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50章 劉禾婉的『死』
劉閣老氣憤的進了宮,但隆康帝這會兒忙著,在彥坤宮看望琦妃。
所以劉閣老只有在御書房外稍作等候,沒一會兒隆康帝和劉智從外頭回來,劉閣老快步走去,先行禮問安,接著說道:「微臣本不該以自家的事來叨擾陛下,但微臣走投無路,只好求陛下為微臣做主。」
見到他這麼說,隆康帝就懂了,這八成是和劉閣老的女兒有關。
劉家事情一向少,人口也簡單,劉閣老這人又從不與同僚走的過近,輔佐先帝時就對幾個皇子黨爭視而不見,一直獨善其身,否則也不會被隆康帝所信任。
當初許盡川向隆康帝請旨娶劉家的姑娘,隆康帝思索了一陣后就同意了。
他當時也怕許盡川和劉家的結合會把控大部分文官與武官,可不管許盡川怎麼想,劉閣老壓根不搭理人家,這才叫隆康帝放心許多。
「你是老臣了,平時又一向事少,朕明白你一定是有什麼要緊事才來同朕說。」隆康帝示意劉閣老起身:「隨朕進去說吧。」
劉閣老跟在隆康帝身後進到了御書房,進門便跪在了地上,說道:「陛下,當年您將微臣的女兒賜婚給許將軍,微臣也認為許將軍是一個平定逆賊保家衛國的好人,對待微臣女兒也一定是極好的,卻不承想這些年女兒越來越不幸福。」
隆康帝還以為多大的事,聽他這麼說反駁道:「許將軍的家事,朕也知道一耳朵。這些年她未曾生下個一兒半女,許將軍卻連個妾室都沒有,做女人做到這個份兒上,那可是許多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福氣。」
「陛下,微臣的女兒身子不好,實在不適合生育,當年您賜婚時,微臣就同您說過的啊!」
現在怎麼這隆康帝還翻臉不認人了呢!
當年隆康帝同他保證,說許盡川不在意正妻能否生出嫡子,主要是心愛劉禾婉,想求娶回去,劉閣老聽見隆康帝這樣說,心知沒辦法阻止這次賜婚,便只能同意了。
不承想短短几年過去,隆康帝就不認賬了!
「你是同朕說過,但你女兒的身子也調理了這些年,應該調理好了吧?況且朕還將她接近過宮中,讓太醫為她調養過的。」
那是調養身子嗎?劉閣老都不想戳破他!
那分明是用劉禾婉的性命要挾許盡川。
一想到自己女兒的性命被隆康帝和許盡川握在手裡,劉閣老越發不安,心裡更加堅定了要讓女兒從許家脫離出來。
隆康帝繼續說:「劉愛卿不必太較真兒,幸不幸福是人家小兩口的事,你上了年紀,這些不該管的事也就不要管了。況且許將軍這些年連個妾室都沒有,這足可見許將軍對自己夫人是看重的,否則娶個十幾房妾室,那劉愛卿不也得受著嗎。」
男子為天,誰去在乎女人怎麼想。
但劉閣老並不認同隆康帝的想法。
「陛下,您應該知道,微臣也是不納妾的。當年微臣與妻子生下兒女,妻子先走一步,還讓女兒帶上了胎里不足終身難愈的毛病,微臣這些年一直將對妻子的思念深埋於心,這世上不僅女子有情,男子也該愛護和尊重自己的妻子才是。」
聽見這話,隆康帝以為他是在諷刺自己後宮左一個妃嬪右一個妃嬪,當即就板起了臉色:「怎麼,劉閣老現在是想批判男子納妾的事?千百年來都是如此,你自己也是男子,這種話可不是隨便說的。」
「微臣並無此意,只是微臣心疼女兒在許家過的不好!微臣去許家探望女兒,多次見不到女兒的面,寫信想讓女兒回娘家看看,卻連個回信都不曾有,許將軍將人關在將軍府中沒個消息,是死是活微臣都不知!」劉閣老越說越傷感:「女兒不知我這個做父親的挂念她,也不知我三番兩次的想看看她過的好不好,她得多無助啊。」
隆康帝越聽越不滿:「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還總操心他們小兩口做什麼?」
「微臣也不想操心,可許將軍他動手打了自己的妻子,這微車才不得不為女兒撐腰!然而就在微臣今日去找許將軍時,他卻對微臣這個做長輩的惡語相向,話語里還帶著威脅之意,說什麼也不讓微臣見,不由讓微臣懷疑,女兒是否已經遇到了不測!」
「那你想讓朕怎麼樣呢?」隆康帝聽著這些別人家的爛事只覺得心煩意亂:「讓朕下旨,叫你女兒回娘家幾日嗎?」
「不,微臣想請陛下收回賜婚聖旨,讓二人和離,從此許將軍過自己的日子,再與我們劉家無關。」
放在平時,隆康帝可能會同意,但現在還不成。
那許盡川的心究竟向著齊國還是大周這是不明朗的事,留著劉禾婉在他身邊,隆康帝也好把控一些。
萬一讓二人和離,回頭許盡川如脫了韁的野馬,真做出一些對大齊不利的事,到時候隆康帝豈不是後悔都沒處找後悔葯去?
