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上官若男

第139章 上官若男

第139章上官若男

「媽…」程卿不敢相信…

是怎麼了…她還沒來得及細想,剛才…剛才他們越過了送葬的隊伍,她被母親推出了鎮門…

大雨止歇了…

「媽…」程卿有點發矇…

「媽!」她回頭看去,鎮門后,是一片破敗的荷葉鎮,官若男沒了蹤影。

她想重進鎮門,卻被嚴昱一把抱住。

「放開我!」程卿掙扎著。

「冷靜點!」嚴昱用力抓住她。

程卿反手給了嚴昱一巴掌:「你放開我!!!」

「沒用了…」黃士季站在一邊,看著鎮門牌坊后,那完全不一樣的荷葉鎮,喃喃說道,「回不去了。」

程卿還在掙扎。

「放開她吧…回不去了。」黃士季對焦頭爛額的嚴昱說道。

「你給我閉嘴!」嚴昱一肚子火發不出去,對黃士季遷怒道。

可這麼一分神,他就被程卿掙開了懷抱。

程卿跌跌撞撞地衝進了鎮門,嚴昱也趕緊跟著跑了進去。

什麼都沒發生,剛才的大雨…沒了…鎮門裡外,完全一樣,真的如黃士季所說,回不去了。

程卿摔倒在地上,渾身顫抖著。

一分鐘前,她天真地以為一切苦難都要過去了…她甚至…沒有來得及朝著官若男笑一下…

因為太突然了,一切都太突然了…

原來什麼都沒有改變…不,變了,以為不會更糟的生活變得更糟了…

從沒有希望就不會失望的麻木,變成了懷揣著無法實現的希望跌入深淵,永世不得翻身的深淵…

她流不出眼淚,也說不出話,只是覺得疼,疼得想吐…

她劇烈地乾嘔起來…

嚴昱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碰她,只是安靜地待在她身邊,在如果她倒下,可以及時攬住她的距離之內。

肖奉國和黃士季也安靜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天亮了…

肖奉國回過頭,遠方的地平線上,一輪紅日射出了今日的第一縷光芒。

光是那麼得亮,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我要去找上古神鏡…」這是近一個小時以來,程卿說的第一句話。

