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唐曲婚事
韶都,尊離王府。
她是不是其實,心裡什麼都知道?
這個想法,忽然在卿弦的腦海里蹦躂了出來,看著秦式薇的眼神,看著她與方才有些不同的肅然,卿弦還是猶豫恍惚了下。
爾後,卿弦只是淺笑搖頭,「有的話,王府上下也早亂了,不是嗎?」
因為卿弦的回答,她似乎是放寬了心,笑著點頭,然後轉身進了屋子。
卿弦站在那裡,心情複雜,可卻和周圍的寒氣一般,萬分低壓,終究不是自己人,放在身邊,也委實沒有什麼意義。
夜間,書房裡的燈火,依舊通明。
那火光在紙籠中搖曳,像極了曼妙身姿的少女,窗戶沒有闔上,刮進來的冷風,更加加速了火光的閃爍,迷離又朦朧。
忽而,火光失去了搖擺的風力,屋子也瞬間暖和了起來,呼嘯的風,好像在房中戛然而止,卿弦察覺,便緩緩抬眸。
便看到了又送了一個火盆進來,又把窗戶闔上了的風蘿。
眼神里透著安心,轉而,也看著自己眼前那艷紅的,唐蟠和曲蘭因婚宴的喜帖。
「王爺,明日不是還要去唐副將的婚禮嗎?這天兒又如此陰冷,總該是先歇下會好一些啊,方才也不關窗,這萬一要是著涼了,身體可怎麼吃得消呢?」
風蘿的字字句句,都是關心,都是問候,卿弦的心裡也有一點暖意,便笑著道:「風蘿,有的時候,你還真的是很像我的母親。」
風蘿並不介意卿弦這樣的評價,在她看來,這是一點肯定,也是一種讚賞,她很高興,自己可以給卿弦這樣一個安心的感覺。
「王爺,無論如何,我都會在王爺身邊的,無論何時,我都願意為了王爺,付出一切。」
卿弦抬眼看著她的舉動,是那麼平凡,可是卻又刻骨銘心的暖,隨即,臉上洋溢著的,是安心無比的笑。
「婚事,只是暫時一點寧靜罷了,等到婚禮過後,事情可就要嚴峻起來了,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風蘿整理好了東西,便走過來,看著卿弦的臉色,自己也低眸,淺言道:「我知道命案的事情,王爺很費心,和京城那邊的往來,也沒有停止過,不過,大景那邊的書信還沒有繼續來,京城也沒有任何責怪王爺的旨意下來,王爺又何必太過憂心呢?」
「小心駛得萬年船,我坐在這裡,不能有一絲鬆懈。」
「是。」
「大景那邊,若是經得住挑撥,也不是什麼好事,還有,康王被罰閉門,秦志雄也肯定坐不住,在他對我動手之前,我要先下手為強。」
風蘿微微蹙眉,她也有預感,最近卿弦用自己的身份跑六雨閣的時間實在有點多,多半也是在和龍榆閣主之間談論些什麼接下來的對策。
「王爺需要我們做些什麼嗎?」
卿弦看了眼風蘿,搖搖頭,「我都囑咐龍榆了,有些事情,我們的人直接出面,不太好。」
這話出口,風蘿大致就懂了,卿弦要做的事情,多半不是什麼利於自己的事情,所以要借刀殺人。
「王爺,那明日,給唐副將他們的.」
卿弦回眸看了眼喜帖,淺笑了下,「本來沒打算準備什麼,人過去就好了,可是,蕭寒闕那傢伙說了一大通,害得我竟然覺得不送賀禮不太好,就給準備了的。」
想起和蕭寒闕逛街的模樣,倒還真是另外一番景緻。
那個男人啊,只要安安靜靜的,還不是那樣的出身,那樣的心思,或許,她還會考慮讓他在這裡安安靜靜居住下去,或許,也會和他建立往來的機會,可惜,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們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而且也註定沒有走到一起去。
「王爺打算送唐副將他們什麼?」
卿弦只是淺笑,「小東西,聊表心意罷了。」
翌日。
唐曲兩家的婚事,基本四海同慶,連皇帝都特意派了人,從京城那裡,運來了不少的賀禮,他們兩家的聯姻,對韶都,對誥月,都是最為有利的舉措,關於此事,卿弦多次與皇帝溝通,都覺得此事百無一害,所以,皇帝也很願意給唐家和曲家這個面子,聖上賜婚,數十車的賀禮,尊離王親自到場,榮耀全族。
所幸的是,這場婚禮,並不只是單純的聯姻,起碼唐蟠和曲蘭因,是當真情投意合。
卿弦見證了十里紅妝,那是唐蟠許給曲蘭因的風光和承諾,花香遍地,在寒冬里,這樣的畫面,反而顯得暖意,顯得喜慶。
輕輕掀開車簾,看著那鑼鼓喧天的熱鬧,還有鞭炮齊鳴的盛況,卿弦的心態也跟著變好,就好似,獨自在孤獨里,凝望著遠方的熱鬧那般。
「王爺,我們到了。」風蘿看著卿弦有些晃神,便輕言提醒了一句。
卿弦只是微微點頭,「我知道,我看到了。」