所以他說道:「這不成,賜婚是朕賜的,哪有隨便收回的。」
「陛下!若許將軍真是良人,微臣自然希望女兒終身有靠幸福美滿,但現在情況特殊,不好再讓她在將軍府受罪了。」
「這些事都是你自己胡思亂想的,說不準人家小兩口關係好著呢!」隆康帝有些不悅的說:「這樣,朕叫劉智親自過去,為夫妻兩人疏通一下關係,叫許將軍得空了帶著你女兒回門看望你一下,這總成了吧?」
劉閣老不可置信的聽隆康帝這麼安排,只顧著他與許盡川的君臣之情,完全不顧劉家女兒過的好不好。
合著許盡川求娶劉禾婉,做的不是請媒人上門,而是直接找到隆康帝,賜婚的旨意降到劉家,就算劉閣老不同意也只得看著女兒上花轎,隆康帝什麼也沒做便能換來許盡川的感激,坑的是他劉家的閨女。
對於這門親事萬分後悔的劉閣老紅了眼眶,磕頭道:「微臣求陛下能夠讓二人和離!」
「這件事沒得商量。」隆康帝直接說道:「許將軍為人還是不錯的,就算真的打了你女兒,那也不過是尋常日子裡的小打小鬧罷了,沒準兒還是你女兒挑釁在先做了錯事,你可別再胡思亂想了。」
「陛下,您!」劉閣老氣的嘴角走在抖。
可這時的隆康帝卻說:「處理了一整天的政務,朕乏了,沒什麼事的話你就退下吧。」
不等劉閣老再說什麼,劉智從一旁走來,將劉閣老扶起來:「奴才送您出去。」
兩人走到御書房外頭,劉閣老狠狠嘆了口氣。
「陛下為何這般縱容許將軍?難道女兒家搭上一輩子,在陛下的眼裡就什麼都不算嗎!」
今日劉閣老是被氣昏了頭,所以才說出這樣的話,放在平時他是謹言慎行,從不會在不信任的人面前這樣說。
好在劉智也不是嘴巴大的人,會將這些事傳給隆康帝聽。
但他不傳,不代表別人也會守口如瓶,所以劉智還是提醒道:「奴才理解閣老您心裡不痛快,誰要是有個一兒半女的,那自然是整顆心都系在人家身上。奴才雖然沒有傳宗接代的能力,卻也是有父有母做過子女的,奴才十分明白您的意思。」
「劉公公懂就好,陛下也是有女兒的人,他怎麼。」劉閣老沒將話說完。
「劉閣老,奴才在這兒勸您一句,您是老臣了,陛下總會看您一些面子的,您女兒的事就算陛下明著說不管,暗地也會找人多照應一番,為了全您與陛下的君臣之情啊。」
說白了,就是隆康帝怕這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劉智繼續說:「所以您不必太過擔心,尤其要注意,禍從口出。」
他將最後的四個字咬的極重,劉閣老也懂他的意思,點點頭說:「謝劉公公提醒了。」
送走劉閣老后,劉智返回殿內,隆康帝問道:「你和劉閣老在外頭說什麼呢,這麼久。」
劉智心裡咯噔一聲,強裝鎮定的打開了熏爐,往裡頭添了一勺的香,恭恭敬敬的回答:「劉閣老同奴才訴苦來著,說心裡挂念女兒,但陛下您說,奴才一個沒兒沒女的,實在做不到同劉閣老感同身受啊。」
隆康帝嗯了一聲,想了半晌說:「說起來,雲曦也早就到了該成婚的年紀,近幾年因為齊國的事,一直忙的顧不上她,眼看著二十了還留在宮裡,是不是不大好?」
劉智笑著嗨呦一聲:「陛下疼愛公主,不想讓她那麼早嫁人,多留在宮裡幾年,誰能多說什麼。」
「說起來朕也能理解劉閣老,若是雲曦將來嫁人,招的駙馬對她不好,朕恐怕連和離都懶得,直接處置了他。」
