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故人來信
第3章故人來信
為了不讓他倆看出什麼異常，我極力控制著表情，但此刻我的腦子裡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即便是想捋清思路，也找不到什麼頭緒。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上周剛從一老大爺手裡收到這麼個暗藏玄機的勒子，這一下子又在秦老闆這兒碰到一對兒。
「戰國玉勒子…這真不錯…秦老闆哪裡搞的好東西啊？」我喃喃著，想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錯，就是戰國勒子！東西是上周一老爺子送來的，問我收不收。」秦老闆點了支煙，笑道：「他媽的，要價可真不便宜，八成是個懂行兒！」
聽到這我算是明白了，原來那樂大爺從頭到尾都留了一手。他雖不懂這玩意卻也怕賣漏了（低價賣出），就先拿出一個賣賣試試，手裡還掐著這一對兒呢。中午吃完飯分開后，估計又敲了古玩市場這一排的門店，挨家挨戶的要價呢。
聽秦老闆的話，他的來價倒是不便宜，雖然有說給鄭總聽的意思，但應當不會低於3600。說到頭來，那樂大爺確實不是懂行，只不過看我掏了3600，便心知這玩意的價值只比這個數高，這倒算是我坑了秦老闆一回兒。
現在東西過秦老闆入了鄭總的手，我是決計沒有財力再拿下了，但想想我手中那枚勒子所隱藏的燕文「左四」，這對勒子恐怕也不簡單，即便拿不下來實物，也要留個圖片回去慢慢研究。
誇讚了幾句后，我以觀摩學習為由徵得了鄭總的同意，將這對勒子錄了視頻，之後便告別了兩人。
回家這一路，我的心思已經全然放到這對勒子上，前前後後看了十數遍視頻，卻依然摸不到任何頭緒。
一來這勒子的曲面加上龍首雲紋的藏筆太過抽象，二來我手頭也沒有紙筆，僅靠想象來破譯隱藏的文字可謂難於登天，若非如此，以秦老闆的眼力，又怎會沒發現其中的奧秘。
就在一籌莫展之際，我突然想到了個朋友，準確的說是網友。她叫劉辰辰，是一個對古玩感興趣的女生，我倆也是因古玩結識。她尤其擅長繪畫、攝影和使用各種圖片、視頻編輯軟體，這事找她准行。
沒想到我才發過去視頻，還沒過幾分鐘，她就按我所說傳來了兩勒子紋路的平面掃描圖。
有了平面圖，紋路看起來一下子就形象多了，我在備忘錄里塗塗畫畫，竟又破譯出這兩個勒子所隱藏的燕文——中六和右三！
其中的「中」字更是典型的燕文獨創寫法，與我在博物館中看到的燕國「中軍之印」的「中」字寫法近乎相同，這更加佐證了這些勒子是燕國之物的推論。
「左四」，「中六」和「右三」，這三組燕文究竟有何含義？
僅憑現有的信息，我無法得出任何結論，甚至連猜想都無從進行。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以當時的人力，設計如此巧妙的紋路並手工雕琢于勒子上，絕對是一件極其費時費力的事情，所以這組信息必然有著重要的用途。
回到家后，我叫了個外賣，洗了個澡，隨後便坐到書桌前，開始梳理最近發生的事，並將重要的信息和心路歷程記錄在了手機備忘錄中。
寫備忘錄是我長期以來養成的習慣，有的時候我都覺得我的手機備忘錄活生生就是一本故事集，甚至算是我的私人日記。上部手機記錄了我大二以來三年的各種經歷，已經被我備份在了電腦中。
這個假期我剛剛換了手機，最近幾天的種種不尋常也算是給我新手機的備忘錄開了個好頭。除了那煩人的夢，剩下的都是好事。
寫到一半，我突然看到微信提示框彈出消息，是阿飛！
朱戰飛，我的大學室友，阿飛是我對他的昵稱。大學時期，他是整個406宿舍里跟我關係最好的一位。
阿飛老家是農村的，家裡條件非常艱苦。他在家裡排老三，上面還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不過他倒是三人中最爭氣的，靠著自己的勤學苦讀，從一所環境很差的縣城高中考進了我們所在的985大學。還記得報道的第一天，別人都是父母拎著大包小包來送，他卻啥也沒帶，因此還鬧了不少笑話。
大學四年，班上的貧困補助年年都是他的專屬，不過他也不是偷閑懶惰之人，一直都是半工半讀，靠著做網上家教和舍友們的接濟完成了本科學業。
畢業離別那天，我們喝了不少酒，臨了分別，他紅著眼眶跟我說，這輩子都忘不了我，將來一定還有機會再見的，到時候刀山火海也為兄弟兩肋插刀。
後來本科畢業后，我又繼續讀了研究生，他則是回周村當了一位高中教師，算是支持家鄉的教育事業了。
想想我們已經有很久沒聯繫了，突然看到故人來信，心中不免有些感觸。
「離哥，你最近還好嗎？兄弟最近實在是遇到了難處，前兩天老媽總說胃疼，帶她去本地醫院一查，說是胃癌。之後我又帶她去BJ的醫院檢查，確定就是胃癌。住院費手術費估摸著要三四十萬。你也知道我家的情況，我現在的工資一個月也就五六千，這筆錢我怎麼拿得出來，兄弟這次真是被逼到絕路上了。」
阿飛是一個孝順的人，大學時期每周都跟家裡通一次電話，每次電話里他都只說自己很好，從沒聽他抱怨過什麼，可是他的苦恐怕只有我們這幫兄弟知道。他的學費幾乎都是自己賺出來的，有時候錢用的急，我們幫他墊上，他也是有錢必還，從不拖欠，他是個很要強的人啊！
這次若非被逼上絕路，他也斷不會來找我的。
可是三四十萬確實不是一筆小數目，更何況我也還在讀研，沒有穩定的收入來源，搗鼓古玩賺的錢又幾乎全都買了古玩收藏，有句俗話說得好，「識古不窮，藏古不富」，折騰到最後，我的收藏品越來越多，手頭卻沒多少閑錢。如果讓我掏個三萬兩萬倒是還有辦法，但這三四十萬確實把我給難住了。
看著他發來的消息，我感到了愛莫能助，眼下能做的似乎也只有先幫幫看了，能走一步是一步。
打電話確認過後，我給阿飛轉了兩萬塊讓他先用著，安撫了幾句說再想想辦法，我知道這兩萬與三四十萬相比不過是杯水車薪，但總也是聊勝於無。阿飛那邊也是千恩萬謝，說等有錢了一定還，言語之間流露出一種無奈的憔悴。
懷著種種思緒，當晚我翻騰了很久才睡著，夢中我又來到了那片熟悉的場景，建築遺址、斷牆、溪流、土路、岩壁還有那個黑乎乎的圓洞都平靜如常。
本以為我又會在洞前醒來，但這次卻真真切切的看到了東西。
我墊腳朝洞內望去，只見一束強光晃得我眼睛生疼，我轉頭躲避了一下，再向內看去的時候，一張臉已經近距離地貼了上來，直勾勾地盯著我，我驚叫了一聲下意識地向後退去，但洞內那人已經竄出洞向我撲了過來……
劇烈地衝擊讓我直接從夢中驚醒，背後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此刻醒來，心中倒有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不過我胸前仍然劇烈起伏著，剛剛夢中的場景讓我心有餘悸。現在回想起來，洞中那張臉，竟然像是…我自己。我敲著自己的腦袋，心裡不停安慰道，夢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敲著敲著，一個念頭一閃而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