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天真無邪

韶都，六雨閣。

也不知道從何處開始聽起的，總之，卿弦就站在門外，聽著他們的對話，那最後幾句，尤其清晰。

聽罷，卿弦也不過是呵笑，凜冽了一番，有點無語。

瞟眼看著窗戶紙，雖然看不見他們倆的身影，可是那種密謀的味道，清晰不已，還真的是一股事態炎涼的感覺。

卿弦並不害怕被他們發現，只是站在那裡，眼神凜冽，她到底是不是瘋了？來這裡的初衷是為了什麼？蕭寒闕？

龍榆說得沒錯，真的是瘋了，竟然擔心起蕭寒闕來？他現在是死是活，好似也和自己沒有什麼關係了，何必自欺欺人？

「王爺？」

在她冥想，也正準備一臉肅穆離開這裡的時候，祁夜走了出來，正巧看到她的神色，頓時勾唇淺笑，還喚了她一聲。

且，這語氣聽起來，倒是包含了幾分驚喜，還有訝異，絲毫沒有被撞破什麼的緊張感。

卿弦定了定神，抬眸和祁夜對視了起來，這一番對視，也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會看出來幾分旖旎，這個眼神，祁夜已然溫柔出了秋水，卿弦有些不解，蹙眉，不語。

「王爺怎麼會在此處？」他還往後看了一眼，才笑了下，「難道是來看三皇子的嗎？」

卿弦的眼神閃躲了下，避開了祁夜那好奇的眼神。

而在卿弦避開的那一瞬間，祁夜的眼神則是一個陰鷙，很快又轉向正常，笑了笑，「三皇子身體無礙，王爺無需擔心。」

「本王並不是來關心他的，你不會誤解本王的意思。」

半天，她就這麼一句辯解的話，而且聽起來還很是無力，自然，祁夜選擇不信，卻也不戳破。

「那王爺是來此處作甚的呢？按照常理，王爺都會去六層的不是嗎？那裡才有龍榆閣主，還有花卿弦的花已榭。」

「看你進來，本王就知道，沒有什麼好事情。」

她的眼神陰鷙了下，祁夜很快捕捉到了，就只是低眸淺笑，道：「王爺對我的敵意，看來還是沒有放下多少啊，我還以為，上次要和王爺約個時間的我，已經在王爺面前足夠有誠意了。」

卿弦挑眉，有點要白眼的意思了，「祁公子這臉皮，看起來也和蕭寒闕差不多啊，都是可以拿來砌城牆的，你倆還真的是一個路子的啊。」

「過獎過獎，王爺有興趣和我們一起嗎？」

卿弦嫌棄的眼神已經是完全掩蓋不住了的，祁夜看在眼裡，也是笑了笑。

「你們這談的，共事與謀事，本王也很好奇，你幫助蕭寒闕，到底能在他身上得到什麼好處？」

祁夜的眼神淡淡，表情也很自然，似乎沒有什麼波動，還往前走近了一步，靠近了卿弦，「王爺難道，是如此愚鈍之人嗎？不會看現今這四國格局嗎？」

卿弦蹙眉，她是沒有料到，這個人會問自己這樣的問題，還當著自己的面，無所顧忌提及四國格局，要知道，她好歹是尊離王，是韶都之主，坐擁的封地，那是四國交界重地，任何格局，對韶都的影響，或者是韶都對他國的影響，都是息息相關的。

「王爺。」在她疑惑之際，蕭寒闕也走了出來，還披著貂裘，看起來弱不禁風一股書生氣質。

他的神色相比較方才的祁夜，好像還冷靜了不少，表現也平平淡淡。

卿弦正了正身子，看了寒闕一眼，「身子如何？」

或許是意外，或許是驚喜，寒闕的瞳孔霎時有些微縮，一時間還答不上來卿弦的話，語塞了一番。

祁夜瞥眸看了眼寒闕，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眼神肅穆了下。

卿弦的眼神也閃爍著，並不想直接對視，以暴露自己的什麼想法，只是冷冷負手道：「畢竟你這命，算得上是本王的人情，本王關心你一番，難道不對嗎？」

寒闕頓時勾唇笑了笑，「不敢，多謝王爺關心，寒闕好很多了，明日，便可以去參加唐副將的婚禮了。」

說罷，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祁夜，他頓時訝異了下，還一副如夢初醒的模樣。

「啊！我才想起來，明日可是滿韶都同慶的大事啊，唐副將都要成婚了啊。」

看他咋咋呼呼的模樣，卿弦依舊是嫌棄的眼神，還稍稍後退了一步，就是不想和他靠得太近。

祁夜不覺得有問題，只是依舊笑意十足，「說到這個，三皇子，你我一同前往，可好？」

「自然，王爺都知道你我是一路人了，又何必避嫌？」

卿弦聽罷，不過是冷笑，心裡有多少不屑，這臉上都掛著，祁夜和寒闕看著，雖然心裡知道，可也不是很介意。

「王爺，寒闕很感謝王爺還會這麼關心我，等有機會，寒闕定會好好招待王爺的。」

卿弦擺手，一臉的無所謂，「罷了罷了，本王也不是很在意你是死是活，也不需要你搞表面上那一套，明天過後，你就給本王離開韶都，省得本王當真生了氣，你這人，也肯定好不到哪裡去。」

