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正視
「你是葉棠,她也是葉棠。」
那些畫面如此真實,可她沒有經歷過啊。
流音取下面紗,露出一張傾國傾城的臉,「那是你和司行庭的前世,我與雲曇相識於微時,她是個很好的姑娘,很善良。那時她知道我異於常人,可是並未被嚇到,她告訴我她也不是一般人,她來自未來。」
流音飲了杯茶,「自此我們便成了摯友,她喜歡上了司炎,也就是前世的司行庭,我也支持她,他們歷經千辛萬苦終於得償所願,可是,後來她受了重傷,我也無力回天,她走後不久,司炎也陪她去了。我一直覺得虧欠於她,於是一直在尋找他們的轉世,終於,我找到了,而你也因機緣巧合,來到了他的身邊,我想,這便是緣分吧。」
流音的話信息量太大了,葉棠有些懵。
「就是說,我跟司行庭本來就註定要見面,即使來這個世界的不是我,你也會想辦法讓我們在一起?」
流音點點頭,「可以這麼說。」
「這樣不會篡改歷史嗎?」葉棠有些擔憂。
「雲曇的出現本就是個意外,她的出現已經更改了屬於司炎的歷史,而你的出現,既是為了了她心愿,也是為了修復歷史。」流音淡淡道,「因為雲曇的死,司炎不肯獨活,他的故事便結束了,所以你來,就是要讓他活著,走完他該走的路,這才是真正的歷史。」
流音抬頭看了葉棠一眼,叮囑道:「不過你要記得,雲曇是雲曇,你是你,雲曇喜歡的是司炎,是前世的司行庭,不是現在的他。千萬不要鑽牛角尖,不要讓他們的悲劇重演。」
葉棠不知道她是怎麼回到司家的,她一路上都渾渾噩噩。
小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只知道她從連竹樓出來便是這個樣子,也不說話。
雲曇,葉棠,司炎,司行庭。
葉棠回想起流音的話,「你不用去在意是否修改了歷史,只要司行庭順利走完這一生,那你們的故事就是正史。而雲曇和司炎的故事,將只存在於你我的記憶中。」
那她是不是,就可以跟司行庭在一起了?想通之後,葉棠唇邊漾起甜甜的笑意。
「小螢,我出去一下,別擔心,我沒事啦!」葉棠飛一般的沖向司行庭的院子。
小螢張大了嘴巴,小姐,說好的一起做淑女呢?您這個樣子一點都不淑女!!!
「葉姑娘來看少帥?」門口司行庭的親兵熟絡地跟葉棠打招呼,「少帥不在。」
「那你們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您不知道?」那親兵一臉不可思議,「少帥說軍務繁忙,跟老夫人辭行,去軍營里住一段時間,哦,昨天走的。」
葉棠像是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涼到了心裡他已經對她失望透了嗎?「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當然可以!」張副官叮囑過,要是葉姑娘來,一律放行,也不必通報。
葉棠環視著院子里的一屋一檐,一磚一瓦,一花一草,都是那麼熟悉。
她推開司行庭的房門,想起她為他包紮傷口那天,她記得,那天陽光很好,就像今天一樣,晴空萬里,微風徐徐。只是那時候她太糾結太固執,反而傷了他。她輕輕拉上門,是她自己錯過了許多。
葉棠當初的房間距離司行庭不遠,那裡的一切都還是她記憶中的樣子,四年沒人住了,裡面還是一塵不染,原來,他一直都有讓人好好打掃,卻沒有胡亂移動任何物品,就連她當初隨手放在小案上的話本子都還在。
葉棠忍住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他如此深情,她卻一直辜負。