「好。」嚴昱點了點頭,「我陪你去。」

「不要你陪…」程卿以手撐地掙扎著站了起來,拒絕了嚴昱的攙扶。

「你沒得選,我也沒得選。」嚴昱淡淡說道。

「不要告訴雲衣。」程卿閉上眼睛,渾身輕顫著。

「好。」嚴昱答應著。

「我也跟你們去…」黃士季說道,「為了師兄…」

他看了一眼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小鎮。

「如果那個…他…沒有騙人的話…這裡不生不滅,沒有真正的死亡。那他們只是暫時被困住了,困在過去的某個場景之中,終有一天,我們會把他們找回來的。」

黃士季的話里,透著一股堅定,前所未有的堅定。

遠處傳來機動車的聲響,一輛越野車背光開了過來。

「卿姐!!!」車還沒到,鍾義的聲音先到了,「卯時了!卯時了!」

車停了下來,官雲衣沖了下來,衝到近前,一把抱住了嚴昱和程卿。

「沒事了沒事了!太好了!媽呢?」她回頭看著一片破敗的荷葉鎮,眼中滿是疑惑,「我媽呢?你們…看到我媽了么?」

「她走了。」程卿淡淡說道。

「走了?去哪了?」官雲衣疑惑道。

「不知道。她就是這樣,我行我素,不管不顧。」程卿從手上把玉環摘了下來,遞給官雲衣,「她讓我把這個給你,她說做完要做的,她自會去找你。」

「好端端的,為什麼給我玉環,她之前一直不讓我碰這個東西。」官雲衣皺眉道。

她接過玉環,端詳起來。

「可是…這出鎮就一條路,我們根本沒看到她啊?她到底去哪了?」官雲衣並不是個好騙的人。

「她從東邊的鎮口出去的,唉,其實她是去追擊那個妖道了。」嚴昱道。

說謊,是他從小就練就的本事,半真半假,用一個能吸引注意力的熱點去掩蓋話中的漏洞,這才是完美的謊話。

「妖道?!」果然,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

「就是黃士季的師父,大家都見過的那個老道士。」嚴昱有選擇性地把故事講了一遍。

「她一個人去的?!」官雲衣聽完就著急了,「那多危險啊!你們怎麼不攔住她!」

「她和師兄兩個人去的。」黃士季突然插口道,「他們倆不會有事的。離開了荷葉鎮,他…就是個普通的老人罷了。」

「我還是不放心!」官雲衣道,「我們去看看吧!」

「你媽不是一個不為自己備好後路的人,你應該知道。」嚴昱說道。

「她既然沒有讓我們隨行,自然有沒讓我們隨行的道理。此處地勢複雜,我們無法開車去找,徒步顯然也不現實,還是先開出去等消息吧。」

「你打算把我媽丟在這咯?」官雲衣的不滿溢於言表,「程卿!你也是這樣想的?!」

當參與說謊的人越來越多時,謊言和真相的區別就愈發地明顯了。

謊話終究是謊話,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圓滿的。越來越多的細節相互印證,便會讓其無所遁形。

何況,官雲衣原本就是個極聰明的人。

嚴昱和黃士季的失常言語,程卿的默不作聲,加上這個來得蹊蹺的玉環…

官雲衣已在心中勾勒出了一個她不願意相信的真相。

「程卿,你別騙我,媽呢…」她的聲音里有竭力剋制著的顫抖。

應對她的,是一片沉默。

「我媽呢!」她嘶吼起來,情緒在瞬間崩潰了。

「她沒事…」程卿走到官雲衣身邊,「她只是暫時被困住了。」

「她在哪?」官雲衣淚眼婆娑。

「在鎮子里…某個時間段的鎮子里…」嚴昱嘆了口氣。

他向來不會應對哭泣的女人。對程卿,他束手無策,對官雲衣,他也一樣是毫無辦法。

「我們會救她出來的。」程卿堅定道。

「但是現在,我們得離開這裡。」她扶起癱坐在地的官雲衣。

「我們坐一輛車,剩下的一輛留在這,只帶走必須的乾糧物資,其餘的,都留在車上。」

她的情緒似乎慢慢恢復了平穩,讓人覺得那個幹練無比,如機器般冰冷精確的程卿,似乎又回來了。

「萬一她…」然而,她的利索,在最後顫抖的尾音中卡了殼。

「怎麼救她?」官雲衣需要一個保證,一個來自程卿的,強有力的保證。

「會有辦法的。」程卿給了她保證,「我保證,一定能救回她。現在,我們先離開這。」

程卿本想去牽官雲衣的手,可是她感到了自己手心裡的汗…

她不想,也不能讓官雲衣發現自己的緊張,她需要作出強有力的保證…在這個時刻,她需要支撐起官雲衣的信仰。

「走吧。」她率先轉身,想借著大步流星向前來掩飾肩頭的輕顫。

卻在這時,官雲衣「唰」地從背後抱住了她,失聲痛哭起來。

程卿咬緊牙關,淚水卻不自主地順著面頰流了下來。

她死死抓住那個裝著石刻的背包。她一定會救出母親!這不只是對官雲衣的承諾,更是對她自己的承諾!

【官若男】

穿過了鎮門,卻又回到了鎮中…就如同走入了一面鏡子般。

官若男並未慌亂,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失去了陰陽環的庇護,她是絕難突破那妖道所設的禁制的。

「失望么?」身後傳來老道的聲音。

「失望什麼?」官若男慢慢轉過身。

「剛認下的女兒,又陰陽永隔了。」老道士帶著戲謔地微笑。

「陰陽永隔也沒什麼不好。」官若男也笑了笑,「太放不下生死的人,最是容易去鑽牛角尖,鑽到最後,終究是絕路。」

「你還要與我同歸於盡么?」老道士並未將官若男的譏諷放在心上。

「你有什麼資格跟我同歸於盡?」官若男揚眉,「接下來的戲碼,難道不是我殺了你之後洒然離鎮?」

「哈哈哈哈哈。」老道士大笑起來。

「你這舉重若輕的模樣,和於微真是像極了。」他止住笑。

「其實,你心裡清楚自己無法戰勝我,否則,也不會把陰陽環給程卿了。犧牲自己,保全女兒,你們上官家的女人,就是有這樣…愚蠢的母愛!」

老道士的神色陡然變得陰森起來。

「你以為我真的想要留下程卿么?可笑至極,程卿,官雲衣,圓通,黃士季…他們所有人對我來說都是可有可無。從頭到尾,我的目標都只有你一個人!你的到來真是讓我驚喜。」

他露出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因為你的到來,我改變了整個計劃,做了這一個接一個的連環局,讓你覺得我的目標是你的女兒。你知道么?我賭得就是你這個六覺引,最終會和那個強大的法器陰陽環分開!」