說罷，卿弦轉眸要走，但還是瞟了祁夜一眼，爾後什麼話都沒有，就這麼扭頭離開，留了個背影給他們二人。

祁夜抬眸，看著她逐漸遠去的背影，還是那麼消瘦，還是那麼裊裊，不由得嗤笑了下。

「還是口是心非啊。」

寒闕轉眸看了一眼祁夜，心裡愈發是覺得不對，尤其是對著祁夜看著卿弦的那個眼神，就覺得甚是不妥。

這眼神，已經不能用仰慕來形容了吧？多少次一直都是如此？兩個男人之間，除了互相的仰慕，還能有什麼樣的詭異感情存在？

「不用看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祁夜的笑臉依舊，話語平淡。

寒闕也淡淡呵笑，「你對尊離王，未免奇怪。」

「我一直都欽慕她，尤其是最開始，我在韶都第一次遇見她之後。」

寒闕蹙眉，「所以在韶都，所有的惻隱，都是在尊離王一人身上？」

祁夜勾唇，「或許是吧，但我依舊站在你這一邊，你難道不是應該很感動嗎？」

寒闕嗤笑，有點無語，「我們談的話，也不知道被尊離王聽去多少，他的態度我琢磨不透，你卻還在這裡沾沾自喜，你以為，事情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可她現在的確還要愁那命案的事情，還有京城，還有秦志雄，還有，我告訴你，她的府里，還在可還有一個，秦式薇啊」

寒闕聽罷，似乎是瞬間聯繫到了什麼，蹙眉低眸，仔細思忖了起來，不語。

卿弦離開了六雨閣，而她交代給龍榆的事情，龍榆也在卿弦離開之後，以最快的速度著手，為她操辦。

天色漸晚，兜兜轉轉，她回府，還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那裡，忍受著寒氣，抖擻著身子，默默等著自己的秦式薇。

她的那一抹嬌小的倉鼠般可愛的身影闖進卿弦視線的時候，卿弦的心裡頓時有些五味雜陳，就在回來之前，就在不久前，就在六雨閣里，她拜託了龍榆辦了一件，對於秦式薇而言及其不利的事情，多少，她還是在利用她，才會對她是這般隱忍的態度。

但現在，是不是她做得太絕情？

「王爺！」

看到卿弦的一瞬間，她的臉上完全綻放的笑靨，讓卿弦一怔，心中也跟著顫抖了一番。

而看著秦式薇什麼都不顧，就這麼向著自己的方向狂奔而來的模樣，卿弦就定在那裡，惻隱大動。

「王爺！你回來啦？有沒有冷著身子？我們快進去暖和暖和吧，我還給王爺煮了雞湯，還熱乎著呢。」

低眸看著她的笑臉，在寒冬里，算得上是無邪，算得上是清流了，莫名，覺得有點治癒。

她淺淺笑了笑，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可能因為在寒氣里待久了，臉上確實有些冰涼的感覺。

卿弦忽然的舉動，讓秦式薇有些訝異，眼神有些驚慌，抬眼看著她那雋秀無比的臉龐，一時間失了神。

「本來就是凍人的氣時，你又何必在外面乾等，還不是棟了你自己？」

秦式薇霎時笑靨全開，「不會的不會的，我在王府里，怎麼著都是暖和的，是王爺一直在外面，我是怕王爺會凍著，所以很擔心，我沒事沒事，真的沒事的，王爺不用擔心，真的！」

這孩子純真的模樣，在卿弦的眼裡，倒是第一次，沒有被當成無知來看待。

卿弦淺笑了下，「我知道，你是在關心我。」

她低眸嬌羞了一番，笑得，似乎很幸福。

卿弦的眸光，霎時就凜冽了起來，說來，就算再純真，再為自己考慮，再有這些舉措，她也不是和自己一路的，這樣的笑臉在她的眼裡，只要摻雜進了所為的情愛之情，那麼，就變得很是噁心。

「明日，唐副將和曲小姐要成婚了。」

秦式薇的眸光一亮，頓時抬眸看了下卿弦，「真的嗎？這是好事啊！」

她不過淡淡點頭，「嗯，的確是好事，所以本王明日會去參加婚禮，你呢？你去不去？」

她反而有些驚喜，但還是顫顫疑惑了下，「王爺當真，可以帶著我一起去嗎？不怕，被非議嗎？」

「本王是不怕，主要是你，你好歹是女兒家，父親也是當朝丞相，一直拋頭露面也不是很妥當，本王無所謂，看你，自己要不要跟著去。」

「其實都是喜事，也沒什麼關係，正巧，我也有些心愿沒有達成，趁著有機會，我去了也可以沾沾喜氣。」

看著她笑得無邪，眼神看著天空，好像還在冥想什麼似的，卿弦心中只是苦笑，還真是，單純。

「你的心愿？」

「嗯，不過，不能告訴王爺。」

卿弦勾唇，多半就是那些事情了吧，女兒家的還能想什麼？

也罷，不說也好，省得大家都尷尬。

「進屋吧，在這裡凍著對你身子也不好，你不是還沒有完全恢復嗎？」

秦式薇點頭，轉身想走進去，但似乎想到了什麼，還是轉身，認真地問了卿弦一句：「王爺，我父親，可有為難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