她緩步來到庭院中的石桌旁,想到四年前她在這裡為司行庭縫紐扣,那時候她不知道他就是司氏少帥,他還騙她說如果他是四少,問她怎麼看。結果自己卻又落荒而逃,葉棠不禁抿唇而笑,恍惚間,她好像看到司行庭在向她走來。
「傻丫頭,怎麼又哭了?」司行庭溫柔的替她擦去眼淚。
他正在開會,聽到親兵稟告說她來了他的院子,他立即趕了回來,車子一路狂飆,幸好趕上了。
司行庭的手常年用槍,有著厚厚的繭,即使他已經刻意減了力度,可還是將她的臉頰磨紅了,他有些手足無措。
葉棠撲進他懷裡,用行動告訴他,她不在意這些。
跟在後面趕來的周淮和張定看到此情此景,默默地準備退出去。
可惜葉棠已經看到他們了,她一把推開司行庭,恨不得找個洞鑽進去。雖然她兩世為人,但是她還是比較保守的,讓別人看他們這樣抱著,她,實在是受不了。
被推開的司行庭看了看葉棠羞紅的臉,轉而冷冷地看向不遠處正準備溜的兩人。
「呃,祝賀少帥!哈,哈哈。」還是周淮比較機靈,「那個,軍中事務繁多,屬下先退下了。」扯著張定走了,臨出門時,他回頭看了一眼,司行庭背對著他們,恰恰擋住了,她的身影。
她那樣美好的姑娘,大概只有少帥這樣的少年英雄才配的上吧。周淮心頭微微有些苦澀,罷了,只要她好好的,他便開心了。
後來,這個僅僅比葉棠年長四歲的少年,真的為了她的幸福,付出了很多,很多。
「司行庭,我從沒有喜歡過誰,我也不知道該怎樣喜歡一個人,但是如果那個人是你,我願意去嘗試。」葉棠想,也許他已經走了九十九步,那剩下的一步,就由她來走吧。
司行庭攬她入懷,「阿棠,你知道我等你這句話等了多久嗎?」他頓了頓,繼續道,「阿棠,我曾經以為我不會喜歡上誰,直到遇見你,你就那樣毫無徵兆的闖進我的世界,成為我生命中唯一的光。」
聽著他如此直白的說著對她的喜歡,葉棠承認她很感動,但她還是保持著理智,「司行庭,我的眼裡容不得任何沙子,若是有朝一日,你厭煩我了,麻煩告訴我,我自己走。」
司行庭颳了刮她的鼻尖,「阿棠放心,不會有那麼一天的,司行庭對葉棠的承諾是一輩子的。」他眼裡的寵溺多的快要溢出來,「阿棠,我不是司督軍,我此生,只會娶你一人,除非我死。」
司行庭加大了力道,緊緊抱著她,他軍裝上的金屬扣硌得她生疼,她閉上眼睛,唇角帶著笑意,享受著,這難得的靜謐。
她,相信他。
「少帥。」張定走了進來,「督軍讓您去書房,聽說,是三房四房那兩位又鬧了。」
司行庭輕蔑一笑,「左右不過是為了我調動軍隊的事。」
張定點頭,「是的。」
「就憑他們兩個也想分一杯羹。」司行庭似乎並未放在心上,「阿棠,我去去就來。」說完,也不管張定還在,在她額上印下輕輕一吻,葉棠氣急敗壞,司行庭卻是勾起淺淺笑容,此刻他心情格外美好。
張定看到司行庭笑了,他被嚇到了,少帥,居然笑了!好驚悚,一定是他眼花了,一定是!
要知道,他跟了少帥十四年,自從夫人走後,他就再也沒見少帥笑過。
「聽說你找我?」司行庭並未看司督軍一眼,在他心中,眼前的男人早就不是他的父親了,若不是他,母親又怎會抑鬱而終?
司督軍眼神暗了暗,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小兒子再也不稱呼他為「父親」了,是從歆兒難產,生下死胎開始,還是從歆兒去世開始?他不記得了,他司儲這輩子,對得起天地,對得起父母,對得起百姓,唯一愧對的,就是他的歆兒和他們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