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危機魅影

楚南飛感到一場更大的危機即將來臨！

不知道這場危機是否與荒漠深淵和川南行動是否相關，但始發於地下深淵被魔羅人視為「聖液」的X病毒正在擴散。正是這種導致人的基因發生異變的病毒摧毀了強大的魔羅一族，現在它如魅影一般迅速擴散。

病毒後面是一場曠世的陰謀。卡維特人利用X病毒掌控了魔羅人，也能利用其掌控全世界。這種推理是基於兩次艱難而詭異的行動基礎上的，而現在針對深淵和川南行動的評估報告還正在完善中，許多不同的觀點複雜交錯，卻沒有人能聽到自己的聲音。

大抵是因為楚南飛的觀點太過另類，也因為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士兵，人微言輕。他曾不止一次地向夏玖熙等專家建言，X病毒是卡維特人發明了一種基因進化藥物，其目的是為了獲得在地球物理環境下的生存，而卡維特人利用X病毒呈現三種生存狀態：本體狀態、宿主狀態和異變狀態。

大多數專家都選擇了嘲諷以對，導致周芳華出國療傷、蔣依菡精神受到刺激，而楚南飛被迫休假。危機面前人們會做出從眾的選擇，但無論是深淵行動還是川南行動，有多少人真正地看清其實質了呢？除了他們三個人之外，沒有人認識到，尤其是那些所謂的專家，他們的思想被禁錮在建制系的「科學」體系中，而對這一結論熟視無睹。

當危機度過之後，他們選擇立即忘記和回歸機械式的科學研究中，最後剩下的只有X病毒，卻不知道這種病毒在遠在千里之外的帕米爾肆虐。

這就是事實！

清晨的小鎮上有一種新鮮的陽光的味道，滿眼蔥綠的樹木中掩映著破舊的房屋，遠處是綿延起伏的群山和天光雲影，沈英雄長出了一口氣回頭看一眼陸中天：「這裡？」

「嗯，如果基地提供的情報屬實的話，這裡就是李成發的老家。」經過一天一夜的折騰，終於輾轉到了皖南山區，那位工程兵部隊連長或許隱藏在這裡。不過陸中天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恐怕沒有那麼簡單找到人。

楚南飛只給他們三天時間，而現在已經過半了，連人影也沒見著。基地方面高政委已經請求工程兵連所在的部隊，要求務必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人找到，目前還沒有回復。但對於兩個小時內可以通達全國範圍的5619部隊而言，三天時間已經足夠。

兩個人在村支書的帶領下找到了李成發家，沈英雄和陸中天第一眼看到的是貧窮，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並不過分。李成發的老母親正坐在院子里曬太陽，看到穿著迷彩軍裝的人毫無反應，村支書在陸中天的耳邊嘀咕兩聲：老太太患小腦痴獃很多年了。

正在此時，一個身穿草綠色軍裝上衣的娃子背著豬草回來，看到沈英雄和陸中天兩個人不禁一愣：「你們是找我哥哥的？」

「他最近回來過？」

「沒……沒有！」

「我們是李成發的戰友，約好了一起回連隊的。」陸中天靈機一動撒了個慌，看樣子他在隱瞞什麼？

沈英雄拍了拍娃子的肩膀：「你哥哥去哪兒了？我們有急事找他！」

「不知道……他有病了……家裡沒錢治病……」娃子對沈英雄粗魯的語氣似乎很抵觸，結結巴巴地應道。

陸中天觀察著破爛不堪的屋子，椅子上放著剛剛打開的蛋糕袋子，看一眼生產日期，是九月一日生產的。屋中再也找不到關於李成發的任何蛛絲馬跡，除了他弟弟穿的軍裝上衣，那是工程兵部隊的。

「你哥哥沒說去哪看病？」

「他也沒錢……」

「軍人看病不花錢，你不要有心理負擔嘛，我們很著急的。」陸中天皺著眉頭：「他留下話或者什麼東西沒有？」

「沒……」

「實話實說，人命關天的！」沈英雄再也憋不住怒火了，一把抓住娃子的脖領子吼道：「我們只有三天的時間，沒功夫跟你扯，他沒留下一個黑色的石頭？哪怕一句話也行，到底去哪看病了？」

