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62章 太子人選
在隆康帝中毒的第三天,朝臣們依舊沒有上朝,京城百姓不由議論紛紛。
好在宮裡將事情隱瞞的緊,無人知曉隆康帝中毒的事,但因為沒個實際的緣由,還是不免有人會懷疑。
文崢這天要進宮去看望隆康帝,並將兵符交上,隆康帝打起精神收拾利落,曲皇后在一旁勸道:「陛下,您還是再修養修養,文將軍禮數甚佳,不會在意這些的。」
「這不成。」隆康帝想也沒想說道:「朕乃天子,天子見臣子怎能在病榻之上?文崢如今手握兵權,若是看見朕這般,恐生不好的心思。」
他這實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曲皇後知道隆康帝在害怕什麼,可此刻的曲皇后已經懶得去討厭隆康帝了,為今她只希望隆康帝能夠好起來,別被齊國趁機而入,別讓大周的百姓又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文崢進宮后,跪在隆康帝面前,雙手舉高兵符,將兵符交給了隆康帝。
隆康帝接過兵符,臉上的愁色淡了許多,卻忍不住咳嗽。文崢擔心的問:「陛下,您這是怎麼了?」
「朕本不願告訴你們,可今時今日卻不得不說了。」隆康帝以拳掩口又咳嗽了兩聲:「有人在朕的飲食之中下了毒。」
文崢後腦勺頓時麻了,驚訝的抬起頭來:「陛下,您如今可還好?太醫怎麼說?」
「不妨事,太醫已經在抓緊給朕配解藥了,但這些日子不能操勞國事,外頭也不免議論開了吧?」
文崢實話實說道:「的確,微臣進宮時還能聽見百姓在議論。」
「隨他們議論去吧。」隆康帝有些無奈,也有些生氣:「若是這段時間朕不好,那便只能找人先替朕代理國事了,但是只要能親自來,朕便會親力親為。」
「陛下,您辛苦了,您要注意休息。」文崢又問:「您中毒的事,讓不讓其他朝臣知道?」
「朕已經讓人去各位朝臣家中說明了,朕的龍體是江山根本,臣子們需要知情,能為朕處理政務的幾位朝臣心裡也該有數。」隆康帝嘆了口氣:「太子被廢,齊國恐怕還虎視眈眈,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撲上來再咬一口,你最近好好修整吧。」
文崢心裡有數,當他們打贏齊國的那天,就已經想到這一天了。
這時劉智走了過來,手裡端著一碗葯遞給了隆康帝:「陛下,太醫新配了一些葯,您趁熱喝了吧。」
「整日喝這些苦藥,朕覺得舌苔都發苦了。」隆康帝忍不住抱怨:「琦妃可有人去看過了?」
「回陛下的話,皇後娘娘親自去瞧過了,這琦妃娘娘可摔的不輕,不僅龍胎沒了,胳膊也有擦傷,小腿還摔壞了,太醫說兩三個月不能下榻,只能好好養一養了。」
文崢聽見這些,心裡對大周的擔憂又深了一分。
琦妃有孕本來是好事,多少人把希望寄托在她的肚子上,可她乍然落胎,誰也沒想到。
大周沒有皇子,皇位無人繼承,也難怪隆康帝滿面愁容,大周臣子們均著急上火。
等文崢走後,劉智又跟隆康帝說:「陛下,御膳房的人奴才已經盤問過一圈了,可疑的人有三人,但怎麼拷打都說不知道。」
「這一年多以來,想害朕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要麼是方釗舊黨,要麼是齊國死侍,朕心裡都有數。能吐出東西就吐,吐不出來便殺了吧,還有推琦妃掉下台階的那個侍衛,他怎麼說?」
「那人最是嘴硬,昏過去好多回,卻還是一言不發,奴才已經讓人熬著他了。」
隆康帝生氣的說:「你也實在是無用。」
劉智嚇得立馬跪下:「微臣知錯!」
「這件事朕已經猜到是誰做的了。」隆康帝捏了捏拳頭,將那碗苦藥一飲而盡:「齊國那幫畜生,朕總有一天要同他們算賬!」
聽說文崢進了宮,何明煜和許盡川便猜測到,此人應該是還兵符去了。
