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61章 大亂
知道方湛遲回來,溫南蕁雖直言不讓何明燭折騰,可何明燭還是帶著傷來到了棗香坊,氣的溫南蕁瞪著他說:「你的傷還嚴重著,不準輕易挪動的。」
「小舅子回來了,我過來見見有何不妥?」何明燭笑著看向方湛遲,問道:「怎麼樣了,這一趟可還順利?」
方湛遲注意他行動極慢,抬手走路似乎也不方便,方才溫南蕁又直言他受傷了,所以不答反問道:「你這傷是怎麼回事?」
「小傷。」何明燭並未著急解釋:「我已經同父親說過了,在府中準備家宴,今兒回去吃吧。」
溫南蕁眉頭輕皺道:「這樣合適嗎?」
「沒事,父親不會插手此事,下人們也都不認識他,王府大廚的手藝好,明煜和綉蝶二人是嘴饞的,尋常吃食入不得他們的眼,曾有人說過王府的廚子可以同宮裡的御廚相較。」何明燭看向小六等人:「你們都一同去,好好熱鬧熱鬧。」
盧伯立馬說道:「大公子,這可不合規矩啊。」
「我父親就是王府的規矩,他都同意了還有什麼不合?」何明燭怕幾人有負擔,指著方湛遲說:「小遲剛從邊關凱旋歸來,好歹要接風洗塵一番,去外頭吃風險大,鑽進馬車無人會注意他,收拾收拾走吧。」
見他這樣熱情,溫南蕁也沖著方湛遲點了點頭:「是這個理兒,出去吃不妥當,這一屋子人,還是到王府寬敞安全些。」
眾人分了幾個馬車,一路來到恆郡王府,何祁安並未露面,何明燭早就安排好了,沒一會兒便上了菜,這裡頭方湛遲喜歡吃的東西居多。
正吃著飯,忽然有人急忙衝進來,何明燭看見此人是歲春,便皺眉道:「這樣慌張,出什麼事了?」
歲春進來時差點跌了一跤,這會兒咽了口口水說:「大公子,陛下中毒了。」
「什麼?」何明燭站起身來,牽動著傷口有些疼,可他顧不上這麼些,問道:「怎麼回事?陛下性命能保住嗎?」
歲春著急道:「王爺這會兒已經往宮裡頭趕了,具體還要等王府出宮回來才有消息,因此王爺交代小的將此事轉告給您和少夫人,現在宮門已快下鑰,今天恐怕趕不回來了。」
「我知道了,你快隨父親一同去吧。」
歲春走後,這一桌上的人都有些神態各異。
方湛遲想著隆康帝中毒這是報應,最好直接死透,也算是用自己的性命填補了方釗的。
可溫南蕁卻不這樣想。
皇帝貿然離世,身下一個皇子都未曾有,大周怕是要有大亂啊!
宮中,隆康帝中毒的消息蔓延開來,琦妃聞言挺著肚子要往御書房去,死活要在龍床前看守著,宮婢拗不過她,又惦記她懷有身孕,將人困在彥坤宮中萬一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不好交代,便只有陪她一起來到了御書房。
曲皇后已經在裡頭了,何雲曦與自己的宮婢述柳連同平妃守在門外,和劉智交代著:「此事真是蹊蹺,父皇平日里吃的點心都是有人試過毒的,怎麼還會中毒!」
劉智心裡頭也慌的厲害。
隆康帝中毒,這便是他這個首領太監的問題,若是再抓不出下毒的人,那他就等著掉腦袋吧!