沈英雄最煩支支吾吾婆婆媽媽的，而李成發的弟弟明顯在隱瞞什麼。陸中天瞪一眼沈英雄：「別像對待階級敵人那樣對待我們的同志！」

老支書氣得也直跺腳，催促李成林如實交代，李成林卻轉身向後山跑去，不多時便提著一個銀色的小旅行箱回來：「我哥讓我好好保存的……」

沈英雄一把搶過旅行箱看了幾眼，才發現是工程勘探專用箱，箱子表面砸得全是麻坑，漆面斑駁不堪，還上著鎖。沈英雄還想繼續盤問，陸中天立即打斷他，兩個人急匆匆地離去。與其在這裡耽誤時間莫不如找李成發，但人海茫茫上哪去找？

5619基地作戰室內，高長青黑著臉坐在電話旁正在生氣，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嚇了一跳，慌忙接過來：「我是5619的高長青！」

「報告首長，李成發的連隊在五月初遠赴帕米爾高原作業了，最後聯絡的信息比較機密，所以……」

「保密個屁？我調查的是就是工程兵連隊遭遇襲擊損失慘重的事情！」

對方顯然驚愣一下，但立即反應過來：「最後一條信息顯示工程兵連進入了一個地下洞穴，遭到了不明生物襲擊，請求增援，然後信息就中斷了。」

「連長李成發是否逃生了？」

「這個……不清楚。」

「他沒向你們彙報？」

「真的……不清楚！」

「你們採取什麼措施了？比如向上面彙報沒有？」

「對不起……不清楚。」

啪！高長青氣得把電話一下摔在桌子上，警衛員立即跑進來：「政委？」

「給我查實一下李成發的工程兵部隊是什麼建制？素質這麼低那！」高長青氣得渾身立抖，平生以來第一次碰到這種業餘的連隊，這種紀律能打勝仗才怪。

就在此時，作戰室的門被撞開，沈英雄提著一支銀色旅行箱闖進來，陸中天緊隨其後。

「政委，我們剛從皖南山區回來，沒找到李成發，只把他藏起來的箱子拿回來了。」沈英雄一屁股坐在椅子里，抹了一把臉上的熱汗，連續幾天四處奔波，兩個人造得跟疲憊不堪，渾身一股汗餿味。

高長青盯著箱子：「裡面是什麼東西？」

「您甭管什麼東西了，快點撒網抓魚吧！」沈英雄急促地喘息道：「李成發病了但我們找遍了皖南大小醫院也沒找到人，老楚命令三天內必須找到他那！」

陸中天皺著眉，似乎臉上的褶子里都是火藥味：「高政委，立即請求全網搜索李成發，此事人命關天！」

「誰知道那傢伙去哪兒了？剛才工程兵部隊來電話一問三不知，大海撈針一樣！」

陸中天想說李成發染病一定跟X病毒有關，而據他了解這種病毒不僅僅是一種促基因進化藥物，還是卡維特人選擇寄生宿主的媒介，一旦感染之後會迅速傳播，而感染X病毒的人在三天內會變成屍蠟化的殭屍。

最主要的是李成發現在就是一枚定時炸彈！

「情況緊急，您必須向老首長彙報此事，聯繫京畿科學院介入，我和沈隊去軍醫院找人，就算大海撈針也必須給撈出來！」陸中天牛飲了一杯水，拍了拍軍醫上的灰塵：「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聯繫楚隊小心些，這次比川南任務還複雜，一定等我們回去在展開實質行動。」

壓力倍增啊！高長青感覺自己像一個陀螺一般旋轉，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停下來。估計停下來的時候就是失去動力的時候，也許是明天也許是現在。不過還是抓起旅行箱跑出作戰室：「去科學院！」