何明煜同許盡川說道:「剩下藏在宮裡的人只兩個,一個藏在東宮,一個藏在御書房外做洒掃,想接近兵符都不可能,這可怎麼辦?」
許盡川思考了一番:「如果藏在東宮的人想舉報你,到了御書房,他有沒有可能接觸到兵符?」
「不一定,兵符必然會放在很安全的地方,就算人混進了御書房,也不見得能找到兵符。」
「總要試一試才好,沒有兵符在手,你我的心思就全白費了。」
解藥還是沒配出來,隆康帝的身子日漸不好,朝臣們心裡都擔心的很。
在隆康帝中毒的第六天,幾位文官進了宮面聖。
其中一人說道:「陛下現如今病著,該要為大周的未來著想一番。」
「愛卿這是什麼意思?」隆康帝感覺有些危險,說話也開始不客氣:「別是在咒朕吧?」
「微臣希望陛下長命百歲,但大周若無太子,一旦陛下您有個萬一,大周便會被盯上,無可靠之人帶領終歸是不成的。」
另一個人說道:「陛下,之前的太子殿下為人雖有些瑕疵,但好好培養未必不成事,況且他又是齊國人所生,他成了太子,那齊國短時間內也不會對大周出手。」
這是要隆康帝重新立何明煜為太子?
隆康帝哪裡會同意!
當時費太子時他沒能給出一個靠譜的緣由,何明煜與意妃私通的事宮外的人都不知情,他又怎能將這件事告知朝臣?
「他心思壞,成了太子后沒做過一件好事,反而借著身份行惡事,這種人不配為一國之君。」隆康帝板著臉說。
劉閣老也跟著說道:「陛下說的是,當時六王府二公子虐殺年輕姑娘的事鬧的沸沸揚揚,恆郡王府卻不能拿出有力的證據證明二公子是清白的,又有光天化日之下糟蹋伯爵府嫡女的事情,丟了皇家的顏面,此人絕不可以做太子,否則大周會毀在他手上。」
方才提議的人又說:「劉閣老誤會我的意思了,二公子縱然一身錯處,但由他做個幌子,先暫時穩住齊國也是好的。」
「行了,此事朕心裡有數。」隆康帝雖然不想承認,但此時此刻他不得不說:「朕還有幾個兄弟,他們也算得上優秀,他們也有子嗣,雖然沒幾個出息的,但多少能為朕分擔一些,比老六家的老二要強一些。」
聽隆康帝這樣說,幾位臣子也都沒了話說。
溫南蕁為了劉禾婉做了那麼多,劉閣老自然記在心裡,出宮后寫了封信讓下人送到了恆郡王府。
這樣,溫南蕁才知道隆康帝已經走投無路,動起了過繼兄弟兒子的打算。
她找到何明燭,問道:「你可知其他幾位王爺的兒子如何?」
「什麼如何?哪個方面?」何明燭問。
「若是讓他們繼承皇位,他們可有那個斤兩?」
何明燭思考了一下,最後慢慢的搖了搖頭。
「三皇叔有兩個兒子,但這兩個兒子一個出生時身體孱弱,到現在二十齣頭的人還沒個親事,另一個則不願讀書不願習武,雖不至於成為紈絝子弟,但他的才能的確勉勉強強,而且三皇叔早年與皇帝打起來過,二人多年不合,他的兒子不會被選為太子。」
一個草包,一個身子不好,都不適合做皇帝。
「四皇叔現在還在做道士,這些年沒下山,當年先帝很是喜歡他,也被皇帝所針對,他這一輩子恐怕也難有子嗣了。至於五皇叔,接連三次喪妻,如今府上連一個妻妾都沒有,自然不會有孩子。」
其他溫南蕁不清楚,但五王爺和三王爺的兒子一個死了一個病了,可能都是孟思屏派人動的手腳。
這人手眼通天,手下有的是可用的人,當年說是把持半個皇家也不為過。
主要那時無人會懷疑孟思屏,也沒人知道孟思屏的打算,若不是溫南蕁和何明燭慢慢捉到了她的錯處,恐怕還不能拿她如何。
「這樣看來,五王爺成日玩樂,也不適宜做皇帝。」溫南蕁認真的說:「父親可以嗎?」
「我父親,他是不願做皇帝的。」何明燭看向何祁安所住的院子:「當初幾位皇帝奪帝位,皇帝乃中宮嫡出,自然佔了好處,可先帝屬意於四皇叔,我父親自小同四皇叔玩的好,年輕時便也幫著四皇叔,若不是因為這個惹了陛下忌憚,這些年也不會住在京城,住在陛下的眼皮子下頭盯著。」
齊國進獻的公主扔給何祁安,這公主受了委屈隆康帝也是給何祁安施加壓力,甚至讓何祁安去冷落自己的正妻,這些誰知道是不是隆康帝在報當年的仇,故意磋磨何祁安?
