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可能的兇殺
暮雲急忙起身迎接,卻發現薛聞之胯下竟然換了一匹馬。他所乘騎的並非是商隊中的馬,而是換成了他自己帶來的馬匹。
薛聞之一下馬就沖暮雲說道:「根本不可能做到,那竹林很密,騎馬也提快不了多少速度。哪怕小爺我換上了戰馬,也相差不遠,根本就沒辦法在半刻鐘的時間內跑完路程。」
暮雲又追問道:「會不會有什麼小路捷徑,能夠讓人快速返回?」
薛聞之搖了搖頭:「小爺我自然也想到了,可是我在附近找了半天,也沒發現有什麼捷徑。」
暮雲現在徹底弄不明白了,小五究竟是如何做到能夠在半刻鐘只能趕回來的呢?難道……是老巴看錯了,殺害他的並非小五?亦或者是……洪元慶看錯了?
老巴自然是死了沒法再問,但是洪元慶還活著。於是暮雲返身來到洪元慶身邊,盯著他問道:「洪教頭,請你再仔細想想,當時你見到的是否真的是小五?」
洪元慶不明所以:「當然是小五啊。」
「你不是曾說你當時剛睡醒,會不會看錯了?」
「後來我不是醒了嗎?當然看清楚了!」
「那你如何就確定那人就是小五?」
「小五體型單薄瘦弱,並且他身上穿的就是自己的衣服啊。再加上他的臉,絕對是他!」
「會不會有一個同樣瘦弱的人穿了小五的衣服冒充他?」
「怎麼可能?老洪我雖然眼睛小,但是並不瞎!」
暮雲忍不住疑惑了,如果不是洪元慶看錯了,那麼就一定是老巴看錯了,有人冒充小五殺死了老巴。
他把目光投向了蘇靈蘇韻兩姐妹,如果有同樣單薄瘦弱的身形,除了兩姐妹之外再無其他。可是如果並沒有人冒充,而兇手真的就是小五呢?
這個時候有人拍了拍暮雲的肩膀,暮雲回過頭,發現原來是薛聞之。
「怎麼樣暮雲,想明白了沒有?」薛聞之問道。
暮雲搖了搖頭。
「我說你小子就是死腦筋!」薛聞之說道,「帶上刀跟我來,我們在林子里轉轉,要是抓到了小五,一切就都了解了。」
洪元慶提著刀站了起來說道:「我也去!」
薛聞之毫不遲疑地拒絕:「你別添亂!男人們都走了,小五回來怎麼辦?你乖乖地留在這裡保護好兩位小姐。」
「哦……」洪元慶只得重新坐下。
暮雲想了想,反正現在自己一籌莫展,也只能這樣了。於是他便也帶好佩刀跟著薛聞之一起鑽入竹林之中。
遠離了木屋,竹林變得格外茂密,連明亮的月光也被完全遮擋,四周黑得完全不見五指。這個時候別說追蹤了,連自己的腳下都無法看清。
暮雲原本是想帶上火把的,可是按照薛聞之的說法,要是帶了火把,就成了敵在暗我在明的形勢,到時候小五隔著老遠就能看見火光,還沒等兩人靠近就溜得沒影了。
於是,暮雲便傻乎乎地沒帶火把就跟著來了,以至於現在只能靠聽著薛聞之的響動來行走,一路上也不知道摔了多少跟頭。
黑暗中不知道行進了多長時間,多長路程,就當暮雲忍不住要抱怨的時候,忽然聽見薛聞之開了口:「這裡有蹤跡,不久前留下的。」
「哪裡?我怎麼看不到?」暮雲不知道薛聞之在這樣漆黑的環境中是怎樣發現的。
薛聞之用力地搖晃了一下身邊的竹子,隨著繁茂的竹葉被移動了位置,冰寒的月光趁著這個時機傾瀉而下,照亮了周圍一小塊地方。
暮雲這才看清,竹桿上的一根小枝被折斷了。他疑惑道:「是不是你自己不小心擦斷的?」
「去去!瞎說什麼呢?」薛聞之不滿地說道,「小爺可是火眼金睛,怎麼會犯這樣的錯?」
「哦哦……那我們在這附近找找看,還有沒有別的線索。」
於是兩人又保持沉默在附近搜尋了一陣,當然基本上都是薛聞之在找線索,而暮雲能夠跟緊他不丟已經算是不錯了。
地面有著厚厚的竹葉,根本沒法追蹤腳印,只能通過辨別周圍草木的痕迹來搜尋。在黑暗中時間長了,暮雲的雙眼也逐漸適應,行路也不再像先前那般困難了。
薛聞之很快在附近又找到了一些蹤跡,兩人擴大搜尋範圍,很快又發現了一些。
越來越多的蹤跡被找到,薛聞之說道:「這小子很警覺,並沒有在原地停留,而是一直移動。並且……他是在繞著商隊的營地移動,似乎是在觀察,也像是在尋找機會能夠重新突破營地。」
暮雲聞言只覺得渾身升起一股憤怒:「小五竟然沒有逃走,而是在周圍徘徊……難道他還想再害人?」
「不好說,天快亮了,天亮之後他就沒有多少機會了。所以我們現在也不用在這林子中給他玩捉迷藏的遊戲,只需要回到營地守株待兔。雖然不知道他究竟想幹什麼,但是他所能做的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拚死一搏,要麼放棄打算,然後逃離。」
