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生死抉擇
江一寒手握著兵站發來的最後一封電報,電報的內容十分簡單,有敵對勢力不明身份分子潛入羅布泊區域,望先遣隊搜索給予殲滅,確保科考隊專家的安全。
敵對勢力潛入羅布泊?江一寒眉頭緊鎖,這鳥不生蛋,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能有什麼?面對昨晚總部的最後一封電報,江一寒有些進退兩難,但是作為軍人,他必須要無條件的完成上級賦予的任務,哪怕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電台能不能修理好?面對江一寒接二連三的詢問,通訊員小趙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點了點頭道:「問題不大,三部電台拆成一部,最多在給我半天時間。」
得到了小趙肯定的答覆,江一寒和楚南飛同時鬆了一口氣,如果與兵站方面取得了聯繫,一是可以迅速得到增援,二是兵站方面可以安排空軍的運輸機實施空投補給,這樣的話就不必冒險派遣小分隊深入深淵遺址。
傍晚時分,中午的燥熱逐漸消退,電台能夠得到修復的消息傳遍了營地,倖存的科考隊員與戰士們得知電台修復后將請求空軍給予空投補給的消息,讓所有人都興奮了起來,一些寫完了遺書的科考隊員和戰士,悄悄的收起了遺書。
秦老實也破例做了一大鍋麵湯,裡面還放了幾盒難得一見的午餐肉,楚南飛則帶人將廢棄汽車水箱里的水都抽了出來,在大家看來,楚副連長就是一個危機意識極強,閑不住的人。
「小趙吃麵湯了!」不知道是誰招呼了一聲,被乾渴和飢餓折磨了一天的小趙拿起餐盒跑了出去。
一邊喝著鮮美無比的麵湯,滋潤著乾裂的嘴唇和冒煙的喉嚨,當小趙返回帳篷,手中的餐盒哐當一聲掉落在地,麵湯一眨眼就消失在了黃沙中。
修理台上一片狼藉不堪,所有的二極體都被摔破了,電子板被掰成了兩截,線路被扯得七零八落,電台被破壞了?
而且,徹底無法修復,江一寒的臉上冷得能夠結冰,一支頂上火的手槍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與會的眾人面面相覷,電台是所有人的命根子,只要想活就不會有人打電台的主意。
江一寒懷疑每一個,這讓他感覺到一陣陣背後發涼,什麼是內憂外患?關鍵時刻自己指揮的隊伍內部竟然出了問題?
江一寒隨手將最晚兵站轉來的最後一份電報遞給楚南飛,楚南飛看過電報後面無表情開口遞出三個字:「不可能!」
「你還是不是革命軍人?」江一寒的手不自覺的摸向了手槍。
楚南飛看了一眼近乎暴走發飆狀態的江一寒道:「少說點話,免得浪費水分,我不怕死,我怕的是完不成上級賦予的任務。」
心中充滿疑惑的江一寒冷靜的望著楚南飛,希望楚南飛能夠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理由,楚南飛將方大頭清點物資的清單遞給江一寒道:「昨晚的激戰,我們不但出現了重大的人員傷亡,還損失了幾乎全部的油料、飲水和物資,現有儲存的飲水無法支撐我們全部人員安全撤回到56號兵站。」
江一寒接過清單看了一眼,倒吸了一口冷氣,炎熱的沙漠地帶水分消耗得極快,每天平均消耗至少3升,如果降到2升,人就容易出現熱症病或者脫水症,而儲存的水只有不足七十公升,在考慮到交通工具車輛基本全部遭到破壞,這些水只夠一半人勉強返回56號兵站。
人可以三天不是吃飯,確不能三天不喝水,這是基本常識。彭新宇略微猶豫道:「如果我們派幾個人攜帶足夠的水返回56號兵站求援,其餘人員堅守古城遺址怎麼樣?」
江一寒擺了下手:「恐怕不行,徒步幾百公里穿越危機四伏的無人戈壁大漠,就算是理論上可行,現有的飲水根本無法讓留守人員堅持到增援抵達。」
周芳華望著懸挂著的古城遺迹測繪地圖:「魔羅古城的遺址內會不會有暗流,畢竟古代建城都是要經過多方細緻的堪稱考慮。」
周芳華的話讓眾人重新燃起了希望,在大漠戈壁中,水是人生存必要的先決條件。
「幾十年前羅布泊還是一片巨大的淡水湖泊,古代的水文氣象條件與現今不同,魔羅古城遺址內挖掘發現淡水地下河的幾率很低。」高格明將眾人剛剛燃起的希望又澆滅了。
走是死!不走也是死!每個人都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
