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囂張,老子
月牙彎彎地向西沉落,天地靜謐一片,整個山寨都沉睡了,惟有大堂還燭光通明。堂上坐著羅大當家,展二當家還有八位大漢,雖然廳堂中燈火明亮,照著眾人的臉龐有些紅潤,但是場中卻無人言語,氣氛顯得有些壓抑。
羅鐵看著在座的眾人,心中有些不爽,自從知道前幾日惹得是秦史兩大家后,在提出離開此山此湖后,場中有數人雖然言語上還不是太激烈,但是那種不滿的情緒卻是顯而易見的。羅鐵自然知道為什麼,這是自己那個不成氣的兒子惹得禍,卻偏偏要兄弟們來承擔,兄弟們當然有意見,何況這幾年幫寨過得是十分得逍遙自在,沒有人來惹到「鐵修羅」的頭上,是高興出去打劫就騎著馬打著山寨的旗號劫掠一番,不高興了就睡著唄,總是沒人來惹他們,惹他們的人都在自己的領導下已經躺在墳墓里了。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太安逸的生活讓自己手下這些本是強盜的群狼變成了綿羊,這次會被人打得遍體鱗傷就是最好的證據。雖然那是最強大的兩大家,但是把時間推到幾年前絕不會是這個光景。
羅鐵心中嘆了口氣,安逸不但磨滅了這些傢伙的血性,還讓其中的某些人產生了內部謀權的想法,這次兒子受傷不但成了山寨里的笑話,而且也成了某些人不願意離開的理由,你的兒子做錯了事為什麼要我們去承擔?多年手上不沾血,看來他們忘記了自己的名號是「鐵修羅」了,可氣的是山寨里的大部分人都已經習慣了這種安逸的生活,自己總不能把人全部殺光,這就是他們有恃無恐的原因。
羅鐵看著手下八大太保中的幾位在眉來眼去,面色不改,心中卻有些氣,這幫蠢貨,不知道如果自己不在他們能夠在錦衣衛手下撐多久。羅鐵心神全部放在自己部下的問題上,忽地抬頭,一直注意著寨主動向的眾人跟著向門外望去,仍然是一片漆黑,不禁黯然,甚至有兩個傢伙望著一直凝視的寨主偷笑,竊竊私語,「寨主老了啊!功力退步得有些疑神疑鬼了!」
在這種小聲細語變成大聲的討論之前,聲音嘎然而止,眾人感到了一股涼氣,這股涼氣迅速的變成了一種無理由的不安,這時再看向堂口處,射入眼中的是一雙平常的靴子,接著是一位冷浚的少年,在他的身上只能感受到冰冷,剛才的那股不安愈發得變得更強了,不過眾人心中沒有什麼畏懼之感,這個小傢伙絕對過不了自己這八個人,更何況正座上的「鐵修羅」,這時想到背後的那個剛才還對其議論紛紛的寨主的強大,眾人心中更是無懼。
然而腳步不止一位,靴子也不止一雙,隨著那位冰冷的少年走入陸續湧入十五位少年少女,亦是冰冷如前,齊齊地站在第一位進來的少年身後。這時候眾人才覺得有些可怕,有些詭異,一位太保怒氣沖沖卻又有些不安地指著一十六人,「你們是怎麼進來的?今夜的巡邏的人呢?」
羅鐵如同看著死人一樣地看著這位太保,寨主尚未說話你就搶下,真是無法無天了,看來自己是必須清理了。這位太保尚不知他的舉動沒有激怒眼前的這些侵入者,卻讓背後的寨主下定了清洗的決心,判定了自己的死刑,即使在這些少年們的手下能夠不死,他也逃躲不了鐵修羅的刀。
「全死了。」風起的聲音淡淡飄落在堂中央,激起千層浪。
「怎麼可能?!」那位問話之人手指顫抖著一屁股坐在身後的椅子上。怎麼可能?他相信那些巡邏之人擋不住眼前這些冰冷的傢伙,但是他卻不敢置信巡邏之人一點訊息沒有傳來就被這些人殺死,要知道這可是山寨的總部,巡邏之人不是一個兩個一十二十,敵人卻能夠悄然無息地殺死而不是躲過巡邏之人堂堂正正地進入!要知道無聲地躲過和殺死看似差別不大,其實質上卻有天壤之別,後者要比前者難上十倍不止!而且看他們光明正大地走進來,至今沒有巡邏之人的聲音,那麼可以確定眼前這些人是真的做到了!這位太保只感到一陣透心的冷氣穿過心脾,較之初始時有很大的不同,那時還可以有驚無恐,現在則是感覺到了真真切切的死亡之意。
在座的八位太保和展寧的感受都是大同小異,只有高高在上的鐵修羅不是!
