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暗夜勇斗
信號彈劃過一道血紅的光暈衝天而起，刺破冷寂的暗夜，猩紅的夜光之下閃過奇峰怪石的影子，縱貫並不寬闊的亂石谷！
縱身躍下巨石的楚南飛瘋狂地一般向事發地點衝去，感覺那信號彈如同在頭頂燃燒一般，眼前的一切都變成了猩紅色，而方才還看到幾百米之處晃動的手電筒光此刻卻熄滅了，傳來喬玉成聲嘶力竭的吼聲。
槍聲很單調，但急如爆豆！
幾百米的距離楚南飛只用了不到一分鐘，一眼便看到喬玉成正發瘋一般向遠處掃射，子彈的呼嘯聲和怒吼聲交織在一起，前方的石頭上迸發出一連串的火星子。信號彈之下可見碎石紛飛！
「老喬，怎麼回事？！」楚南飛衝到喬玉成近前怒吼一聲，敏銳的洞察力已經發現了百米之外的一道飄忽的影子，卻被正在掙扎的二師兄一下絆倒。
喬玉成驚恐地喊著把槍扔在地上，反身跪在地上抱著李群：「我們找到襲擊了，是殭屍！」
「快急救！」
楚南飛頭也不回撿起衝鋒槍便追了上去，後面傳來喬玉成聲嘶力竭的吼叫：「他有槍……」
從來沒碰到過會開槍的殭屍！楚南飛已經管不了許多，盯著百米之外的對手眼中噴火一般，渾身緊張的肌肉寸寸在膨脹，隱忍了多時的仇恨似乎在這一瞬間爆發出來，移動的速度陡然加快，撲向對手。
那黑影鬼魅一般飄忽不定，但絕對速度相當之快，片刻之間便消失不見，正當楚南飛調整速度之際他又閃現出來，楚南飛隨即扣動扳機，打了一個三連發。只見那黑影的身體竟然一頓，隨即一頭栽倒在地！
楚南飛是5619部隊的狙擊之王，尤其打移動靶百發百中。本想一槍爆掉它的腦袋，楚南飛卻直取對手的胸膛，如果是人這一槍必然爆體，如果是殭屍也可以洞穿它的身體。
信號彈的紅光逐漸暗淡下來，那影子在地上匍匐，竟然是標準的軍姿？楚南飛在距離對手十幾米的地方停下來，想要再次扣動扳機，卻發現對手一個翻滾，一道火光噴薄而出，楚南飛魚躍沖向旁側，子彈打穿了厚重的登山服，險些把楚南飛串糖葫蘆！
砰！
一槍擊中了對手的頭部，楚南飛清楚地看到一股鮮血噴濺出來，如噴泉一般。
也許喬玉成看錯了，對手根本不是什麼殭屍，而是人。楚南飛扔掉衝鋒槍躺在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從出擊到擊斃對手只用了不到兩分鐘，而且是長途奔襲一千多米的距離！看來高原湖早有敵人在蹲點，而且使用的56式突擊步槍，楚南飛猛然從地上彈起來，敏銳的洞察力從槍聲中已經判斷出對手使用的武器，不過這個結論讓楚南飛驚出了一身冷汗！
「楚隊，怎麼樣？」鐵手抱著衝鋒槍追了過來焦急地喊道。
楚南飛穩定了一下情緒，擦了一下額角的汗水：「一級戒備！」
幾道手電筒光不斷在黑夜中閃爍，很顯然其他人都及時趕到了事發現場。楚南飛警覺地走到死者近前，借著微弱的星光看了一眼被打包腦袋的對手，懷裡還抱著一把56式衝鋒槍。
「楚隊……他娘的是個當兵的？」鐵手驚得目瞪口呆，而就在此時，那傢伙卻從地上一躍而起，一聲怪叫撲向楚南飛，想要再開槍已經不可能了！
楚南飛沒有後退，沒有驚訝，甚至沒有動。
一道微紅的光沒入對手的眼中，估計他只看到了楚南飛那張憤怒得近乎猙獰的臉，而沒有躲開鬼眼匕首。鮮血噴了楚南飛一臉，還帶著體溫，一股濃重的腥臭味隨即讓楚南飛的嗅覺失靈。
鐵手還是第一次見識這種血腥的場面，以往都是跟隨特勤三中隊執行不痛不癢的任務，今天算是長世面了。打開電光手電筒射在死者的身上：「隊長，這傢伙怎麼沒死透？」