「公主殿下有所不知,今兒的點心是試過毒才端進去的,現在風越來越大了,陛下又好口渴,便多飲了幾杯茶,太醫說那點心中有人替換過裡頭的材料,放了一些不算毒物的藥材,此藥材與陛下每日都喝的茶葉撞到一塊兒,才引發了中毒!」
「那這麼說來,這毒便是御膳房裡的人動的手腳了。」何雲曦猜測道。
「回公主殿下,奴才已經命人將御膳房監視起來,經手過這道點心的也盡數抓了起來。」
何雲曦嘆了口氣,心裡慌的不行:「太子剛被廢就出了這樣的事,白日父皇還辦了宴給幾位將軍接風,究竟是誰這樣做!」
「陛下!」琦妃哭著走來,哭的聲音彷彿隆康帝活不成了:「陛下,您可一定要撐住啊,嬪妾離了您該怎麼辦啊!」
「哎呦琦妃娘娘。」劉智急忙走下台階:「陛下現在好著呢,您可不能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琦妃瞪了劉智一眼:「本宮要去見陛下。」
「皇後娘娘在裡頭呢,太醫也守在裡頭,裡面不能什麼人都進,亂糟糟的影響太醫們發揮啊!琦妃娘娘您可要顧及龍胎,先回去吧。」
「你這話說的好生沒良心!陛下眼下中了毒,你卻讓本宮回去,本宮哪裡放心的下!」
何雲曦不想讓她在殿門前吵吵鬧鬧,影響裡頭太醫的思緒,便說道:「琦娘娘,您進去也什麼忙都幫不上,這樣還不如回去,也能保全了您腹中龍胎,要知道父皇中毒乃人為,那人到現在還未曾揪出來,您貿然出來,可要當心才是,還是快些回去吧。」
「我不怕這個!」琦妃想裝作很關心隆康帝的樣子,大喊大叫:「本宮這一條命都是陛下的,陛下若是不好,那本宮也就不活了。」
「琦娘娘越說越離譜了,您如今是懷有龍胎的人,口忌總要在意的。」何雲曦對她沒什麼耐心,看向劉智說:「劉公公,勞煩您將琦娘娘送回彥坤宮去,以免琦娘娘出意外。」
這宮中詭譎的很,何雲曦心裡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甚至猜測,此毒會不會是溫南蕁下的?
但這個念頭剛起,就被她自己所掐斷了,因為溫南蕁並非不懂事的人,大周國本還不穩,甚至連個皇子都沒有,隆康帝貿然的過世,皇位該誰來繼承?溫南蕁不會不考慮這些。
那下毒的人會是誰?莫不是何明煜懷恨在心?
她猜是猜不出來了,耳邊琦妃亂鬨哄的哭鬧,讓她更是耐心全無。
此刻,五王爺和何祁安急忙走了過來,問道:「皇兄如何了?」
何雲曦向兩人請了安:「父皇還在裡頭醫治著,母後方才出來同我說性命暫時無礙,只要抓緊治出解毒的葯就成。」
可解毒的玩意兒豈是那樣好治的。
「不是烈毒就好。」說出這句五王爺自己都不自信。
就是這樣不烈的毒,才有可能下在皇帝的飲食中,否則驗毒試毒的人在點心還未被隆康帝吃掉時便驗了出來,那又怎麼可能會毒到隆康帝呢。
聽見琦妃在一旁哭鬧,五王爺也耐著性子說:「琦妃如今懷著孕,縱然關心皇兄,也要顧及自己的身子才是。」
這麼些人勸著,琦妃嘴角一撇,同何雲曦說:「那等陛下清醒了,你可要同陛下說,本宮來過了。」
看出了她的意思,何雲曦連個眼神都懶得給她:「琦娘娘放心,我會同父皇說的。」
琦妃戀戀不捨的轉過了頭,劉智和宮婢一邊一個扶著她,但琦妃厭惡劉智,覺得劉智常常不給自己面子,所以打了一下劉智的手,吼道:「你給本宮滾遠些!」
變故來的太快,劉智雖挨了打又挨了罵,卻不曾說什麼,兩邊守著的侍衛其中有一個離琦妃正近,他猛跑兩步來到了琦妃身邊,一把將她從台階上推了下去。
宮婢沒能將人拉住,眼睜睜看著琦妃滾下了台階,到台階下頭時整個人喊叫個不停,身下鮮紅的血被旁邊的燈籠映的通紅。
這下何雲曦可傻了眼,倒是何祁安立馬反應過來,回身便將那侍衛按在了地上,看人還掙扎,怕他再傷人,一手刀將他打暈過去。
許盡川的手下程榮,如今成了何明煜與宮裡聯絡的橋樑,得知了琦妃的孩子落了胎,便回了恆郡王府,將此事告知給了何明煜。
何明煜淡淡一笑:「母親留給我的人,如今終於是有了些用處!可惜一下沒能將那老東西毒死。」