此時，一架飛往京畿的波音737客機內，周芳華正在品嘗咖啡，手裡握著古樸的考古筆記，而坐在旁邊的周芳琳正在和本傑明熱聊，話題當然離不開探險。從美洲的叢林聊到非洲的沙漠，從喜馬拉雅的雪山聊到百慕大三角的海水，周芳琳對任何探險的細節都不放過，把本傑明逼問得無可無不可。

此次回國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也沒有想到自己很快就違背了自己的內心。周芳華看一眼機窗外飄蕩的雲不禁嘆息一下，昨晚夏副院長打電話讓她立即回國參加聯合科考活動，而彼時已經答應芳琳去中國探險，這不是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

實際上任何科考探險活動都有著嚴格得近乎苛刻的要求，尤其是關於「零點」項目的行動。讓周芳華比較欣慰的是，科學院並沒有忘記她，無論是夏玖熙還是蔣依菡，但她對零點行動已經形成了恐懼心理，尤其是川南行動之後。

恐懼源於對歷史真相抽絲剝繭之後所看到的事實，是源於時時刻刻都伴隨左右的死亡不羈而至，也是對內心從強大如山變得渺小如塵埃的感覺。所謂「人言可畏」，儘管已經解開了「零點」的神秘面紗，但也只是冰山一角，但有誰會相信自己的研究呢？

所有人對此都諱莫如深。

夏玖熙邀請周芳華回國參與帕米爾高原SOS信號的聯合科考活動有些出乎意料，因為她已經答應本傑明和芳琳參與另一場探險行動。作為一名科研工作者應該具有探險精神，但周芳華始終認為探險是探險家的事情，科學家的作用是揭開未解之謎，這與探險雖然殊途同歸，但有本質區別：探險家享受的是生活，而科學家沉迷的是探索發現。

如果不是事關爺爺探險失蹤之謎，周芳華絕對不會答應本傑明任何探險計劃。

周芳華撫摸著金色的徽章陷入沉思之中，對芳琳和本傑明的熱聊毫無反應。川南行動報告還沒有出爐，隱藏在心中各種各樣的細節時時刻刻在折磨著她，有時候幾乎會讓她陷入癲狂狀態。

而沒有爆發之前，周芳華依然是一個知性十足的美女科學家！

「芳華小姐，您拜讀完周先生的考古筆記沒有？我已經讀了至少十遍，每次都有令人激動的新發現，真的。」本傑明紳士一般地微笑下似乎隱藏著某種詭秘的情緒，渾濁的眼睛看著周芳華手中古樸的筆記本淡然道：「第一次接觸它我預感到周先生一定經歷了這世界上最詭秘的探險，讓人心馳神往啊！」

周芳華搖搖頭，輕輕地翻開考古筆記第一頁：「我對探險尋寶沒有興趣，但對爺爺的失蹤耿耿於懷。」

「並非是尋寶那麼簡單，這是一段真實的歷史。您知道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時候，德國派出了兩萬人的探險隊去喜馬拉雅山探險，他們的目標是尋找日耳曼民族的高貴基因，而最終卻尋找到了一個曠世的秘密。」本傑明低聲笑道：「兩年後那位野心勃勃的探險者終於回到了德國，兩萬人的探險隊最終只剩下了一個人，他向希特勒彙報了自己的新發現，不久於人世。」

這是一段真實的歷史，不過對周芳華而言並沒有多大的吸引力，所以並沒有回應本傑明。

「多年以後的1938年，國民政府派出軍隊保護一支科考隊也展開了一次探險行動，與德國人從印度入藏不同的是，他們穿越中國西北的高原荒漠地帶抵達了帕米爾高原，他們要尋找的是超級戰士。」本傑明的眼中出現一抹激動的亮色：「是的，是超級戰士！」

「但他們失蹤了。」周芳華漠然地看一眼本傑明，發現他目光里似乎有著某種空洞的色彩，一種別樣的飽經風霜和歲月沉澱下的古板，也許這是探險家特有的底色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