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前塵往事

「哦，馬哥你來了。」我收了法力，不再運氣。回頭面對馬全福時已經沒有異樣。

「小馮，你為什麼不直接上我家。約我來這裡做什麼？」馬全福看起來有些不情願。

「馬哥，我和全有是過命的兄弟。你也就是我大哥了，你那房子的事，你還是直接了當的告訴我吧！省得我半隻半解的，也幫不上你。」我說出今天的來意，我總覺得大樹里跑出的那東西，和這江有關係。

「這，不是我不想說。是我不知道怎麼說。」馬全福一臉惆悵，表情很複雜。有些害怕，又有些難過，甚至還有些.懷念？

「馬哥，那我來問，你來答。頭一件，你房子里的角落，原來到底放的是什麼？」那種地方明顯有香薰過的痕迹，只是重新又油上了漆，所以旁人看不出來。但仔細看，可以發現那裡的漆已經逐漸脫落，江邊潮濕，隱隱可以看見原來覆蓋的痕迹，大概就是香薰的印記。

「那個角落，放著我老婆的靈位。」怎麼？他不是沒結婚嗎？怎麼出來個老婆？

「所以，那套房子是你老婆的咯！」難怪人家娘家弟弟要告他。

「也是，也不是。「馬全福說話可以再乾脆點嗎？他這事弄得，比我的職業還要隱秘，犯不上的。

「馬哥，事情到這份上了。你就全說了吧，我不會說出去的。」馬全福長吁一口氣，指著江面滾滾浪潮，做好了說實話的準備。

「小馮啊，你會游泳嗎？」他先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來了一句。

我搖搖頭，靜待下文。

「我從小是在江邊長大的，是半個疍家人。水對於我們來說，是再熟悉不過的。就算說我是浪里白條也不為過。我們常在江邊洗澡玩耍，從不覺得危險。後來，我就長大了，讀書工作交女朋友，可家裡窮，一直住在船上。」馬全有沒跟我說過，原來他哥家庭情況不算好呀，那有現在這番光景，也是很努力了。

「我交了女朋友，叫美婷。我們是大學同學，一個專業的，感情很好。她不嫌棄我是疍家人，沒房子沒出息，還對我的家人很好，我們說好一畢業就結婚的。他家裡人本來不同意，但美婷堅持。也就不說什麼了。誰知道，偏偏是畢業那年夏天出事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馬全福說起這些，眼淚都下來了。也難怪他不願告訴我真相。

「她死了？」我猜到了，只是不知道是何緣故。

「她她.死了。就在這裡！」馬全福指指江中心的地方，表情懊悔。

「她淹死在江里，最後連屍體也沒浮上來。」馬全福垂著自己的胸口，自責著。

「都怪我都怪我沒過到七月，我以為就不礙事。誰知道，還是出了事！若不是我大意，她不會.她不會出事的！」這美婷是淹死的，那剛才江中的小鬼是怎麼回事？明明是個孩子，不是女人啊！

「馬哥，所以你的房子，陽台正對著這條江心，是為了懷念她嗎？」我仔細的看了看，現在我們身處的位置，正好是馬哥房子陽台的所在，上次我看了黑氣繚繞的角落，也正好靠著陽台的牆，莫不是那就是美婷的靈位？！

「嗯，那是美婷爸媽的意思。所以，你問我那個角落裡，原先放著什麼？我告訴你，那就是美婷的靈位，我原來一直在那裡燒香拜祭，後來我把靈位拆掉了，就用油漆油白了。可我還是覺得不舒服，所以，乾脆把房子賣了。圖個安心。」這就是馬全福賣房子的原因。在家裡設靈位這種事，不是近親，千萬不要亂立，是要招禍的。

「馬哥，那你說這房子是親友所贈，指的就是美婷的父母嗎？」他們為什麼要買房子給女兒的男友呢？我突然有個不好的念頭。不知道馬全福，是不是.

「嗯，這房子是他父母特意買的。讓我們結婚用的。那天美婷來我們家玩，我和她在岸邊散步。日盡黃昏，但天色還是很亮的，就像今天這樣。她提議想要下水游泳，我本來不同意，因為已經是六月底了，我們都知道，在江邊最忌諱七月下水的。可後來」這個自然，因為七月是蘭月，是鬼門打開的日子。

我知道大家都認為是中元節，鬼門才大開的。實際上在整個蘭月里，鬼差們都放鬆了警惕，處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狀態。什麼鬼魂，想溜出來，都是有可能的，只要不害人。

「你們還是下水了，對嗎？」如果說之前我還不知道，現在我就能明白了。八成美婷是遇到了水鬼找找替身。

「我們下水以後，美婷先是遊了一會。後來她就，就變得很奇怪.越游越往中心去了。我怎麼叫也不聽，我急忙向她游過去，想要把她拉回來，卻總是被浪打回頭。怎麼游也到不了她身邊。」聽他這麼一說，我更篤定了我的想法，江底有古怪，恐怕不只是替身這麼簡單。

或許有的人會覺得奇怪，平日里自己明明身手矯健，水性極佳。意外發生時，水也不是很深，浪也不是很大，自己也沒抽筋，可就是莫名其妙的沉了下去。彷彿有什麼拚命的把自己往下拽，所以大家都傳說這種是水鬼找替身。

其實，不是。這種以命換命的事，普通的水鬼就能完成的。要看那個被拉住的人，跟這個水鬼是是否合適。也就是說一個孩子成了溺死鬼，他必須要找個年紀相仿，性別一樣的孩子，才能交換。否則，是沒有辦法拽下去的。

還有些跟水鬼沒有關係，是自己的命數已到，無力回天，才遭此橫禍。我記得有年夏天，舅舅帶我去游泳。那個時候剛開始有那種模擬海邊衝浪的游泳池，我們便去玩。結果我一時貪玩，自己被浪打到了深水區，卻沒有停下。

那個時候我才1.4米左右，深水區在2米，絕對是滅頂之災。我又不會游泳，水已經沒過我的嘴巴，無法呼救，我被浪越打越裡面，腳下已經站不住，眼看就要沒過鼻子。奇怪的是我當時心裡異常清明，看到了我舅舅，看到了所有人，但卻無法呼救，只好靜靜的等著那終結的時刻。

就在水剛沒過鼻子的那一刻，人工造浪換方向了，結果很清楚，我沒浪打回了岸上，我就這樣建撿回了條命。事後被我老頭知道，把我舅舅罵了個狗血淋頭。原來我命中忌水，是不能游泳的。

可是卻在一個星期以後，那泳池裡發現了一具男孩屍體，跟我年紀差不多，估計已經死了好幾天了，就是一直沒有浮上來。我看著新聞，心裡暗暗后怕。從那以後，我對游泳，便敬而遠之。所以，馬全福說的感覺，我很清楚。

有的人要走，即使你拚命挽留，也是徒然，美婷的死或許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