楚南飛盯著對手半天沒說話，探手拿過那支衝鋒槍看了一眼扔給鐵手，又從他的上衣兜翻出兩張紙，轉身看一眼鐵手和喬玉成：「是李成發，埋了吧。」
周芳華和蔣依菡正在搶救二師兄，但一切急救手段都已經是徒勞無功，他身中三槍，早已經沒了呼吸。
短暫而慘烈的戰鬥戛然而止，而一位年輕的生命永遠留在了這片被認為人間仙境一般純凈的土地上。槍聲再次打破暗夜的寂靜，憤怒的子彈刺破陰沉的天空，兄弟們以5619特有的方式告別。
「我們巡查到這裡的時候遭到了狙擊……是我沒保護好兄弟啊！」
喬玉成撕心裂肺的怒吼讓楚南飛心痛，讓所有隊員心碎。但殘酷的現實不容迴避，5619的信條是「活著就是為了犧牲」，活著就是為了完成犧牲同志們未完成的任務。雖然楚南飛已經看淡了生死，但每次不得不面對這種慘痛，每次都會把生命維繫在死亡之上。
「這是李成發的診斷書，他是X病毒感染者，但我懷疑……」楚南飛把那兩張紙丟給周芳華：「從基因學角度來看，我懷疑他已經發生了進化，請你確認一下。」
診斷書竟然是陸軍總醫院開出的，仔細辨認之後周芳華才發現診斷結果竟然是高燒不退？這種診斷書沒有任何指導意義，關於X病毒感染的檢查和治療沒有任何開展，甚至連X病毒本身的性質都沒有弄明白。
一槍爆頭而不死已經證明李成發並非簡單的X病毒感染者，而其強悍的攻擊力證明他發生了基因進化，但不知道為什麼沒有進化成一級甲獸，或許是其他未知原因所致。他是很好的研究對象，但在楚南飛的眼裡不過是一個感染者，而已。
面對慘烈的犧牲，本傑明再也說不出「探險是勇敢者的遊戲」這樣的話，獃獃地看著躺在喬玉成懷中的隊員屍體，在胸口畫了一個「十」字，嘴裡不斷地叨咕著鳥語：願上帝保佑。
「聯繫陸中天，通報我們的位置和發生的情況，讓他們注意防範工程兵連隊的病毒感染者，以防萬一。」楚南飛漠然地望著昏暗的蒼穹，默默地留下兩行熱淚：「告訴老高……一切平安無事！」
喬玉成擦了一下臉上的血跡：「老楚，方才聯繫過了。」
「嗯。」楚南飛狐疑地看一眼喬玉成，一種不詳的預感浮上心頭，下意識地看一下手錶，時間定格在23時57分。
楚南飛的動作讓周芳華、蔣依菡和喬玉成不禁緊張起來，都不約而同地看著自己的手錶，幾個人相視一眼陷入沉默之中。
一多分鐘之後，楚南飛又看了一下時間，才長出一口氣：「對一下時間吧。」
時間並沒有停滯，緊張的氣氛隨之解除。
時間停滯意味著死亡的降臨，但楚南飛多麼希望時間能從頭開始或者是進入零點時空啊，那意味著行動的終結！但事與願違，現在已經是凌晨時分了。
5619部隊基地作戰指揮室內煙霧繚繞，高長青看著站在巨幅軍事地圖前噴雲吐霧的郭南北一言不發，鐵青的臉冷峻得像鐵塊一般。
「老首長，陸中天小組與後勤支持小組已經建立了第一個補給站，一切正常。」高長青擦了一下額角的冷汗說道。
郭南北回頭瞪一眼高長青：「避重就輕？楚南飛小組怎麼樣？」
高長青感覺臉皮一陣跳動，跟得了面癱一般，情緒一下子低落下來，訕笑一下：「楚隊長已經通過了一座雪谷，估計現在也露營了吧？」
「放屁！」郭南北一拳砸在桌子上：「那是下午五點發來的信息，我都看了八百遍了，他們碰上了兩次雪崩，難道碰上了第三次？我要的是實時信息，而不是你的狗屁推斷，如果能準確推斷的話老子就不用深更半夜指導你的工作了！」
老首長的脾氣還是呢么火爆，點火就著的那種。現在他正在火頭上，根本無法正常溝通。高長青只好沉默下來。
