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假戲真做
南潯見得君凰這般模樣,以為是君凰在為上官月感傷,便開口說道:「你莫要對她生出憐憫來,試問那般用心險惡之人,怎麼配得上讓人心生憐惜?她落得今日的下場,不過是自作自受罷了,與旁人無關。」
聞言君凰點了點頭,「你且放心,我並未覺得她可憐,只是感嘆世事無常而已。」
聽到君凰這麼說,南潯才鬆了一口氣,隨後又一聲嘆息,他本來不願君凰沾染這些黑暗,畢竟君凰在他看來,是盛世之中最後的光芒,她清冷的眸子里,是大合,是古人所言的世外桃源。
這樣的人,是不容許玷污的。
他壓下心中的想法,不願在君凰的面前過分的談論這些陰暗的事情,恰巧這會兒毒王端著葯走了過來,他也鬆了一口氣,起身迎了過去。
君凰接過毒王遞過來的葯碗,仰頭便直接飲盡了眼中的藥水,毒王幫君凰把脈診斷了一番,「如今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師傅,這葯我也吃了許久了,如今想起來的事情也越發的多起來,可是很多事情總覺得不得深意,不知這是怎麼一回事?」君凰思索了片刻,還是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
「現在看來,你是需要換一副藥效更重的葯了。」毒王好似早就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一般,也明白君凰終究會問自己,所以淡淡的回答道,並沒有一點兒的驚訝。
君凰還沒有多說什麼,倒是南潯皺了皺眉頭,直言說道:「常言道,是葯三分毒,如果藥物加重,或許裡面的毒性越大,到時候豈不是得不償失?」
「你的擔憂我知道,不過你應該相信我才是,我能夠讓其他的藥物除掉藥物之中的毒性,再說了,如今君凰的情況有變,我們只能夠這麼做。」毒王說道。
聞言南潯眉頭緊鎖,擔憂地問道:「可是出現了什麼棘手的事情,亦或者說,君凰體內餘毒未清?」
毒王搖了搖頭,「非也非也,我說換藥的意思主要就是刺激君凰的記憶,你可知為何她有的事情想不起來?那邊是因為那些想不起來的,便是她不願意想起來的事情,若是想要全部想起來,這一步是不可避免的。」
南潯看了看君凰,君凰按著眉頭皺著眉頭,他是知道的,自從君凰開始用藥的時候,便會時不時頭疼,詢問毒王才知道這是正常的。
「若是換藥,她還會頭疼嗎?」南潯問道。
毒王看了看君凰,明白南潯的心疼與擔憂,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我也不願隱瞞你,換藥之後刺激更大,她的頭痛之症只會越發強烈,不過並不會超過她能夠忍耐的極限。」
一時之間,南潯啞然,他當真是心疼君凰,他深知君凰如今都已經夜夜因為頭疼而輾轉反側,毒王從不會誇大其詞,倘若真的換藥……可是他又不想君凰不清不楚的生活下去,只得深吸了一口氣,忍住了心裡的那點兒心疼,為了君凰好,他無能為力。
毒王明白南潯已經想清楚了,便對著南潯使了一個眼色,南潯表示瞭然,招呼君凰回去休息之後,獨自一人去到了毒王暫時居住的別院。
「今天尋你過來,便是談論一下下一副葯的事情。」毒王直接開口說道。
「可是其中有什麼藥材難尋?」
「我想了想,如果單單的靠藥物治療的話,見效會慢很多,倒不如攻心來的快一些。」毒王說道。
其實毒王說得並不直接,可南潯還是一下就明白了毒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瞪大了眼睛,一時之間竟是覺得有點兒難以消化的感覺,毒王也知道南潯心中的顧忌,只是讓南潯自己想一想。
南潯渾渾噩噩的離開了毒王所在的別院,吶吶地走到了後院去,這裡隱隱可見君凰所住的地方,不過是幾步的距離,可他無論如何也走不過去,他只要一想到,接下來自己要強行的破開君凰的柔軟,他就抑制不住的心疼。
「方才王爺和毒王所言,我都聽到了,我覺得毒王所言有理,常言道,以毒攻毒,最是厲害,說不定姑娘真的就想起來了呢。」影衛從暗處走了出來,開口說道。
他苦笑了一聲,垂下眼帘,「可是那般的徹骨之痛,為何要她再去承受一遍呢?她本就承受了太多不應該承受的東西,我實在是不願再去剖析她的傷口,解讀她的悲痛了。」