「那,我們還下車嗎?」
她不語,只是把手遞給了風蘿,轉而,她的車馬一到唐家門口,親自相迎的,都是唐家的大長輩,而且,這也是第一次,卿弦親眼見到唐蟠的父親。
「王爺!」
唐老將軍看到卿弦的那一瞬間,也不知為何,情緒高昂了一番,猛地走到卿弦的面前,給卿弦重重地行了個禮,就差當場下跪磕頭了,還是卿弦攔住了他。
「末將,見過王爺!」
卿弦被這一張沙啞的鏗鏘,觸動到了內心深處的某處。
「唐老將軍嗎?」
唐老將軍抬眸,眼神中的婆娑,肉眼清晰可見,歲月固然是在他的臉上留下了應由的痕迹,可是那股英氣,歲月不改。
婆娑的雙眼裡,好似藏有淚光,看著卿弦的眼神,也像極了一個老者,對於前事種種的無奈。
「王爺,自先王爺仙去后,末將便再也沒有踏入過尊離王府,亦沒有當面拜見王爺,末將屬實,是愧對先王爺的栽培和信任啊。」
他的惋惜之聲響起,字字句句傳進卿弦的耳里,都是錐心。
卿弦微微眨巴了下眼睛,心裡生疼。
唐老將軍以前就是追隨她的父親的,不過後面因為上戰場,受了重傷,年紀也大,父親寬厚便讓他休憩回家,也算解甲歸田,而讓自己的兒子頂替上了軍營,後面韶都出事,他想出面,可卻被父親嚴令禁止,此後傳來唐家的,就是父親暴死的消息。
到現在,唐老將軍都悔恨莫及。
「唐老將軍,你已經解甲歸田了,這些事情,本就與你無關。」
唐老將軍嘆了口氣,滿是無奈,「現在看到王爺,便宛若,看到還在世的先王爺,先王爺如今後繼有人,韶都也蓬勃如此,先王爺必定是在天有靈了。」
卿弦微微點頭,「今天是唐副將的喜事,老將軍便不要如此傷懷了,開心些,這日子算得好,莫要被過往之日,傷了氛圍。」
老將軍抬眼看著卿弦的模樣,眼中的淚光依舊在泛濫,只是唇角掛起的,是那欣慰無比的笑容,就這麼看著卿弦的時候,老將軍所感嘆的,倒是與年輕人不同。
「王爺如今,當真是頗有先王爺在世時的風範啊。」
「與父親相比,我還差得遠些,老將軍往後,還要多多指教。」
卿弦的恭謙,在老將軍的眼裡,頗得欣慰。
看來,韶都有望,誥月也是如此啊。
「唐副將呢?我還想親自恭喜他呢,他現在在我的麾下,是我的左右手,尤其重要,他的婚事,在我眼裡,自然很是看重的,老將軍,你有一個好兒子,今日,也娶了個好兒媳啊。」
被卿弦的話說的心情舒暢,老將軍頓時捋了捋自己的鬍鬚,滿意地點了點頭。
「那也是託了聖上和王爺的福氣,才有如此佳景,王爺,今日您來,便是主座,這唐蟠母親早逝,並無緣分,若是王爺不介意,王爺便與末將一同為新人證婚,如何?」
卿弦笑著點頭,「自然,這可是韶都之大事,我又哪兒有拒絕的道理?」
老將軍笑了笑,但轉眸瞥到了卿弦身後跟著的風蘿,秦式薇還有甘魏,便問道:「敢問王爺,這三位是」
「風蘿和甘魏都是我府上的人,一直在服侍我的,至於這位姑娘.」
卿弦的手攤到了秦式薇的面前,秦式薇也很懂禮數地給老將軍行了個禮,笑容莞爾,還當真有大家閨秀的模樣,的確沒有給卿弦丟人。
「算是朋友吧,一直在家裡悶著,怕是也快悶壞了,正巧要借著唐家的喜事,來沾沾喜氣的,老將軍,不會介意吧?」
老將軍的眼神閃爍了下,但都是喜悅的餘光,自然是豪爽笑出了聲,「自然自然,王爺帶來的人,怎麼說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氣不必客氣,請進。」
卿弦是全場,面子最大,地位最高的人了。
她現在的存在,側面,還代表了皇帝,所以全場人對於尊離王的重視,也不比對新人的差。
卿弦進場的時候,基本就是全場的焦點,她和老將軍並立而行,似乎還在談笑風生,那畫面,明明卿弦比老將軍要年輕許多,資歷看著尚淺,可和老將軍站在一起的那股氣勢和凌厲,不容小覷,一時之間,因為卿弦所暴露出來的鋒芒和高高在上的尊貴感,讓人一看過去,便瞭然於胸,到底誰是主子,誰是下屬。
「這就是尊離王啊?」
「他也現身幾次了,但我都沒有親眼看到,這一次算是大飽眼福了呀。」
「傳聞中的那位尊離王壓根不是這樣的,看來以後我們韶都要禁止那些亂七八糟的流言蜚語了,簡直是胡說八道。」
「是啊,怎麼會有男人生得如此俊秀啊,我看唐副將的時候就覺得驚為天人了,沒成想尊離王竟然更讓人覺得驚艷,委實是不得了。」
「天盟會上一鳴驚人,咱們這位王爺啊,那可是天人,不是廢物,誰再敢說我們王爺的不是,我第一個削他!」
風蘿和甘魏眼神交流了下,好像是聽到了他們的議論,不知不覺間,竟勾唇滿足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