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司少帥的小迷弟
司行庭第一次踏足這裡,院子很大,不比當年他與葉棠居住的院子差,假山花草處處精緻,只是此刻院中卻無一名丫鬟,整個院子冷冷清清,彷彿已經許久無人居住。
司行庭停住:「說吧。」
秦容思環視四周,臉上露出少女般甜美的笑容,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是她後來親自指點人修建的,甚至有的花木是她親手所植,她把這裡當成了她的家,她和司行庭的家,可是,他一次也沒有回來過。
多少個夜晚,她就坐在院子里,等他回來,她知道他不會回來,但是她一直在欺騙自己,她每天都在等著,七百多個夜晚,從不曾有間歇,甚至有時候,她一坐就是一整夜。她想啊,若是有一天他軟下心腸,突然想回來看看,就能看到她在院子里等他,一直為他留一盞燈。
從司府門口到這院子的每一段路,她都走過無數遍,她模仿著他的步調和速度,一遍又一遍地丈量這條路,盤算他需要多久可以走完這條路。其中有一段木製的小路,這條小路不過幾步之長,就建在河面上,路的兩旁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燈也不明亮,秦容思晚間走時不小心絆到,險些落進河裡,於是她想到他,他總是忙到夜間,若是也不慎絆到了怎麼辦,於是她當即讓人連夜裝上護欄,更換新燈。
剛剛來的路上,她看到那些燈好像又暗了,可惜,以後再也不會有人需要它們了,包括她自己。
秦容思走向院中的藤花小廊,那裡綁著鞦韆,她自顧自地坐下,曾經,她就是坐在這裡等他回來的,因為這裡,可以看到院門外的光景。
「司行庭。」這還是她第一次當面叫他的名字,「我們離婚吧……」
司行庭皺眉,像是在思考她又在耍什麼花招。
「不,不是離婚。」她鼻子一酸,轉過頭,看向一旁,「用新式詞來說,應該是分手。」
沒錯,是分手,只是分手,他們沒有所謂的結婚證,只有一場給別人看的婚禮。他與葉棠,也從沒有離婚。
秦容思笑的凄涼,她以為她鎖住的是司行庭,實際上並沒有,她是用她對他的愛,困住了自己。
司行庭諷刺的看著她:「怎麼?這是你新的手段?」
她在他眼中,本就是虛偽惡毒的,所以她說什麼他都不會信。
「信與不信,由你。」秦容思收起難過,語氣平靜,說完靠著鞦韆,閉上了眼睛。
司行庭也沒有停留,轉身離開,沒有一絲留戀。
腳步聲漸漸遠去,秦容思緊閉的雙眼滲出眼淚,晶瑩的淚水順著臉頰滑下,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再睜開眼睛。
院子里的木槿花早已盛開,似乎比去年要開的熱烈,涼風襲過,吹散滿枝芬芳,花瓣簌簌落下,澆了鞦韆上的人滿身,粉嫩的花瓣恰恰落在眼下,被尚未乾涸的淚水吸引,停留下來,遠遠看去,美得像一副古畫。
第二天,秦容思和司行庭登報宣布分手,本就是為了促成合作,才有了那場婚禮,如今合作已成,兩人不需要再捆綁。
同日,司行庭宣布與髮妻葉氏復婚。
聽到這樣的消息,秦容思並未覺得生氣,只是覺得心頭的酸澀好像又涌了上來。
「這司少帥才剛跟秦氏離婚,這又要結婚了?這不兒戲嘛!」
「人都說了,是分手,司少帥心裡的一直是前頭的夫人。」
「就是,前頭夫人有什麼不好,不比那秦氏好?」
「可是這秦氏也太可憐了,妥妥的被利用嘛!」
「這倒也是,你說會不會是因為前夫人回來了,司少帥念起舊情?這才毫不猶豫地拋棄新歡?」
「這麼說來,秦氏確實可憐。」
人們就是這樣,他們永遠不分青紅皂白的同情他們眼中的弱者,不需要理由,也不深究來龍去脈。
第三天,應城之戰相關報道鋪天蓋地的出現,大大小小的報社連夜印刷報紙,細細敘寫了應城被困的七天,除了緬懷諸位烈士之外,葉棠的名字也出現了多次,大多文章只是寫了葉棠怎麼部署,如何撐到第八天凌晨,而部分文章則極盡溢美之詞,把葉棠誇上了天,說她用兵如神,足智多謀。
於是關於葉棠的任何負面消息全部被壓下去了,人們再提起她時,無不贊一聲巾幗不讓鬚眉。
德叔與知衣閣其他夥計綉娘全部離開了,葉棠關閉了知衣閣,重新回到司家。
戰火綿延,前線吃緊,大家一起吃了頓飯,就算是慶祝了。
七月十八是個好日子,封柯和碧玉糾糾纏纏那麼幾年了,也該有個結果。