「有陛下護著,公主將來的姻緣必定順遂。」劉智奉承說。
隆康帝滿意的點了點頭:「那許盡川做事也當真是過分,你給朕調查一番,若是他真有對劉家女兒不好的話,就告知朕,朕想法子收拾他。若是因為這點子小事寒了劉閣老的心,朝廷的這些老臣家裡各個有兒有女,只怕都要寒心的。」
他也是為了穩固君臣之間的關係,愛護臣子的骨肉,就是屬於愛護臣子。
劉智立馬回答:「是,陛下。」
當天他就吩咐宮裡兩個會功夫的太監出去,到許盡川的府中好好打聽一番。
結果第二天宮門剛開,二人就急急忙忙的趕回來,同劉智說:「劉公公,將軍府的許夫人出事了!」
劉智眉頭一皺,心頭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怎麼說?」
「許夫人昨晚跳進了將軍府的湖中,將軍府中亂作一團。」
「什麼!」劉智聽完有些不安:「人救上來了沒有?」
「我們並未看見她跳下去了,不過有人昨晚發現許夫人不見了蹤影,找了一晚,今天快亮天時有人說瞧見昨晚一道身影往湖邊走,猜測是許夫人跳了湖。」
「這件事耽擱不得,要馬上去稟告陛下。」
昨晚隆康帝休息在嬪妃的宮中,上過早朝後回到了御書房,聽見這個消息頓覺一道雷劈在了自己的頭上。
當時他就想到昨天劉閣老找進宮中那個態度,心想若是讓他知道女兒可能淹死了,他還不要活活氣死?
「劉智,你親自去將軍府一趟,問清楚許盡川究竟是怎麼回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而許盡川想著先斬後奏,已經在湖中將人打撈起來,將人燒成了一捧灰,接著將骨灰裝起來,親自帶去了劉閣老府上。
此刻的許盡川,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
將劉禾婉藏起來,這世上再沒人能找到劉禾婉,沒人會發現他的安排,他為了和劉禾婉長久在一起,甚至可以不要現在的身份,只戴上金銀地契,與劉禾婉廝守終身就好。
劉閣老剛剛下朝回到家中,就聽下人報說許盡川來了,他當即高興起來,以為女婿將女兒帶來了。
然而迎接他的卻是一個盒子。
他看著那盒子頓時愣在當場,語氣有幾分麻木,腿也有些發軟,問道:「這是什麼?賢婿多日不登門,登門便送這種東西,有失禮儀吧!」
許盡川雙手捧著那盒子,鄭重的向劉閣老跪下,痛心疾首的說:「岳丈大人!小婿本想護婉兒一生周全,但當婉兒聽說您為了讓我們和離去向陛下請旨時,她再也沒了撐下去的信心,所以在昨晚投湖自盡了!」
劉閣老身子往後一倒,若不是後頭的下人扶的穩,這一下便要摔在地上了。
他站直了身子,踉蹌著往前走著,走到許盡川的面前,揚起胳膊狠狠扇了一把巴掌在許盡川的臉上。
那巴掌聲十分清脆,打完劉閣老又差點摔倒,下人想要扶,卻被他一個波甩到了一旁。
他指著許盡川說:「我將我女兒許配給你,你當我是為了要讓她死的嗎!她才多大啊?從小在我的身邊,我沒叫她受過一丁點的委屈,你卻連護都護不好,死的怎麼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