敦戚朝眾人點頭微笑：「好，你們儘快回去找線索也好，我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也會過去幫你們。」
她頓了頓，語氣變得哽咽：「我從來沒去過崑崙，我想，假如我當時也跟著救援隊來到昆崙山，說不定還真能從迦曼生活的村子里找到她，這樣也就免了我這十五年的思女之苦。」
「迦曼，在你走之前，你能不能跟我去一個地方。」
元迦曼有點猶豫，鄭原走到她身邊：「她也不是故意丟下你的，她也是受害者，這十五年所受到的折磨，即便你不認她，也至少保持最基本的尊重和善意吧。」
「好！」
元迦曼點點頭，和鄭原一起跟在敦戚身後繼續朝三樓走去，來到位於三樓的卧室。
敦戚深吸一口氣打開卧室門，這裡的裝潢跟別墅整體風格完全不同，透著一股童真趣味，一看就是為孩子準備的！
房間最裡面的牆壁上，掛著很多她小時候的照片，從一歲到出事時的五歲，照片中的小女孩多數時候都穿著非常漂亮的裙子，肉嘟嘟的小臉在黑棕髮辮襯托下更加俏皮。
照片中，小女孩身邊永遠站著開懷大笑的年輕女人，從五官輪廓和身形看就是敦戚年輕的時候，她那時皮膚白皙、明眸善睞，將自己最美好的年華全都貢獻給了她的女兒。
元迦曼看著這一幅幅照片，很難不觸動心弦，哪怕她現在跟敦戚沒感情，也能從照片上感受到那溢出照片的濃濃母愛，這與她奶奶所給予她的長輩溫情完全不同。
十五年來的思念之深，連房間都為小女兒保留著，她看到最後，眼角不自覺濡濕，用手一抹才發現是淚。
敦戚站在她身後，語氣悲傷說道：「我知道，你一時片刻無法接受我，不過媽媽願意等，一年、兩年、三年、十年、哪怕再等十五年也不怕，我知道你活著，所生活的每一天都有了意義。」
元迦曼低頭沉思片刻，回過頭緩緩抱住敦戚，在她耳邊嗚咽：「我知道，給我一點時間，我們要提前回去了，歡迎你來觀陀村。」
從房間出來后，元迦曼始終一言不發，她撲到鄭原懷裡哭得跟個孩子似的，嘴裡呢喃出聲：「我想回家了。」
「好，我們回去。」
元迦曼的想法也是鄭原心中所想，他們從開春就從觀陀村出發，轉眼間深秋已經進入尾聲，眼看寒凜隆冬來臨，他們也是時候回去了。
他們收集好在這裡發現的資料，坐上去惹薩的國際航班，轉了一班國內客機回到昆崙山客綸市。
……
昆崙山、觀陀村。
無垠遼闊的昆崙山依舊壯觀巍峨，千百年積累的冰川雪原伴著凜冽寒風，將所有秘密都包裹在這銀白的原始世界。
那雪原蒼鷹鳴唳著飛過藍天，見到貢布回來撲棱著翅膀低空翱翔，嘩啦一聲站在他手腕上。
「白駒，哈哈哈哈，沒想到是你最先發現我們！」
鄭原他們坐在拖拉機上，貢布寵溺地摸著雪原鷹的後背，眼睛在冰雪霧凇照耀下異常明亮，這才是他的世界。
拖拉機轟隆隆停在村口，李凱門率先拿著背包跳下車幫：「觀陀村，我胡漢三又回來啦。」
「你們幾個癟犢子，還敢回來，我上次沒打死你們，這一次可沒那麼好運了。」
他們剛從車上下來，還沒站住腳，葛紅拿著雞毛撣子，甩著肥厚的大棉襖跑過來，她本來是想敲李凱門的屁股，看到一旁穿得洋氣十足的元迦曼，拉著衣領轉了一圈，一邊斜眼看一邊還吐瓜子殼：「嘖嘖嘖，這是誰家的俊姑娘啊，我迦曼妹子怎麼沒回來啊？」
元迦曼知道葛紅姐是在笑話她，趕緊摟住她胳膊：「葛紅姐，你不認識我啦。」
葛紅明顯還在為他們幾個聯合耍她生氣，大著嗓門嘴裡不停嘟囔：
「元迦曼，你現在真是長本事了，連你葛紅姐都敢坑了，開春你不告而別，你奶奶一回家看見被窩裡沒人，可真生我氣了，我稱了好幾斤五香瓜子才哄好。」
她正做勢要打她手背，鄭原趕緊攔在前面，啪啪幾下全打在他胳膊上。
葛紅剛才就注意到鄭原和元迦曼的衣服很相似，她用腦子想想都知道這是情侶裝，一幅看好戲的臉色：「臭小子，我迦曼妹子這顆水靈靈的大白菜，還真被你拱上了，以後你可得對我迦曼妹子好點，敢把城市裡那套拈花惹草的東西帶進來，我們村子里的人可饒不了你！！」
貢布在旁邊逗著鷹，拉住葛紅：「葛紅姐，老關子叔還好吧？我阿爸在家嗎？」
葛紅掐著腰，一幅得意的樣子：「俺爹還是那樣，閑不住，最近不知道跟你爹在老林場倒騰什麼東西，見天去前面鎮上賣野味，沒你們幾個小兔崽子，他們倆可舒服了，想吃啥做啥，想買啥買啥，你說你們還回來幹啥，在外面成家立業算了！」
李凱門知道她在說氣話，摟住她脖子：「那哪兒成啊，走萬里路最在乎的不還是家鄉的味道嗎，我這一路可饞葛紅姐的小雞兒燉蘑菇了！」
「行啦，行啦，趕緊回家去吧。」
「我記得我家還有那剛打下來的黃羊、山雞、野鴿子，味道老好了，等你們回去了，我給你們送過去。」
他們幾個有說有笑，跟葛紅一起往村裡深處走，涉過厚重松林，元迦曼時隔一年見到她自小居住的小樓，鼻子一酸跑，丟下行禮跑進去。
「奶奶！」
「我回來啦。」
她推開大門，古麗唐陀披著毛大衣，正在院子里曬草藥。
古麗唐陀聽到孫女的喊聲還以為聽錯了，回頭真的看見孫女愣了有十幾秒，祖孫兩個的鼻子瞬間變酸，眼睛含著熱淚奔赴對方。
「迦曼，你真是迦曼，啊？！我孫女回來了。」
古麗奶奶心疼得繞著孫女看了一圈：「胖了，比以前胖了，穿得也比以前好看了。」
「外面冷，趕緊進屋，奶奶給你們把地炕燒起來。」
這老太太拉著孫女走進堂屋，轉頭去燒地炕，葛紅趕緊攔著她：「古麗奶奶，你孫女好不容易回來了，你在堂屋不好好看看你孫女，這地炕我也會燒。」
葛紅一把奪過地炕灶口的鑰匙，把古麗唐陀按在椅子上，她擺擺手：「那好，你小心點，別燙傷了手。」
「那不能夠啊，我家的炕就是我燒的。」
待葛紅高高興興跑出去燒地炕，古麗奶奶這才有閑工夫看向孫女。
她七八十歲的年紀怎麼可能不懂人情世故，看到鄭原輕輕摟著她的腰，就什麼都明白了，眼神幽怨看向鄭原，一幅家裡的大白菜被豬拱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