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暗室(上)
第131章暗室(上)
嚴昱把黃士季往牆角一扔,移動手電筒光,細細觀察起來。
官雲衣一眼看到那麼多栩栩如生的玉像,差點昏厥過去。忙背過臉扶著牆,大口喘氣緩著心神。
「搞這麼多玉像幹嘛?」嚴昱走到黃士季身邊,拿手電筒照著他的臉。
「我怎麼知道!」黃士季被閃得睜不開眼睛,怒道。
「你別告訴我你是受害者,壓根不知道你師父的勾當。」嚴昱晃了晃手電筒。
「不知道你們胡說八道什麼!」黃士季怒吼著,「我師父和師兄生死未卜,還要往他們身上扣屎盆子?!」
「放狗屁的生死未卜!」嚴昱一把揪住黃士季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
「我們剛進荷葉鎮的時候,這個氣眼是穩定的!說明陣眼的法器沒有被破壞,可是自從被你師父帶進了地道,什麼都不對了,你師父和師兄進了那個屋子之後,這邊的氣場就全亂了,我看八成就是他們破壞了法器,擾亂了這裡的氣場,目的就是分而化之,一個個對付我們是吧?」
「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啊!」黃士季怒目瞪著嚴昱。
「要不是老肖拉著你,你他媽的也要進那個小黑屋了是吧?你們師徒三個就一家團圓了,然後貓捉老鼠,看著我們是怎麼被玩死的是吧?」嚴昱把他按在牆上。
「放屁!」黃士季的臉因為憤怒而有些扭曲了。
「我們想讓你死!當初就不會讓你們進地道!就該讓你們在上面被明月弄死!要不是被明月追,誰會下地道!而且明月沒有攻擊我么?只攻擊了你么?!官若男當時也同意下地道的!難道她也跟我們是一夥么!」
「呵呵。」嚴昱不怒反笑。
「你當然不想讓我們死,至少,不想讓程卿官若男死!你們需要的是引子不是么,活著的引子!一個鮮活的肉體才有用,不是么?!如果和當年的明月一樣死了,還有什麼用處呢?!所以不能弄死她們!要讓她們活著進入圈套!」
他伸手拍在黃士季的臉上。
「可惜官若男這個六覺引太強了!是了,她的到來是個意外,你們沒料到她會來這。當初你們去雲家接應的是程卿,你準備接來荷葉鎮的,只是程卿,你們的目標從始至終都是程卿!其他人的到來都是意外!本來如果只跟來個鐘義,那完全不成問題,你們可以輕易的做掉他。」
「…」鍾義聽得一陣心碎。
「可是突然來了這麼多人,打亂了你們的計劃。」嚴昱繼續說道,「尤其是官若男!連你師父都要忌憚三分!她又不上當,堅持要離開荷葉鎮,不插手此間事物!」
「所以明月,不,那個謝家老頭,為了留住大家,率先在上面出了手,卻被官若男逼退了,所以你們想到把大家引入地道,分而化之,各個擊破。假裝被明月追趕,進入那個石室,然後你師父和師兄假裝作死進了那個小黑屋,破了法器,讓氣眼陷入一片混亂的幻象里。這下子所有人都失散了。」
嚴昱想起和程卿失散的事,恨不得把黃士季活剝了。
「我和程卿這一組,率先被攻擊了。王八蛋想弄死我,可惜不中用,被程卿砸成了粉。不過看到這裡有這麼多玉像,我就明白了,不是明月變得不堪一擊了,而是那個攻擊我們的,根本不是謝家老頭的真身,而是這些玉像中的一個,這都是分身吧?」
「呵呵呵。」黃士季大笑起來。
「我們的目標是程卿?你們的到來是意外?那我問你,程卿和鍾義單獨來的時候,我們為什麼不出手?為什麼要讓她去雲家寨?萬一她死在雲家寨怎麼辦?我們的計劃不是落空了?」
「…」嚴昱略一沉思,旋即冷笑起來。
「時間…你們需要特定的時間!多年前!明月也是在月圓之夜被騙入了地道!地道和月圓之夜,看來是兩個必要的條件!過了這麼多年,謝家那個老不死的,還賊心不改!明月死了,就要用程卿替代,是么?!」