影衛啞然,竟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麼才好,南潯嘆了一口氣,抬頭看了看頭頂的皓月,心中其實一片清明,就是腦子裡亂得厲害。
「這樣吧,你且派一些人去一趟東吳兵分兩路兩人尋來,至於到了最後到底怎麼辦,我們從長計議就是了。」到最後,南潯還是鬆了口,這段時間在這件事情上當真是廢了太多的時間了,他想,應該到結束的時候了。
影衛知道南潯心裡不好受,不再多言,很快就隱秘在了黑暗之中,不多時,黑暗之中便有兩對人馬從王府出去,繞過山林直接去了東吳。
這幾日君凰隱隱覺出了山雨欲來的感覺,可是她又說不出來哪裡出了問題,只是覺得南潯好似有什麼事情瞞著自己,多次詢問,南潯只道是她多心了,一點兒多說的意思都沒有。
漸漸的,君凰也不去問了,沒事的時候就著人請來戲班子,在後院看戲,毒王和南潯在暗處見得君凰這般,不知是喜是憂。
這天白日里君凰在後院聽了一天的戲,覺得甚是滿足,許是白日里廢了心神,夜裡躺在床上頃刻間便睡著了,不知外面的事情。
王府書房之中,幾個人團團圍住計劃著一出逼宮的大戲,他們都明白其中不能有一步出錯,今日必須一鼓作氣才行。
「到時候如果發生意外怎麼辦?」隱雲有點兒踟躕,他到底不願意拿君凰的安全開玩笑。
南潯沉默了一會兒才沉穩的開口說道:「既然是精心安排了的,我就不會允許意外發生,再說了,不過是一場戲罷了,戲中人不過是鏡花水月,不足掛齒。」
「你就不怕……」
「已經到了這一步,哪怕是心中還有任何的不安,都不可能改變了,你們要記得,不管發生什麼,都不可以停下來,若是停下來了,很有可能前功盡棄,毒王也說了,若是出了問題,很有可能觸發君凰腦海里的自我保護,那個時候,才是真的完了。」南潯臉色並不好,卻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
隱雲見得南潯這般模樣,不再多言,點了點頭,帶著君昊出去準備去了,他兀自一人坐在案台前,手指還在抑制不住的顫抖著。
成敗在此一舉,他太明白這個道理了。
君凰睡前以為自己這一覺可以睡到天明,畢竟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好好的睡一覺了,今日好不容易頭不痛,便懷了這樣的心思。
「殺,給我殺。」
「啊,你們是誰,怎會出現在這裡?」
「啊……」
外面「哐當」作響,更是能夠聽見刀劍碰撞發出來的聲音,本來君凰便是睡眠極為清淺,這會兒聽到這些喧嘩聲,黑暗之中她騰地睜開了眼睛,聽著外面的聲音,只覺得心臟砰砰砰跳動著,太陽穴也疼得厲害,竟是生生的生出冷汗來,濕了背脊。
她臉色煞白,躺在床上好一會兒才確定以及並非陷入了夢魘之中,那這聲音是真真切切在耳邊響起來的。
「公主殿下,你快些起來吧,我們快些離開。」一個身著宮娥服侍的女子沖了進來。
君凰愕然,她左右看了看,卻沒有看到南潯的下落,臉色更加的蒼白,在剛才侍女推門而入時,她看到了外面的火光,臉色更是難看,在聽聞侍女對自己的稱呼時,不知所措起來,只能夠由著侍女拉著自己走。
藏在暗處的南潯看到了君凰臉上閃過的所有表情只覺得甚是心疼,他咬著牙恨不得走過去抱抱她,可是毒王在他行動的前一秒拉住了他。
毒王對著他搖了搖頭,「稍安勿躁。」
南潯只覺得如鯁在喉,他聽聞君凰跟自己說起過,她曾夢到過國破那一日的光景,那個夢魘伴隨了她半個月之久,那樣的根深蒂固的恐懼,這會兒卻又讓她真真切切的感受一遍,只是想想南潯就覺得喘不過氣來。
毒王沒有給他細想的機會,已經拉著他繼續跟著君凰他們往外面走去。
茫然的君凰不知道南潯如何了哪裡,她聽著那些廝殺聲,看著黑夜之中的火把殺戮,想要甩開侍女的挾制,可是她渾身無力,且不知道下一刻自己能夠看到什麼,只能夠吶吶地跟著侍女往前走。
繞過了九曲迴廊,他們來到了一處宮殿,君凰瞳孔緊縮,死死的盯著站在大殿之中的那個人。
站在大殿裡面的人乃是西闕五皇子,他本來仰仗著東吳君主一步飛升,可是東吳君主落敗之後,他便漸漸的被人遺忘,且失去了勢力,就在這個時候,南潯派去的人找到了他,將他帶到了北祁來,更是給他好處,讓他陪著演戲。
南潯他們給了他一身無盡的財富,這對此時此刻的他來說,是天上掉餡餅,他沒有理由拒絕,便是答應了演戲。
這個時候,五皇子站在大殿之中猖狂大笑,眼神陰冷地盯著坐在龍椅上的一雙人,「哈哈哈,沒想到吧,最後會成為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