「怎麼，不說話啦？你這個政委要實現變通才是，楚隊長執行的不是普通的任務，而是零點行動！」郭南北痛心疾首地嘆息一下：「我也有責任，南飛三番兩次地請求啟動零點計劃，他認為帕米爾信號、工程兵連隊和科考先遣隊失蹤一脈相承，並已經發現了X病毒感染者，我們應該啟動計劃的……」
郭南北的語氣中夾雜著某種複雜的情緒，是自責也是懊惱和可惜。喪失了一次絕好的戰機代表著行動陷入不可控之中，這種情況在西北荒漠和川南行動中已經有過教訓。西方的哲人曾經有過一句名言：在哪兒跌倒的就在哪兒爬起來。還有一句是：在同一地方跌倒之後就不可以再次跌倒，否則就是一種愚蠢。
中國有一句古語：前車之鑒。
而楚南飛在同一地點跌倒了三次！
「老首長，我已經通知前沿基地和陸中天小組主動聯繫楚南飛小組了，還我們基地也再適時掌握楚南飛小組發來的信號，另外楚南飛小組裡的喬玉成是無線電專家，也是5619部隊通訊技術大拿，絕對不會發生意外。」高長青倒了一杯茶水，想要再表達什麼卻欲言又止。
郭南北凝重地嘆息一聲，苦楚地搖搖頭：「正是因為此我才擔心，楚南飛這小子在搞什麼鬼？對了，主動聯繫還不夠，命令他們每十分鐘聯繫一次，一有主動應答必須告訴我，我要想那些老鬼們彙報。」
「是。」
這種情況極不正常，第一搜救小組的夏玖熙傳來信息表示，當初科考先遣隊失聯的時候就是這種情況，不能不讓高長青的心懸了起來。如果楚南飛小組失聯超過八個小時的話，事情將會變得更糟，豈不成了先遣隊第二？
由頂尖的戰士保護的國際聯合搜救隊竟然失聯？不知道是不是本年度最大的冷笑話！
楚南飛本想耍個小伎倆戳破本傑明的真實身份，沒想到搜救隊在衝出雪谷速降至冰崖之下后，竟然真的與外界隔絕。當喬玉成把真相告訴楚南飛的時候，著實驚出了一身冷汗，立即命令喬玉成全面檢查通訊設備，查出信號發不出去的原因，立即恢復通聯。
身為5619部隊通信土專家的喬玉成折騰了半天也沒有成功，情急之下楚南飛只好暫時封閉消息，以免引起恐慌。但周芳華等人似乎感覺到碰到了大麻煩，卻因二師兄李群的犧牲而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此路危險重重。楚南飛預感到危機始終圍繞在搜救隊周圍：冰爆突襲、蹊蹺雪崩、失落之地和戰友犧牲，一系列突發性事件如夢魘纏身一般潮湧而來，讓這支「摸著石頭過河」的搜救隊如履薄冰，而現在有與外界失去聯繫，更是雪上加霜！
換一個角度考慮這個問題，與聯合科考先遣隊有什麼區別？當楚南飛一想到搜救任務的時候，不禁驚得打了個冷戰。望一眼正在掩埋二師兄的喬玉成等人，不禁咬緊了牙關，無論如何要突破夢魘的魔障，讓真相水落石出。
而就在楚南飛小組陷入危難之際，另一支搜救隊在陸中天和沈英雄的率領下在翻越第一座雪山之後建立了第一個補給站。沈英雄逃過小辣椒「周芳琳」的窮追猛打，躲在陸中天的帳篷里嚴令通信連長項勇不惜一切代價與楚南飛小組聯繫。
項勇是喬玉成的高徒，因其精通無線電通信技術，被戰友們戲稱「老妖」。喬玉成榮升為副營長之後由他接替，也是五名特戰隊員之一。
「沈隊，對方的跟蹤器處於關閉狀態，神仙都找不到，除非他們主動聯繫咱們！」項勇把耳機摔在一旁拄著腮幫子看一眼火燎腚一般的沈英雄懊惱道：「我師父絕對不會犯這種錯誤，他可是老老妖精！」
沈英雄急得直跺腳：「老高才又急電，命令十分鐘一次不間斷聯繫楚隊，你讓我咋辦？玩了一輩子鷹竟然讓鷹啄瞎了眼，老楚啊老楚，真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