碧玉的嫁衣是葉棠為她設計的,是一套秀禾服,款式簡單,卻暗含新意,小螢負責裁剪,針線部分由碧玉親手完成。
大紅色的喜服,金色刺繡為主要裝飾點綴,上衣領口與傳統旗袍一致,又另外加上了雲肩,領口和雲肩上都有著精緻的刺繡,胸前到衣擺處綉著龍鳳呈祥圖案,袖子上也綉著各色花鳥,雲肩、袖口、衣擺邊緣都垂著小小的珠子,走起路來步步搖曳;瀾裙前面綉著鸞飛鳳舞,寓意鸞鳳和鳴,裙角滿綉雲紋。
封家無人前來觀禮,碧玉也是無父無母之人,於是司督軍端坐高位,給二人充當高堂。
婚禮辦得很熱鬧,大家都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鬧騰過了。
碧玉的髮髻是小螢梳的,碧玉臉型小巧圓潤,臉部線條柔和,倒是很適合蓮花髻,將髮絲全部梳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少了幾分少女的嬌憨,多了几絲溫婉柔雅,為了配上這個髮髻,葉棠特意在碧玉眉心畫上一朵桃花,臉頰粉潤,眉眼柔和,嘴唇瑩潤,襯得她面如桃花。
《詩經·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于歸,宜其家人。」
她希望碧玉一直都能好好的。
俗話說的好,好事成雙,這不,碧玉和封柯才成親沒多久,葉棠又收到一個好消息小螢有身孕了。
葉棠和碧玉去看小螢,小腹已經微微隆起,看得出不一樣了。
「已經快四個月了。」小螢滿臉幸福,整個人都似乎變得更溫和了。
碧玉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碰一碰小螢的肚子,指尖靠近的時候又縮回來,一臉擔憂:「會不會傷到他?」
「不會的!」小螢拉著碧玉的手輕輕地放在小腹。
碧玉驚喜的像個孩子:「好神奇的樣子!」
饒是對胎兒形成及出生都很熟悉的葉棠,也有些好奇,她在二十五世紀的時候,只是看過相關的書,看過一些教育普及類視頻,可是卻沒有見過真的。
看著碧玉一臉開心的樣子,葉棠調侃她:「小螢,你多讓碧玉摸一摸,沾沾喜氣,說不定她也能早日懷上。」
聞言,碧玉羞紅了臉:「那小姐也得多摸摸,給我們生個小少爺,小小姐。」
葉棠反被取笑了一番,她倒沒有過多羞澀:「我倒是想啊,但是這事也急不來啊。」
「這倒也是。」小螢點點頭,「小姐和少帥還年輕,遲早會有的。」
這成了親就是不一樣啊,大家聊天的主題都開始圍繞著生娃了?
三個姑娘,哦不,是三個已婚婦人,嬉嬉鬧鬧了一整天。
前方戰事依舊不停歇,一封封的戰報送到司行庭案頭,他也越發忙碌,一連許多天沒有回司府,都留在城外駐地,日夜不歇已經成了常態。
民國二十年十一月,史書記載:J國大量增兵Z國,大肆入侵北方,北方告急,司氏少帥緊急調撥軍隊,抵禦外敵。
J國增兵北方的消息一出,張定與任豫立刻領兵支援,兵分兩路,一路北上。
岷軍少帥段凌蕭親自帶兵從西南趕來,支援司行庭。
「阿庭,怎麼樣了?」段凌蕭直接到城外駐地找司行庭,「不是說局勢暫時穩定嗎?怎麼又增兵了?」
「……」司行庭在看新到的戰報,沒說話。
「李擇淮這小子行不行啊?」北方的情況他也有所了解,「怎麼指揮的,再這樣下去,J國都要徹底衝破北方防線,炮火都要轟到我那兒了!」
「北方防線破了還有南方十六省,怎麼也還轟不到你吧?」司行庭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你這話說的,我這不是替你擔心嗎?眾所周知,我段家跟司氏榮辱與共,我們是一體的,你們鄞軍的就是我們岷軍的,同樣,岷軍的也是你們的!更何況現在舉國統一戰線,我們都是一體!」段凌蕭一番話慷慨激昂,就差把他家老爺子攢的家底全拿出來,白送司行庭了。
議事廳的幾位鄞軍師長參謀已經見怪不怪了,他們也非常不理解,這段家少帥怎麼這麼信任他們少帥?比親兄弟還要親,雖然他們家少帥確實智勇雙全,帥氣逼人,天下無雙……(此處省略N字)但是這些好像也並不足以讓段少帥如此啊!
旁邊段家的將領眼觀鼻鼻觀心,反正在他們少帥眼裡,他們就是隨時可以被送給司少帥的,他們已經習慣了。
「已經讓張定和任豫去支援了。」司行庭道:「北方那邊倒也不能全怪周淮,能死撐到現在已是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