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98章

「那是，」蘇醒神氣的看了小青一眼，「我要是不如你，能做你主人嗎？」

「嘖，」小青對蘇醒翻了個白眼，「先讓你得意一會兒。」

「嘿嘿。」蘇醒嘿笑幾聲，要不是沒長尾巴，小青大概就能看見他尾巴快翹上天了。

穿好衣服，再稍微整理一下，省的一會兒其他人進來看他衣衫不整誤會了，蘇醒就拉開了木門，喊剛才出去的顧老闆幾人進來。

「蘇先生，我兒，我兒他沒事了吧？」

顧夫人和許婉等木門一開就衝到了床邊，緊張的看著昏迷的顧鈞，而顧老闆尚還有幾分定力，站在門口問起了蘇醒，只是不時用眼角瞥向屋內，分明也是等的急了。

「已經好了，顧公子身上的那隻厲鬼被我捉走了，身上的病根已除，顧老闆你請個好大夫，慢慢療養就行了。」

蘇醒對顧老闆笑了笑，知道他現在的心情急迫，長話短說，簡單說完以後，就讓開到一邊，好讓顧老闆進去。

「那就好，那就好。」顧老闆不住的點點頭，沖蘇醒歉意的笑了笑，也進了屋子，關切的看起兒子。

「老顧，你看，鈞兒臉上氣色好多了，一直有點皺的臉也放下去了。」

「是啊，顧伯父，鈞哥兒臉色真的比以前好多了。」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聽蘇先生的，我們再找個大夫，好好給鈞兒養養，等鈞兒身體好些了，小婉你們就成婚。」

「這……這……」

「哎呀，婉兒你臉紅什麼，這幾年你對鈞兒的心意我們都看在眼裡，老許心疼你，我們不心疼你了嗎？聽我的，過幾個月，你和鈞兒就成婚。」

「好，好的，顧伯母。」

「還叫伯母？還不喊一聲娘！我呀，現在就盼著你們兩給我生個大胖小子，我呀，也就能做奶奶了。」

…………

蘇醒靠在門邊，聽著屋裡一家人之間的其樂融融，臉上也是不由掛上了笑容，只是想起了什麼，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怎麼，你要辦的事已經辦到了，還有什麼不高興的？」