他緩緩走到官若男身邊,帶著憐憫地看著她。

「你現在,知道自己有多愚蠢了么?你真的以為這個地方是個鬼鎮么?我需要召喚那些亡靈對付你?哈哈哈,那些都是道術的小把戲而已。」他又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來。

「只不過這裡確實有奇異磁場,使得這些平日里見不得人的小把戲,能夠在這血月之夜,以假亂真,騙過開了靈覺的你。其實這裡的死人,早已被我煉化成玉了,哪裡還有什麼亡靈鬼魅,哈哈哈哈。」

他志得意滿,就像是一隻貓,在玩弄一隻將死的老鼠一般。

「你看到的那些景像,確實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但是那又怎樣?你真以為能從那些事情中找到我的弱點么?哈哈哈,我怎麼會把永生這個法寶押在不受控制的人身上?我早就得到永生了,我想要的,你根本猜不透。」

「廢話完了么?沒人想知道你的那些破事。」讓老道士備受挫折的是,官若男根本不買賬。

「你知道這裡為什麼會有異像么?你以為一個玉礦,和一個聚氣陣,就能掀起這麼大的浪么?」

對於未能吸引起官若男的注意,老道感到非常不滿,他不再賣關子,決定直奔主題。

「這地下藏著的,就是你們官家一直苦尋不到的上古神鏡!而你,這個六覺全開的引子,將會成為繼於微之後,第二把能夠開啟神鏡的鑰匙!」

官若男嗤笑道:「原來你也在做上古神鏡的美夢。」

「這確實是一場夢,一場讓人無法清醒的夢。」老道士展臂向天,「我說過,我就是這長生谷里的神!很快,我會成為全天下的神!」

「你是這長生谷里的精神病,萬幸的是,你永遠走不出長生谷這個精神病醫院。」

官若男箍了箍手裡的鈴鐺,這是她僅存的法器了,她做了一個決定,其實,她早就做好了這個決定。

「你打算用我的招魂鈴來對付我?」老道士將她細微的動作看在眼裡,失笑道。

「你們上官家那傳了千年的法器陰陽環,確實可以對我產生威脅,甚至能夠強行突破我設的禁制。但是現在,沒了陰陽環,縱然你是六覺引,也不是我的對手。」

「我有個疑問。」官若男看著老道士。

「都到這時候了,有什麼問題你只管問。」老道士朝她一擺手。

「你借屍還魂的秘術,是不是蠱苗禁術里的還魂術?這禁術你是從何處學來的?教你的人,是不是姓仡濮?」官若男的眼中閃出一道犀利的光芒。

「這問題,眼下還重要麼?」老道士並沒有正面回答。

「那倒也是。」官若男洒脫道,「有沒有答案,也沒什麼太大區別。」

「現在,你還有別的辦法對付我么?」老道士又朝她露出了嘲諷的笑容。

「當然有。」官若男捋起衣袖,露出右臂的朱雀紋,「看來你雖然認識我母親那麼多年,卻依然對官家一無所知。」

「你想憑這個朱雀紋對付我?」老道士笑得更加放肆了,「這東西不過是當年那些山中隱寇自娛自樂的標記罷了,平日里避避邪祟還有幾分用,你現在想用它來對付我?莫不是失心瘋了?哈哈哈。」

「你不就是個邪祟么?」官若男冷笑一聲。

她劃破手臂,鮮血順著朱雀紋的紋路向下流淌著,被血液浸泡之後的朱雀紋,變得無比鮮活。

「你唬我么?神火咒是蠱苗秘術,你們官家的人根本不可能會用!」老道的臉色微變。

「是么?」官若男微微一笑。

「你騙我的!這是蠱苗秘術!官家的人怎麼可能會!」老道士驚駭地看著官若男,失聲大叫道。

官若男手臂上那染血的朱雀,突然像是騰空飛舞了起來,化作一團赤炎,直朝老道士撲了過去。

一切的真實,到了最後,也不過是一場幻夢…

灰飛…

煙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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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鏡鴻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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