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追捕

「方才的那個人就是大姑爺。」待嬋月過來后，施央提醒她道。

聞言，嬋月震驚無比：「他就是大姑爺？！」說完，她又回頭看他一眼，卻只看到一個越走越遠的背影，便喃喃自語著：「他也沒有別人說的那麼俊嘛，不過，看起來斯斯文文，挺有氣質的。」

「人不可貌相，他表面上看起來斯文，或許心底陰暗呢？」

嬋月回過頭來，「你為何會這麼說？」

施央笑笑：「胡亂猜測罷了。」前世，當韓淑雪帶他回門時，施央見過他幾次，對他印象頗好。可是，隨著慢慢接觸，她發現他這個人深不可測，並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方才，他看著嬋月時露出的笑，令她至今心存不安。

「話說回來，你何時見過他？」嬋月又問。按理來說，施央以前在後院當柴房丫鬟時，應該沒機會見著他才是，怎地如今認識他？

「今日在正堂見著的，二小姐拉著大小姐說了好一會兒話，他就在旁邊。」施央如此道。

「不知是不是因為見過君將軍的緣故，如今所有男子在我眼中都不及他一個。」一說到君少鈺，嬋月便面露花痴狀。施央向她投去無比嫌棄的目光，接著像是想到什麼，問道：「連你的張郎都不及他嗎？」

嬋月毫不猶豫地來一句：「張郎怎能與他相比？」

「既然如此，改明兒個我便告訴張翔去，讓他趁早看清你的真心。」

嬋月趕忙道：「我的話還沒說完呢，張郎雖比不過君將軍，但在我心中，他是獨一無二的，誰也無法取代。」

頓時，施央雙手抱肘，故作誇張道：「你讓我身上的雞皮疙瘩全起來了！」

「討厭~」嬋月佯裝打她一下，臉上全是小女子的嬌羞神態，引得她咯咯直笑。

「對了，你待會去幹嗎？」

「我去……」說著，嬋月似是想到什麼，驚呼一聲：「哎呀，我差點忘記一件事了！」

「何事？」

「去濟寧堂取大少二奶奶的安胎藥！」

聽到「安胎藥」三個字，施央的眼底抹過一絲異色。「眼下就快到午時了，下午去也不遲。」

「不行，她還等著中午喝呢，我得趕緊去才行。」說完，嬋月往府門的方向跑去。

「安胎藥……」施央輕聲呢喃著，臉上的表情若有所思，很快，她繼續往前走，不知想到了什麼，嘴邊浮現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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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湫——」

莫青山不知道這是自己打過第幾個噴嚏，他只知道自己在外面已經晃悠好幾個時辰了。之前，府尹大人命他在十天內把羅聞抓住，可如今期限已過去一大半，抓捕之事毫無進展，連個鬼影子都沒看到。若是換作去年這個時候，他早就在衙門裡和弟兄們涮火鍋吃酒聊天了，哪像現在這樣在外面遭罪啊。不過，說來也怪，自己派人在城門把守，也派人把城內每個地方搜遍了，就是沒見到羅聞的蹤跡，難不成他插翅飛了？還是說，他在城內有隱秘的棲身之地？

突然，就在莫青山陷入沉思時，一個男子不小心撞了他一下，那男子很快道了歉，但他在瞥見男子的面容后馬上抓住細細打量。

「官……官爺，怎麼了？」被抓住的男子有些誠惶誠恐。

半晌，莫青山放開他，面露失望之色，擺手道：「走吧走吧……」

男子趕緊走開，而莫青山長長嘆了口氣。他，不是羅聞，是自己看走眼了。如今，莫青山是看誰都長得像羅聞，再這樣下去，他怕自己會瘋掉。

「頭，這是我剛買的烤地瓜，熱乎著呢，吃一個暖暖胃吧。」突然，一名捕快捧著一個紙袋子走過來，莫青山順手在袋中拿了一個地瓜輕輕掰開，立馬有熱騰騰的白汽冒出來，那燦黃燦黃的顏色刺激著人的味蕾。當即，他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一股滾燙感從咽喉一直延伸到胃裡，溫暖了冰冷的食道，頓時，他露出滿足的笑容——這可是他近幾日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在吃完第一個后，他又開始吃第二個，只是，吃著吃著，他的笑容突然充滿無限苦澀之意。自己堂堂一大捕頭，居然淪落到在街頭吃烤地瓜充饑的地步，說出去，真是會令人笑掉大牙。