嚴昱一想到他們的目標是程卿,就急怒攻心,又給了黃士季一拳。
「隨便你怎麼說吧。」黃士季疼得咧了咧嘴,他不想解釋了,也不想反抗了,「你想怎麼樣隨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程卿在哪?」嚴昱冷聲問道,「帶我們找到程卿。」
「還有我媽!」官雲衣說道。
「否則,我讓你生不如死。」嚴昱在黃士季的耳邊一字一頓道,聲音冷得讓人發顫。
「我不知道,我也沒辦法帶你們找到她們,你們要強加這些莫須有的罪名給我,我無話可說。你想怎麼樣隨便你吧。」黃士季的聲音里透著疲憊。
「你覺得我不敢動你是么?」嚴昱冷笑道,把黃士季重重摔在地上。
「我知道你敢動我,我也知道你不是嚇唬我,可是不管你對我做什麼,我也只能認了。」黃士季苦笑道,「雖然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是呂義山的人,是羅亞的人,卻刻意去接近程卿,你師兄也是一樣,你們師兄弟,加上你們師父,都是演技派的高手啊。」嚴昱冷笑著抽出黃士季靴子里的小刀。
「羅亞為了逼問石板的下落,切了韓星一根手指,別人覺得狠,我倒是覺得有點慢,畢竟人有那麼多手指腳趾,一根根切要好半天,我這個人喜歡快速解決問題,所以我選眼睛吧,這樣快一點。等我挖出你的兩個眼睛你還說不知道,我就相信你是真的不知道。」
嚴昱這番話,別說是身為當事人的黃士季,連旁聽的官雲衣鍾義和譚守,都嚇出一聲冷汗。
雖然一直知道他不是善茬,但是從來沒想到他可以比羅亞還要陰狠。
肖奉國不知道嚴昱是不是認真的,對他而言,事情一碼歸一碼,黃士季是壞人,也不意味著嚴昱能對他嚴刑逼供,萬一嚴昱錯手殺了黃士季,豈不是也變成了壞人!
肖奉國想勸說嚴昱不要亂來,卻沒想到嚴昱速度那麼快。
「我先挖一隻出來,你再慢慢考慮要不要說。」嚴昱快速舉起小刀,猛地朝黃士季眼睛刺去。
「我說!」黃士季大叫道。
「唰。」嚴昱的刀子一偏,插在他眼睛邊的地上。
官雲衣忍不住尖叫了一聲。
嚴昱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黃士季感覺一陣尿意,顫抖著喘了口氣。
「趁我還沒改變主意,你最好快點說。」嚴昱撿起刀,在手裡來迴轉著。
「明月已經失控了,我們本來想用程卿把明月的真身引出來消滅掉。結果官若男這個六覺引一來,明月就突然出現了,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發誓,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黃士季慌亂地解釋道。
「唰!」嚴昱的刀一下子架在黃士季的脖子上,「我是個醫生。」
黃士季被他拿刀緊貼著動脈,嚇得一動不敢動。
「不過我是治精神病的,所以沒什麼手術功底,動脈也找不準,一刀戳下去可能會歪掉,那人死得就沒那麼痛快了。」嚴昱歪了歪嘴。
「可能會一直抽搐,疼,特別疼,然後為了彌補錯誤,我會再多扎幾刀,那就更疼了,然後血就會噴濺出來,噴得到處都是,你就在地上一直掙扎,一直掙扎,直到血流光了,就死了。」
「我沒騙你,我發誓!真的沒騙你!」黃士季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穩。
「想要引子的是明月,不是我們師徒,我們錯在不應該打程卿的主意,我向你道歉…可我對天發誓,我們和明月真的不是一夥的…」
他的聲音已經控制不住地開始顫抖了。
「明月應該是被官若男招出來的,是被六覺引招出來的,她的目標一定是官若男,也可能是程卿…因為她需要引子做肉身!你現在殺了我一點意義都沒有,我可以幫忙,我可以幫你找到程卿…」