衣服內的小青，聽見蘇醒的這一聲嘆氣，有些不解的探出腦袋，湊到了蘇醒耳邊，小聲的詢問。

「沒什麼，」蘇醒被這聲音激得縮了縮脖子，只是無所謂笑了笑，復又拍了拍小青的腦袋，「就是突然發現，有你在身邊真好。」

「噫～肉麻死了。」

早就從蘇醒那裡打包了一堆奇奇怪怪常識的小青抖抖身子，嫌棄的對蘇醒說了一句，又縮回了蘇醒的衣服里。

蘇醒笑笑不說話，抬頭看向了天空，今天天氣不錯，白雲浮在天空變幻，他挺喜歡的。

…………

「沒想到顧少爺的病根真的去了，真是不可思議，不可思議啊，。

顧老爺，接下來你們只有好好的給顧少爺療養，慢慢溫養，以後的顧少爺身體也就是虛了點，其他的就和常人無異了。」

顧老闆派人請來的縣城裡最好的大夫給顧鈞診斷以後，瞪大了雙眼滿是不可置信，畢竟他也是給顧少爺看病的常客了。

顧少爺長年服用的中藥藥方就是他給開的，只是之前顧少爺的病不僅長年不好，還越來越嚴重，這位大夫對此也是束手無策。

這次被顧家的僕人急匆匆的請過來，他還以為是要對顧老闆夫婦搖搖頭，道一句儘力了呢。

「好好好，賈大夫，我兒療養的方子就交給您了，貴不要緊，按療效最好的來。」

顧老闆激動的用手握住了賈大夫的手道。

「這方面您不用擔心，說句不好聽的，我和您打交道這麼多年了，我家藥鋪都是多虧你們照料了，只是……」

賈大夫反手握住顧老闆的手，開了句玩笑，隨後臉上出現了為難之色。

「怎麼，是藥材缺了還是哪裡不對，您儘管說，我們顧家來解決。」

聽到賈大夫這幅作態，顧老闆緊張起來，握著賈大夫的手，都用力許多。

「唉，今日顧少爺去除病根，本來是顧家大喜的日子，可我總歸是個大夫，一些掃興的話我也不得不說。」

賈大夫讓自己看上去哀愁了許多，同時也不動聲色將手從顧老闆手裡抽了出來。

「顧少爺身上雖然病根去了，可這些年生病的日子對他身體來說還是太嚴重了，已經傷了元氣。

再加上還疑似先天不足，就是我給他開了固本培元的藥方，怕，怕也是活不過半百之年。」

「什麼？這，這可如何是好……」

從賈大夫口中聽到這句話，讓顧老闆如受重擊，整個人倒退了幾步，雙手止不住的輕顫。

「對了，對了，蘇先生，是您救好的我兒，您看……我兒真的就像賈大夫說的那樣嗎？」

很快顧老闆就想到了之前顧家的救星，抱著最後的希望看向一邊的蘇醒。

賈大夫早就想認識一下能治好顧少爺身上奇疾的人了，見顧老闆不信任自己，反而問向了那個人，也是跟著看過去。

看上去太年輕了，這麼年輕真的能治好顧少爺？怕是誤打誤撞吧。

賈大夫心裡暗嘆一句，這小子也是走了狗屎運了，治好了顧少爺，顧家肯定有重金報答。

巧的是，賈大夫在腹誹蘇醒的年輕好運，蘇醒剛才也在腹誹賈大夫的姓，這個姓，有時候喊出口挺尷尬的。

而在顧老闆問向自己以後，蘇醒也收回了紛亂的思緒，迎著顧老闆期盼的目光，狠心點頭。

「賈大夫說的沒錯，顧公子元氣虧損，陽氣衰弱，不僅活不過半百之年，而且已經不能生育了。」

這就是蘇醒之前靠在門邊嘆氣的一部分原因，只是看顧老闆一家其樂融融，蘇醒沒忍心說出來。

「失去生育能力……」

抱著最後希望的顧老闆，不僅沒從蘇醒這裡求來希望，反而得到了更絕望的消息，這讓顧老闆臉色一白，變得灰敗。

「也好，也好，能活著就好，活著就好了，是我奢求太多了，貪得無厭……」

顧老闆低下了頭，呢喃幾句，彎著腰，整個人都佝僂了幾分。

見到顧老闆在自己面前如此，蘇醒有些不忍的移開視線，而此時，心海里突然傳來小青的聲音。

「床上的那個人類其實還有救，你怎麼不說？」

「的確有，可你說的那些天材地寶哪個是小小的顧家能找的到？」

「你自己都說了，現在的環境不如倆千年前，那時候都珍貴到皇家特供的東西，現在更別說了。」

「所以你就不說了？為什麼不給給他們一個希望呢？」

「希望？完全不可能的希望不是希望，只是披著希望這層皮的絕望而已。」

蘇醒的目光冷了些許，與其讓顧家抱著這種不切實際的希望，最後收穫悲劇，蘇醒寧願從源頭就掐滅這個可能。

「有時候真不知道你是善良，還是殘忍。」小青嘆了口氣，傳遞給蘇醒最後一句話。

這傢伙看到那些小乞丐會隨手給些吃的，但在聽聞遠方戰爭死了多少人以後，其他人紛紛哀嘆，這個傢伙卻是無動於衷。

「善良？殘忍？我倒覺得其實是冷漠和自私吧。」

蘇醒聽到小青的最後一句話，心底泛出這個想法，對很多事情的漠不關心，以及只在乎自己的自私。

就連幫助別人，其實也只是在滿足自己的慾望罷了，儘管這些慾望的出發點是好的。

……

在知道顧鈞活不過半百，而且失去生育能力以後，顧家又產生了一場風波。

許婉和趕來賀喜的父親以及顧老闆夫婦爭執了起來，許師傅和顧老闆夫婦不再同意婚約，但是許婉依舊倔強的想要履行婚約，幾人就在顧鈞的屋子裡對峙起來。

氣氛一時顯得很是僵硬尷尬，直到顧鈞從昏睡中蘇醒過來。

顧鈞在和許婉竊竊私語許久以後，和許婉站在了一起，同意了這件婚事。