不過，在抓到羅聞前，他得一直這樣了，否則飯碗不保。

「頭……頭……」這時，一名捕快從遠處跑來，氣喘吁吁道。

莫青山繼續吃手中的地瓜，頭也不抬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沒看我正忙著嗎？」

「發……發現羅聞的蹤跡了！」

待捕快把話說完整，莫青山馬上抬頭看他，眼睛放光。「在哪？！」

「紅樓。」

「好，你回衙門調些人手過去，其他人現在跟我過去！」說完，莫青山火急火燎地往紅樓方向跑去，地上，掉落了他方才吃到一半的地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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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段時間不見，你怎麼就成通緝犯了？」

廂房內，楚娘一邊沏茶一邊對半躺在暖榻上的男子道，嘴角抹過一絲輕笑。

榻上的男子雙眼緊閉，臉色上毫無血色，一襲黑衣更襯得他皮膚蒼白，遠遠看去，與死人無異。聽到楚娘的問話后，他睜眼，狹長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悔色。「只怪我太手軟，那日在客棧沒將莫青山一刀斃命。」

「我認識的你，可從不是一個手軟的人。」她端著沏好的茶走向他，嘴邊的笑容濃了幾分。

「那是什麼人？」

她在榻前停下，一雙水眸直直看向他。「陰冷狠毒，殺人如麻的人。」

「你說這些話，就不怕惹怒我，現在把你殺了？」

「我才不怕，再者，你身上有傷，如何動得了我？」說完，她將手中的茶杯遞給他，嘴邊始終保持笑意。

他沒接，語氣冷淡：「我向來喝不慣你這的茶。」

「你該不會是怕我在茶里下毒，所以不喝吧？」

他抬眸看向她，沒有說話，表情依舊冰冷。頓時，她面露傷心之色。「虧我見你有傷，特意將珍藏的藥茶翻出來泡給你喝，既然你如此不領情，那我自己喝了便是。」

正當她要喝時，他一把抓住她端著茶杯的手，雖然他沒有說話，但她懂他的意思。於是，她再次將茶杯遞給他，道：「看在你有傷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你的多心了。」

他接過，慢慢喝完，嘴裡瞬間充滿一股淡淡的葯香味，傷口處的疼痛感也緩解了幾分。

「話說回來，你也太不小心了，怎麼讓官府的人盯上了？」

他冷笑一聲：「盯上又如何？他們就算費勁全力也抓不到我。」

「你倒是挺有自信，若不是我這幾日把你藏在這，你早就被抓了，要知道，滿城都是找你的官差。」她拿過他手中的空茶杯，轉身走向桌子。

上次，羅聞從王員外家逃脫后，徑直來到紅樓，一是為了躲避官兵，二是為了養傷，按他當時的情況，根本無法出城，只能暫時藏身。可是，他不會想到，今日有人碰巧在紅樓看到他，並舉報給了官府，此時，官兵正在趕來的路上。

「如此說來，我還得謝謝你。」

「你我同是猛爺的人，這點小忙還是可以幫的，不過……」她語氣一頓，回頭看向他，「你得老老實實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賀奔……是不是你殺的？」說完，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不放過他的任何一個表情，只見他瞳孔微縮，表情冷漠。「沒錯，是我殺的。」他很快承認，聲音毫無溫度。

她轉回頭，眉眼低垂。「為何殺他？」

「我殺人不需要原因。」

頓時，她握住茶杯的手緊了緊。「他可是你的兄弟。」

他輕笑一聲：「我從沒有兄弟。」

「我很好奇，若是猛爺知曉此事，會如何懲罰你？」她走到桌旁停下，將茶杯倒滿。

「不管是什麼懲罰，我都接受。」

「不過，我不會告訴他此事，除非，你自己親口告訴他。」她轉身走向他，臉上看不出是何表情。

「如此一來，我是不是得感謝你替我保守秘密？」

「我怕自己說出去，你會殺我滅口。」

「你從來都不是一個貪生怕死之徒。」

「以前不是，現在是了。」她自嘲一笑，將手中茶杯遞給他，這次，他很快接過，饒有趣味道：「果然，人都是會變的。」

「你也會變的。」她定定看向他。

「我不會變。」他似是回答她，又似是自言自語，眼帘低垂，掩藏了眸中神情。

「咚咚咚——」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緊接著，門外有個聲音道：「楚娘，不好了，官兵來了！」

聞言，楚娘心一驚，羅聞倒顯得鎮定許多。「你下去應付他們吧，我自己能藏好。」

她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提步往外走去。當走到門邊時，她停住腳，微微側頭，聲音清脆：「你藏好點。」說完，她推門而出，徒留倩影。

當門被關上后，羅聞平躺在榻上，單手枕頭，仰望屋樑，雙眼放空。

今日，又不能睡個安穩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