「真是可恨!如果他真的逃跑,且又有馬匹。那麼即便明天官府發出海捕文書,恐怕也難以將他緝拿。」
黎明前的這一陣子最為黑暗,可是當度過了這段時間,天也亮的飛快,空中已經泛著微光,竹林中也開始由漆黑變成了晦暗。
正當兩人打算返回商隊營地的時候,在竹林深處突然傳來一陣隱約的響動。
暮雲一驚,急忙持刀望去,但是卻無法看穿林中浮起的白霧。
薛聞之低聲說道:「是馬蹄聲,還有馬嘶。」
「我們的馬?就是留在房內那兩匹?」
「不,方向不對……是從老巴死的那間木屋附近傳來的。」
「是小五!不過也不一定,我們快過去看看!別讓他逃了!」
兩人急忙在林中飛奔,朝著老巴死去的木屋方向而去。
山中的晨霧越來越濃,很快打濕了兩人的衣檐和鬢角。光線也越來越明亮,朦朧白霧之中,高大的木屋露出崢嶸,當兩人從濃霧中衝出的時候,看見了一匹黃色的馬兒正在木屋外啃著青草,正是昨夜丟失的那匹。
兩人並沒有看見小五的身影。
薛聞之的腳步不但沒有停留,反而陡然加速,雁翎刀也被抽了出來。「我在附近找找,」他說,「你進屋看看,別被他躲在了裡面。」
說著,薛聞之就沿著木屋衝到了後面,再也看不見了。
暮雲打量了一下周圍,便謹慎地從木門上破開的大洞鑽了進去。
屋內霉味跟血腥味混雜,老巴的屍體依舊躺在地上,並沒有被人動過。暮雲在屋內搜尋了一周,並沒有發現小五的蹤跡。
一無所獲的暮雲打算出去看看,可是當他走到門口破洞的時候,突然瞥見了木門上的門閂。
「難怪總覺得不自然,」暮雲恍然大悟,「原來問題出在門閂上。」
正在想著,門口突然閃出一個人,原來是薛聞之。只聽他說道:「周圍沒有發現人,估計這馬兒一直由老巴餵養,所以自己跑到這裡來了。要麼,小五那傢伙把馬兒趕到這裡之後就溜了。」
頓了頓,薛聞之接著說道:「其實我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殺死老巴的或許並非小五,否則根本無法解釋小五能夠從這密閉的房間內離開,也無法解釋小五為何能夠
同時出現在兩個不同的地方。小爺我猜測,蘇老闆是被小五殺死的。但是老巴卻是自殺,他用自己的性命來誣陷小五。別覺得不可思議,這種事情小爺我也沒少見。」
暮雲顯然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小五身上,而是說道:「薛大哥,這個可能性我也想過,但是卻又一個矛盾,你來看這門閂。」
「怎麼了?」薛聞之邊說著邊鑽了進來,「這門閂就是門閂,能說明什麼?」
「門閂並沒有插上。」暮雲說道,「如果老巴想要用自己的命誣陷小五,他根本沒必要堵死大門。況且,即便他處於某種原因想要把房門堵死,只需要在裡面插上門閂就可以了,為什麼要搬來橫木堵住大門呢?」
薛聞之聽完,突然說道:「我明白了!」
暮雲被嚇了一跳,問道:「你明白什麼了?」
「我想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薛聞之說道,「老巴或許是被小五殺的,也或看錯了人,誤認為自己是被小五殺的。他先是在附近被人捅了一刀,受傷之下驚恐萬分,急忙逃入了木屋之內。然後老巴擔心兇手追殺進來,同時也擔心門閂阻擋不住兇手,便抱了一根木架上的橫木堵在門口,最後在屋內傷勢過重死的。」
暮雲靜靜聽完,說道:「你說的有道理,如果老巴被刺之後還有力氣抱得動圓木的話……也不能否認這個推測,有的人的臨險時確實會被激發潛能。這樣的話也就是說兇案第一現場就在附近,我們找找看附近有沒有血液。」
薛聞之卻搖了搖頭:「其實說完之後我也懷疑自己的推論,在這附近說實話並沒有發現血跡,或許我們可以在屋內找找。」
說著薛聞之也鑽入了屋內。暮雲則開始低頭在附近尋找起可能的血跡,他這一找,還真找到了別的東西。
堵在門口的圓木附近的兩個木架上,其中一個木架靠近圓木的地方灰塵很薄,而圓木另一端緊挨的木架上則灰塵很厚。由於昨夜光線昏暗,暮雲並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但是隨著現在天光乍現,一切都變得明顯起來。
「看來這根橫木不是老巴用來堵在門口的。」暮雲說道,「而是兇手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