「您若想坐上皇位,那最靠譜的便是名正言順的由陛下來封這個太子之位,他若是死了,您想爬上去可不容易,還不如就現在這樣,他命懸一線,自然會擔心江山的未來。」
何明煜眉梢一挑,一臉的得意:「那就有勞你和許將軍,多為我打聽著,我等著重回巔峰的那天!」
一直忙活到了深夜,曲皇后才從裡頭走出來,看好多人圍在門前,一臉的疑問,她便主動說了。
「太醫還在裡頭守著,陛下上吐下瀉,還吐了血,這情況不大好。」
何祁安問:「可危及生命?」
「這是唯一的一個好消息了,陛下生命暫時無礙,但這毒藏在胃腸里清不幹凈,還得儘快配出解藥才是,否則陛下的胃受了損傷,喝進去再多葯也於事無補,無法吸收。」
何雲曦滿面愁容,拉著曲皇后的衣袖說:「方才琦娘娘來過了。」
「聽見她在外頭大吵大鬧,怎麼回事?」
平妃嘆了口氣:「皇後娘娘有所不知,琦妃的胎沒保住。」
這番話打擊到了曲皇后,讓她差點沒站穩,幸好何雲曦扶住了她。
「這可如何是好!」曲皇后眼珠子快速轉動,滿臉都是慌張。
一向冷靜的她,連被隆康帝禁足於承宜宮都不成有過這個樣子,可見此事關乎了多少。
她看向胡駁衡說:「你是宮裡的老人兒了,做事又有手段,本宮信得過你!現在連夜出去,找刑部尚書和雲府尹進宮,徹查此事刻不容緩!」
胡駁衡答了聲是,便離開了。
曲皇后又看向劉智:「劉公公,現下陛下所有入口的東西,包括煎的葯都要好生檢查,不能再讓人渾水摸魚了!另外再找人保護好幾位王爺的安全。」
五王爺不解的問:「皇嫂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我們還能被盯上?」
曲皇後點了點頭:「陛下膝下沒個男丁,本宮懷疑下毒和害琦妃小產的人是一夥的,那他們辦這件事的目的就顯而易見了。」
五王爺瞳孔微縮:「是為了大周的皇位!」
「但願是本宮多想了,但此事不能不上心,也不能不往最壞的那一步想。若是陛下真有什麼,膝下無皇子,這皇位還是你們這些做兄弟的靠譜些。」
這是隆康帝最不允許的事,不然他怎麼會立何明煜為太子都不願意立自己的兄弟呢?
可事到如今哪裡還有他願不願意的份兒,事情能辦的圓滿,不叫人鑽了空子才是要緊。
裡頭的隆康帝吐的是昏天暗地,好不容易清醒過來,又被灌了一碗苦藥,吐的聲音都傳到了外頭,別提多遭罪了。
太醫說,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用藥催吐,將腹中的毒能吐多少就吐多少,否則還不等解藥配出來,人就撐不過去了。
第二天何祁安回府時,一夜未睡眼角眉梢滿是疲憊,同何明燭與溫南蕁說:「眼下這個光景實在是亂,皇兄昨晚吐了整整一碗,有太醫整夜看守,早晨已經能喝些粥了。」
溫南蕁心裡稍微安定了一些:「父親,性命保住就好。」
「可那毒藏在體內,若是再繼續催吐,便會吐壞肌理內臟,昨晚吐血幾次,太醫們也不敢繼續催吐了。」何祁安嘆了聲氣:「推琦妃落胎的那個侍衛拷打了半宿也不說話,劉公公查到他是殺掉了原來的那個侍衛,兩人生的有幾分像,又趁著皇兄中毒劉公公忙於皇兄的事,無人會注意他,渾水摸魚到了御書房,巧的是琦妃非要到御書房去,正撞到了他!」
看來一切都被安排的極好,溫南蕁昨晚便在猜測這會不會是何明煜的手筆,但今日聽何祁安這麼一說,她便不覺得是何明煜了。
何明煜此人心眼有,但是為人不精明,安排的這樣周到,絕非是他能夠想到的。
那還能是誰?總不能是孟思屏活過來了吧?
溫南蕁感覺頭疼的緊,何明燭倒是冷靜,他問:「朝堂之上這會兒怕是亂作一團了,就算想隱瞞中毒的事,朝臣們不上朝百姓也會議論,國事誰人能夠代理?」
「正因無人代理,現在已經有人往宮裡遞話,催皇兄快些立太子,或是找出一個靠譜的人代理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