嚴昱手一歪,那鋒利的小刀在黃士季的頸子上劃出一道血痕。黃士季僵直著,連口水都不敢吞咽了。
「如果找不到程卿,如果你再敢跟我玩花樣,我會像你們編的那個故事一樣,把你皮剝了,蓋在玉像上。」嚴昱冷冷說道。
「那故事不是編的…」黃士季小心地咽了一口口水,「我師父告訴我和師兄的版本是一樣的,真的沒騙你,不是編的。」
嚴昱收起小刀,站起身來:「現在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啪!」官雲衣上前,一巴掌打在黃士季的臉上,「你混蛋!騙我們來這裡!要是我媽和我姐有一點閃失!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肖奉國剛才還在想,如果黃士季是無辜的,嚴昱又戳瞎了他的眼睛,他該怎麼辦。
這會兒,聽到黃士季承認他們想利用程卿對付明月之後,心中便湧起怒氣,既恨黃士季他們利用程卿,又恨自己婦人之仁,未能及時看清真相。
「你們剛才說的那些,我真的不知道,我發誓!」黃士季的嘆了口氣,稍微緩和了一下情緒,「你們剛才說的什麼明月被附身了?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能不能先告訴我?」
官雲衣把之前看到的情況從頭說了一遍。
「看來你是不受寵,你師父不打算帶著你一起長生不老了。」嚴昱冷笑道。
「我不相信師父和師兄會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來!不可能的!」黃士季的情緒又激動起來。
「你們想利用程卿引明月出來!這難道不傷天害理?!」嚴昱用腳尖踢了踢黃士季。
「我們沒打算犧牲程卿!」黃士季有些生氣,「對,我們是想用程卿引明月出來,不只是程卿,還有我師兄和我師父!他們三個引子,在三個陣眼裡,布好禁制,等著明月上鉤!」
他說得很認真,看起來不像是說謊。
「若是你們不來,我們會如實跟程卿說的,程卿也一定會同意幫忙的!這事就是水到渠成,不存在誰利用誰!我們幫程卿從雲家全身而退!程卿幫師父一起引明月真身出來!就這麼簡單!沒什麼傷天害理的!」
他看了一眼嚴昱。
「可誰知道你們這麼多人從雲家一起來了!還有官若男在!她是六覺引,所以我們當時就想請她幫忙,勝算更大,而且也不是白幫,步六孤石板也給她,我和師兄以後還任憑她差遣!你們也都是親眼看到我們求她的。」
他四處張望著,企圖尋求其他人的認可,可是沒人理他,只好重新低下頭,繼續說了起來。
「可是官若男不同意幫忙,那師父也說算了,讓明天送你們出鎮,再想別的辦法!哪裡知道官若男會把明月招來啊!你說我師父師兄和明月勾結!你瘋了吧!我在荷葉鎮長大,從小和師父師兄一起對付明月,我師父連我們師兄弟都要騙?做幾十年的戲給我們看?我不相信!我絕對不相信!」
「行,那就換個猜測吧,你師父和師兄也是受害者,你師父是那個道士的後代,道士迷途知返,大義滅親,以為自己把謝老頭封住了,可惜根本沒有,謝老頭對他展開了報復,滅了整個荷葉鎮。」
嚴昱很爽快地開始了新一輪的分析。
「你師父作為唯一的倖存者逃出去,然後如他所說,請了更厲害的道士回來,終於戰勝了自己的祖宗,然而,還是沒能徹底消滅他,若干年之後,也就是現在,終於又被老不死的逮著機會,再度出來禍害人了。」
「你師父和師兄首當其中,老不死的最終目標還是官若男和程卿,所以現在,你必須想辦法帶我們離開這裡,找到程卿和官若男,否則,我管你們是不是一夥兒的,我都把你皮剝了蓋玉像上!」
嚴昱一邊說著,一邊仔細觀察著黃士季。