「這樣看來,或許你可以。」溫南蕁越說越心熱:「真的,你是可以的。」
「我?」何明燭笑了一下:「我對外就是一個傻子,我怎麼能行。」
「為救大周百姓於水火,哪怕後期你不能登上皇位,現在也只得頂上去,以免那狗皇帝亂了心思,真的再次扶正何明煜,那一切都晚了!」
溫南蕁並非想要何明燭做什麼皇帝,做皇帝也不見得快樂,反而一身束縛背在身上。
但現在這種時候,合適的人要麼隆康帝忌憚,要麼草包一個或是一身的病,皇家本就子嗣不豐,如果天下所有人都同意,溫南蕁甚至想扶持何雲曦做皇帝。
可這天下哪裡會同意一個女子做男子的主宰呢。
因此不如找一個有才能有擔當,又比隆康帝那蠢人聰明的人做太子,哪怕是暫時給代理一下國事也好,省著齊國虎視眈眈,總想打大周的主意。
「皇帝認為我是個傻子,我若是貿然清醒過來,他便知道我往年是欺君的了。」
「你欺君是被迫的,你是為了躲避孟思屏的迫害,現在孟思屏已經死了,你還有什麼理由繼續裝傻?況且你是他的侄子,他生病你進宮去看是應當應分的,皇帝之所以告知臣子這些而非告知兄弟們,就是怕兄弟們錯了主意,他不認為你知道了這些。」
何明燭明白溫南蕁的邏輯,嘆了口氣說:「這樣說來,我倒是可以試試。」
第二日,何明燭帶著傷同溫南蕁進了宮,去看望隆康帝。
隆康帝躺在床榻上,見自家人便不用擺譜了,瞧著何明燭大大方方的同自己行了禮,他反而有些詫異。
「明燭,你這是?」
「明燭前來向陛下請罪!」
一旁的曲皇后聽著何明燭不再傻言傻語,驚的差點打翻手裡的葯。
隆康帝也同樣震驚,坐直了身子問:「溫氏,你來說,怎麼回事。」
溫南蕁以額貼地,回答說:「回陛下,臣婦的夫君並非痴傻之人。」
曲皇后問:「那這些年究竟是怎麼回事?」
「夫君的母親,是被孟氏所害死的。」溫南蕁抬起頭來:「當年孟氏在夫君及其母親的飲食中動了手腳,又放了火企圖將二人活活燒死,婆母為了救自己的兒子,拚死將人從窗子里丟了出來,這才保全了夫君的性命。夫君當時雖然年幼,卻也知道有人要害自己,為了躲避孟氏的迫害,只好裝瘋賣傻,讓孟氏覺得他沒有威脅。」
何明燭接著溫南蕁的話說:「陛下,皇後娘娘,明燭騙了您二位這麼多年,裝瘋賣傻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實在是不該,今日明燭在溫氏的勸說下想開了,孟氏已死,無人再會威脅明燭生命,明燭要說出這些年的錯誤,請陛下責罰!」
隆康帝看了一眼曲皇后,兩人對視著,似乎是在眼神中交匯著什麼。
最終,隆康帝閉了閉眼,曲皇後走過來扶起了何明燭,接著將溫南蕁也扶起。
她說道:「好孩子,這些年是你受委屈了,若不是當年事情實在緊急,本宮明白你不會出此下策的。」
隆康帝有些不滿的說:「孟氏害你們母子性命,你為何不同朕來說,好叫朕給你做主?或者告知你父親也好啊!堂堂皇家子嗣,卻裝成個傻子過了這許多年,傳出去還不被笑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