顧老闆夫婦也是被顧鈞勸服的，至於許師傅，在搬出斷絕父女關係都無用之後，最後也是屈服給了許婉，不得不同意這件婚約。

眼看一切都塵埃落定，蘇醒也適時的提出了告辭，只是顧家不想放蘇醒這位大恩人離開，拉著蘇醒客套了半天，希望蘇醒能住下幾天，讓顧家好好多招待。

只是在其他人都感激的看著蘇醒的時候，唯有許師傅一臉複雜的看著蘇醒，我把你當貴客恩人，想吃什麼就給你做什麼。

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害得我女兒後半生一個人守活寡？你還是人？

且不提許師傅心中的鬱結之氣，在反覆拒絕了顧老闆夫婦的好意以後，蘇醒終於是能回山寨了。

只是這次不僅帶著怎麼都拒絕不掉的一些大洋銀元，顧家還直接大氣的送了一架馬車，讓蘇醒坐馬車回去。

臨行之前，蘇醒還想厚著臉皮朝許師傅討要肘子，可惜許師傅甩了他一個後腦勺，鳥都不鳥他，直接走了。

一臉可惜的蘇醒正要上馬車走人，顧夫人卻拉著他去了一邊，說是還有其他事要詢問。

而顧老闆把這一切收在眼底，但除了嘆口氣，眼色有些複雜，也沒說什麼。

「顧夫人，顧公子的病暫時真的沒有辦法，你再問我也沒有用了。」

蘇醒還以為顧夫人是不死心，想再問問顧鈞的病情，無奈的道。

顧家唯一的希望其實是在蘇醒身上，可若是蘇醒順手得到了能救顧鈞的藥材，對他又沒用的話，蘇醒還能給顧鈞送來這份藥材。

但要是讓蘇醒專門為了顧鈞尋找的話，說實話，蘇醒可沒那個耐心。

他能幫顧鈞延命大半是看在許師傅和許婉的份上，外加自我滿足的慾望，才會順手救的。

發現自己惡了許師傅，導致自己沒有肘子吃以後，蘇醒的心裡甚至還產生了那麼一點點的後悔。

「不，其實我知道蘇先生已經儘力了，鈞兒能有現在這樣，我就很開心了，我也不好再麻煩蘇先生了。」

一邊被說儘力的蘇醒，有些心虛的偏移一點點視線。

「我只是，想要問一下，問一下蘇先生您，鈞兒身邊的那隻鬼，您準備怎麼處理？」

看著顧夫人紅了的眼眶，哀求的目光，蘇醒一時有些默然。

「大概，是送它去往生，投胎轉世吧。」蘇醒略微思考，說出了它的下場。

「投胎轉世啊，那就好，那就好，」顧夫人拿出手帕遮住了臉龐，只是不斷顫抖的身體和微微哭泣聲，都顯示她現在心情的激蕩。

「希望他以後不會轉世投胎到我這種人身上就好，就好了。」

蘇醒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也許，這就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蘇醒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顧夫人也就這樣哭了一會兒，等顧夫人心情平靜以後，蘇醒才攙扶著顧夫人回去。

顧老闆看著還在拿手絹擦眼睛的顧夫人，張了張嘴，又閉了回去，只是接過蘇醒，拉住了顧夫人的一隻手。

「好了，一切結束了，我還有事，顧伯父顧伯母，許小姐，我就先回去了。」

蘇醒爬上馬車，對著顧老闆夫婦和許婉揮揮手，正要讓車夫趕車。

其他人也是點點頭，正要和蘇醒告別時，一道聲音卻是遠遠傳來。

「等一下，等一下！」

眾人扭頭過去，就見許師傅帶著幾個兒子，人手抱著一大摞油紙包跑來。

「許師傅你這是……」

蘇醒驚訝的看著跑到馬車這，氣喘吁吁的幾個人。

「諾，這些都是你想吃吃的肘子，怕你膩，我還特地做了些其他的葷菜。」

許師傅「啪」的一下把這些油紙包放到馬車上，其他的幾個許家大漢也是紛紛把這些油紙包塞了過來。

「可，許師傅你不是……」

蘇醒有些不解的看著許師傅。

「你這次好歹也是救了我女婿，想要吃的，一點吃的都不給，其他人還覺得我許家有多小氣！」

許師傅別過頭看著街道，硬氣的解釋道。

「父親，你……」

一邊的許婉看著許師傅，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幾點淚珠在眼眶裡打轉。

「小妹，老爹這次，可是把家裡的存貨都清的差不多了。」

許家老大對著蘇醒憨笑一下，轉頭又一邊摸著自己的光頭，一邊對許婉說道。

「就你話多！」

許師傅一巴掌拍到許家老大的腦瓜子上，傳來一聲響亮的「啪」聲。

又轉頭看向了蘇醒，「小蘇啊，過幾個月我女兒結婚，記得來啊。」

蘇醒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顧老闆夫婦拉著手含笑而立，許婉捂著嘴巴，一邊笑一邊流淚，許家老大齜牙咧嘴，兄弟幾個在嘲笑，而許師傅正期許的看著他。

蘇醒不由展顏一笑，「幾個月以後冬天了吧，我一定會來的，到時候喜宴還得多看看許師傅你的手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