以他專業的精神科醫生的判斷,黃士季不像是在說謊,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麼要麼就是他被蒙在鼓裡了,要麼就是他們師徒三人真的也是受害者。
不過不管怎樣,嚴昱想起他們想要利用程卿就很生氣。
黃士季皺眉道:「固守此處,撐到卯時一點問題都沒有,可是要想衝破這些錯亂的幻象,找到程卿和官若男,只怕是困難之極。」
「你忘了剛才是怎麼說的了是吧?你現在唯一的價值就是幫我們找到官若男和程卿,你要是連這點價值都沒有,我為什麼要留你這個定時炸彈在身邊?」嚴昱又抓起小刀。
「別別…」黃士季看到嚴昱提刀朝他走來,趕忙分析了起來,「假設…假設你說的都是真的…」
「怎麼?你還在懷疑我騙你?」嚴昱失笑。
「不是,我是說,假設你的推論是對的。」黃士季訕笑著改口道。
「如果始作俑者真的是那個姓謝的老頭,他的目標是程卿和官若男。那麼,他需要活著的程卿或官若男,在月圓之夜,進入玉礦地道之中,來達到目的。所以首先,明月出現,攻擊了我們,逼迫我們下地道。」
「那個明月,是真身吧。」嚴昱摸了摸下巴,「否則,不會連官若男都忌憚三分,同意下地道了。」
黃士季點了點頭:「對,那個在上面攻擊我們的明月,想必是真身,否則師父也不會讓我們用那麼多法器封門。他用真身攻擊我們,迫使我們下了地道,此時,他的目的已經達成了,活著的程卿和官若男,在地道之中。那他那個時候為什麼不動手呢?」
「也許是要進入某個特定區域,而不只是進入地道那麼簡單。許多年前,明月被誘入了那間黑屋,就是你師父和師兄進去的那間。」
嚴昱看著黃士季。
「黃士季,你不要怪我說話直白。你自己想想,如果姓謝的老頭是大BOSS,他的真身被法器阻擋在門外,那門裡還有什麼比他更具威脅的事物?你師父和師兄是不是做戲你自己想想…」
「隨你怎麼說,沒有親眼見到,我都不會相信的。」黃士季固執道。
「也有可能是…」他沉吟了片刻,「玉礦里的通道非常複雜,如果另有暗道通往石室呢?」
他看向嚴昱,「如果明月通過其他的暗道,進入了石室,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這是可能的!師父和師兄被他攻擊了!你不是說,他想要誘程卿進入那間石室么?當時的情況,確實有可能讓我們都進入石室。而且你記不記得,我師父和師兄當時還極力讓其他人離開,千萬不要進入石室!」
「好好好,你開心就行。」嚴昱無奈道,「就算如你所說,你師父和師兄被率先進入石室的明月攻擊了。然後呢?」
「這是有可能的!你忘記了么!後來我們出去之後,地道之中根本沒有再看到明月!他去哪了?!你說他去哪了?!很有可能那個石室之中就是明月!」黃士季激動道。
「好,我不是說了么,暫時按照你的推論繼續。」嚴昱攤了攤手,表示不願意在無結果的事情上爭論下去。
「然後,我們沒有進入石室,接下來,按照你的推斷,明月需要分化我們,各個擊破。畢竟,他沒有必勝官若男的把握。」
黃士季的情緒稍微緩和了一些,「在幻象產生之後,確實如她所願,大家全被分開了。所以你和程卿被攻擊了,這樣一切也是說得通的。」
「不,說不通。我媽不在,你也不在,為什麼不直接出真身攻擊程卿?而是用了一個…傀儡玉像。」一直沉默著的官雲衣插口道,想到幾步之外的黑暗中,儘是和那傀儡一般的玉像,她就一陣心寒。
「也許…也許他…怕你…?」黃士季對著嚴昱,疑惑道。
「怕我什麼?我的魂祭,已經沒有了。」
「對,魂祭是沒有了。但是一定有別的東西,否則,你絕對無法安然走過團龍山的黑霧陣。」黃士季看著嚴昱,陷入了沉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