羅鐵不是對這些少年們不震驚,甚至當這些人一同出現的時候還有點不安,然而仔細觀摩這些少年後,他的嘴角揚起了一圈笑容,因為他看到了風起身後十五個人的手在不停地攥緊鬆開或是緊緊握著,臉色發白。他們的身體和表情出賣了他們心中真實的情緒,這些人不過是雛兒,一些沒有真正經歷過大場面的雛兒,比如說今日的殺人。對付雛兒自然要比對付一群殺人如麻經驗老道豐富的殺手要容易的太多,在座的八位太保和展寧,沒有一個不是雙手沾滿了鮮血之人,對付這些雛兒那還不是手到擒來,雖然這些小傢伙很強,但是殺人也是要經驗的,他們還太年輕,不過也正是因為年輕才會做出如此衝動的事吧。既然這幫少年殺來了,那就讓他們殺吧,不管多少總能殺死幾個吧,自己正愁沒有好的理由讓不安分的手下消失呢!來得正好,求之不得!
不過羅鐵沒有想到的是,就是因為在座之人都是殺人如殺雞個個為非作歹才招致這些少年的到來,他還忽略了一點,既然這些未經歷過事的少年們都已經如此生猛,那麼完全發揮出來真正實力的他們會有多強!
羅鐵從位子慢慢走下來,雙眼直盯著風起,欲從這位少年人的眸中看出不安,恐慌,畏懼等負面的情緒,然而他失望了,只能看到一雙冷漠的眼睛中凍結出的冰冷氣息。羅鐵心中訝然,如此年紀輕輕就有這般氣勢,不簡單呀!但是這並沒有讓其有絲毫的警惕心理,無論怎樣,這個人終究還是個孩子!
「你們來此意欲何為?」
「殺一個人!」風起還是那般淡淡的聲音,眼神卻和羅鐵交鋒著,絲毫不讓地對視。
「哦?」眼前的這個小傢伙如此有趣讓他來了點興趣,羅鐵冷笑著,「你想殺誰?」
「羅葉,你兒子!」
依然是淡淡的聲音,聽在羅鐵的耳朵里卻是如此的刺耳,臉色鐵青地細瞅著眼前的這個傢伙,心中開始有些沉重,能夠這樣對自己說,毫無疑問是對自己查得很清楚了,卻還是這樣說來山寨這樣做,眼前的人不是瘋子就是胸有成竹,而怎麼看這個傢伙都不像是一個腦袋有問題的人,那麼此人必有所倚重,是什麼呢?是身後這些雛兒嗎,羅鐵否定了,這些小傢伙更像是被眼前這個傢伙帶來遊玩的。還是他的實力?笑話!就是武林盟主秦鼎山的兒子秦酒秦觴都不會這樣做,或者說也做不到!羅鐵的眼睛眯了起來。
這聲音也激起了其他之人的心中的駭浪,比剛才的更高更猛烈,驚訝,疑惑,嘲笑,憤怒不一而足。與其去殺羅葉,不如去殺掉鐵修羅更乾脆一點,更不如說屠了整個山寨更容易些。整個幫里誰人不知道幫主對兒子的寵愛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在幫主的眼裡兒子是比自身更重要的存在!而對這個山寨而言,鐵修羅又是一個何等的存在,是不可或缺的那一人!縱然那有些太保敢得意地幫主這樣那樣,還不是因為羅鐵這人其實並不鐵,少有對內鐵血過,對這個幫派這個山寨的愛猶如自己的兒子一般,但是他們是絕不敢太過僭越!
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這種囂張的話語,這個囂張的小少年!二當家展寧直接越過羅鐵,面目猙獰地笑著指著風起,「小子,毛還沒扎齊呢,就敢學你老子裝象!今天我就讓替你老子好好教訓教訓你!」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個尚未及弱冠的小少年就敢對著自己這個大幫派指手畫腳,還敢大言不慚地說要殺幫主的兒子,傳出去那還不是一個笑話!把自己這個平時養氣極好的人氣的不輕,氣得都發笑了。展寧滑出玉簫,姿態優雅地吹奏曲子。
左一個老子右一個老子,老子老子的沒完沒了!風起低下頭,眾人皆以為他是心神被簫聲控制住所致。老子,老子,老子呀….這首曲子真煩!安靜平穩的左手緩緩移到了刀鞘旁邊,右手沒有任何徵兆地揮出一刀。展寧看到風起抬頭的時候,那刀已經到了眼前,入了肌膚,他甚至沒有反應過來為什麼,刀已經劈在了身上,還是說他根本不可能在這一刀下反應過來,更無談躲過。羅鐵在風起拔刀之前的一霎已感受到那傾瀉出的一絲殺氣,實實在在的殺氣,毫不掩飾無所顧忌的殺氣,如此濃烈以致他自己都有些不願去面對,就這樣有了一個短暫的失神,正是這個失神讓他沒有把展寧完全拉回來,被刀氣所傷。一道傷口不偏不倚地從額頭正中順著鼻子,嘴巴向下,衣襟沒有破裂,不過羅鐵知道那是刀氣太過鋒利,衣服尚未來得及開裂。一刀整整地要把人齊齊劈成兩半,若不是自己動手快,那麼映入眼帘的將是兩半人了。
八位太保似乎沒有緩過神,那一刀出的時候一切都還好好的,然而那一刀過後,剛才還在張牙舞爪地叫囂著要教訓人的人現在沒有了聲息,已算是死人一個了,而自己這些人呢,只覺一陣風起,椅子已不在屁股下了,功力深厚些的死死壓住了木椅,最後的結果只能是坐斷木椅,反正是屁股下沒了東西,這倒是八個人差不多共同的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