彭新宇深深拿過桌子上的電報看了一眼,沉聲道:「羅布泊地帶以深淵為中心,一直以來傳說存在一個神秘的種族群體,他們很可能就是古魔羅城遺址出土的木瀆上描繪的那些能夠變身為野獸戰士的後裔,而且這些變身的野獸戰士身上或是血液中可能還攜帶著可以感染普通人的致命病菌,現在為止我們還無法獲悉這種致命病菌的感染傳播方式,如果這類病菌在人口密集的大城市擴散傳播,其破壞威力甚至遠遠超過原子彈,這就是為什麼羅布泊會出現敵對勢力潛入分子的原因了。」
江一寒瞪著彭新宇一字一句道:「這麼重要的情況為什麼你才說?」
彭新宇冷聲道:「你級別不夠!」
江一寒頓時面紅耳赤一把拽住了彭新宇的衣領:「你個混蛋!」
楚南飛在一旁將手槍遞到江一寒面前:「崩了他!」
江一寒、彭新宇、高格明等人目瞪口呆無比震驚,楚南飛見江一寒不接手槍,順勢收回了手槍道:「不崩了彭博士,就鬆手吧!」
江一寒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控,鬆開了彭新宇的衣領,周芳華偷偷的對楚南飛頑皮一笑,如此拉架的方式讓她感到楚南飛也不是那麼無趣。
楚南飛望著地圖眉頭緊鎖道:「深淵附近的遺址有飲馬井,我們現在飲水和彈藥物資都極為有限,我建議組建一支小分隊前往深淵完成任務,剩餘人員攜帶飲用水返回56號兵站,沿途有我留下的二個班的接應點,命令留守的兵力協助撤退,由兵站組織增援部隊在接應小分隊?」
江一寒再三思量道:「那好吧!我同意楚副連長的方案,大部分人按原路撤回,組織精幹小分隊繼續深入羅布泊,前往深淵完成任務。」
一直一聲不吭的秦老實卻忽然起身道:「如果這樣平分現有物資,只會造成一個結果,那就是前出小分隊和後撤人員全軍覆沒,我們的飲水和乾糧只夠三分之一人安全撤回到56號兵站,或前進到深淵廢墟。」
會場的氣氛突然緊張了起來,畢竟到了決定生死的關頭了,秦老實說得是實話,能活誰又願意去死?
江一寒望著秦老實點了點頭示意其繼續,秦老實環顧在場眾人深深呼了口氣道:「我是軍人,堅決完成上級賦予的任務,我的意見是壯士斷腕,犧牲在所難免。」
壯士斷腕就等於要放棄三分之二的人員,沒有水,沒有食物,放任在沙漠中自生自滅?
一名情緒激動的科考隊員起身叫嚷道:「你憑什麼決定別人的生死?生命是無比寶貴的,我的生死不能讓你們來決定。」
說著說著,科考隊員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來!秦老實面對錶情道:「我自願留下,還有誰?」
楚南飛起身道:「我自願留下!」
「你不行!」江一寒狠狠的瞪了楚南飛一眼。
楚南飛深深的呼了口氣道:「參謀長,我們要放棄三分之二的人員,留下的必須是精幹體能好的隊員,我是副連長,這個時候需要我做表率,你是首長,你要活下去,帶領隊伍完成任務。」
陸續幾名負傷的戰士站到了楚南飛身後,幾名年紀大的科考隊員也默默的走了出來,高格明拉住一名老者的手激動道:「黃老,您可是研究院的泰山北斗啊!您不能留下。」
黃老淡然一笑:「年紀大,有時候總犯糊度,這次我可沒犯糊度,我都一把年紀了,把小趙帶上,他還年輕,以後他也會成長成為骨幹的。」
被稱作小趙的科考隊員哭的稀里嘩啦,周芳華望著楚南飛的側臉,她一直在想,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什麼?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精神在支撐著他可以坦然面對生死?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信仰嗎?
信仰與勇氣,或許是衝動與傻!
周芳華鬼使神差般的來到了楚南飛身旁,一臉坦然的微微一笑:「往下的研究範疇我的專業幫不上什麼幫了,我挺喜歡這個古城的,我選擇留下來。」
楚南飛驚訝的看了周芳華一眼,這可是生死抉擇,自己不過是表面上顯得十分鎮靜,實際上心底也是砸了廚房,五味俱全。
高格明幾次欲言又止,兩眼發獃的望著周芳華喃喃自語道:「我可怎麼向你父親交待啊?我可怎麼向你父親交待啊?」
周芳華面帶微笑,將自己一直隨身攜帶的那塊歐米茄古董金錶交到高格明手中:「高叔叔,這塊表是我一個好朋友溫莎爺爺的,這次進入羅布泊也是順便找尋溫莎爺爺在羅布泊失蹤的線索,你的表也壞了,就先用這塊表吧。」
高格明感覺手一沉,這塊表對他來說太沉重了。
風蕭蕭兮易水寒,江一寒、彭新宇、高格明十六名隊員立正敬禮,留下的科考隊員和戰士們默默的站在沙丘上,眼望小分隊消失在視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