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諜血世家》（8）

「說。」韋克菲爾德命令道。

朱莉婭邊哭邊說道：「一切要從一年半前講起。那時湯姆和我剛在一起，我們一起工作了六個月，後來開始約會。那是一個周六的早晨，當時還在下著雨，我們在看新聞，我在網上偶然讀到了一篇文章。文章說的是政府資源浪費，好像多新鮮一樣，不過這篇文章把有人用欺詐手段讓國稅局給國民送出數億美元的細節描述得清清楚楚。這個事件的問題是，收錢人實際上並不存在。國稅局最終追查到了欺詐團伙，但沒能追回所有的錢。我當時評論了幾句，沒想到湯姆聽者有意上了心。我真是犯傻，說那些涉案人員完全可以脫身的，只要怎麼怎麼做就行了。他央求我告訴他具體做法，我就告訴他了。」她頓了頓，開始啜泣起來，「但我沒想到他真的會去實踐。我發誓。」

韋克菲爾德猛地一拍桌子，把自怨自艾的朱莉婭拉回了現實。

「聽著，朱莉婭。我不關心這堆廢話。我想知道麗希被關在哪兒，還有穆爾和他的同夥在哪兒。我想知道他們要把技術賣給誰。關於麗希被關押的地點，我們已經有了準確的推測，現在只是跟你確認一下。我知道買家正從中東趕來，說他的名字，還有具體細節。快把我想知道的都招了，否則我可不保證你會發生什麼事。你已選了第二條路，別再浪費我的時間了。」

「那些事我什麼都不知道！這些細節湯姆通通都沒有告訴我。」

朱莉婭將金色的長發攏到耳後，用顫抖的雙手擦了擦臉：「我怎麼招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你以為你是第一個這樣威脅我的人？動動腦子吧！」她又哭又笑，可這次卻全然失控了。「讓這位賢妻良母來威脅我，」她猛地用拇指指向瓦萊莉的方向，「也沒用。我建議你把湯姆、波特還有那兩個姓史密斯的傢伙要的東西給他們，不然，」她又伸手去摸那個早已不在的項鏈，顫抖的雙手扣在了一起：「不然湯姆和他的夥計們肯定會折磨那個女孩！這一點我倒是很清楚；不是說出來嚇唬你們的。還有，操你媽的，韋克菲爾德特工，」她說著轉向瓦萊莉，「還有你，操你……」

瓦萊給了朱莉婭下巴一記右交叉拳，讓她閉了嘴。這一拳力道十足，打地朱莉婭從椅子上摔了出去，一頭撞在旁邊的牆上。朱莉婭被打暈了，瓦萊莉卻依然若無其事地坐在椅子上。每擊必中，一擊即回，就像一條黑曼巴蛇。瓦萊莉就是如此迅猛。

「搞什麼？」看到朱莉婭頭在牆上彈了下，癱軟的身軀順著牆滑到了地板上，韋克菲爾德大喊道。

「再審她也是徒勞，很明顯，她在穆爾或者其他什麼人手下受過折磨。沒必要讓她再經歷一遍，」瓦萊莉說著，起身要離開房間。

「那有必要非要把她打暈么？」韋克菲爾德說。

瓦萊莉站在廚房門口，回頭看著韋克菲爾德：

「你給了她兩個選擇，我猜你也不是在唬她。如果我錯誤估計了形勢，是我的過失，但你自己也說了：我是一個殺手，從不做空作威脅。而且我也不希望和我共事的人浪費時間。朱莉婭絕對不會背叛穆爾，她會講一大段悲傷的故事來浪費我們的時間，不會透露什麼有用的信息。我們能為她做的最好的事莫過於幫她走出來。可在那之前，我們只能浪費人力看住她，要麼就殺了或者打暈她。所以我幫她選了你說的第二條路，因為我不想殺了她，將來她肯定還能為我們所用。」

韋克菲爾德思索片刻，說：「聽起來你有計劃了，說說吧？」

「現在還不行。」

「好吧，可以接收。不過我們現在能拿她做什麼呢？」

「交給我吧，」瓦萊莉說著轉身離開了韋克菲爾德，表示談話到此為止，她要去做其他事了。「羅恩？我去倉庫拿幾個大黑袋子和一卷管道膠布。帶上朱莉婭，在橡膠實驗室和我碰頭。弗蘭克斯，你來抬腿，和羅恩一起把她抬過去。」

「好，」弗蘭克斯說，「橡膠實驗室怎麼走？」

「跟我來，」我說著，從朱莉婭腋下架起她，走出了廚房。

耳機里傳來韋克菲爾德的聲音：「我、賴恩和霍奇斯待在外面和扎克談談。你們那兒結束之後，就去找我。我會叫西蒙一家在廚房等我們的。」

我領著弗蘭克斯進了橡膠實驗室，這兒和研發部截然不同。實驗室生產、測試的橡膠化合物那抹薄薄的炭黑色覆蓋著整個地方，瓦萊莉已經等在那裡了。

「現在幹什麼？」弗蘭克斯問。

「我們現在先用袋子把她裹住，再用管道膠布捆牢，不過得確保她能夠呼吸。咱們不想讓她搞出任何動靜，可也不想讓她死在咱們手上。所以包好點，要方便運輸。我們等下還會需要她的。」莉說。

一切就緒后，我們把朱莉婭裝進本田車的後備箱。

弗蘭克斯說：「她擱在這裡不會有事吧？」

「當然，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不是非關上不可的話，就一直開著後備箱的蓋子。」我解釋道，跟他一起轉身朝其他人那邊走去。

「好消息」，扎克說，「麗希在市政廳下面的老監獄里，你們猜中了。她……」

「你怎麼知道的？」我打斷他問道。

「拍攝那張門的照片的監控，正在通過市政廳WIFI信號往外傳送什麼東西，像是視頻。」

「『像是視頻』怎麼說？還是那句話，你是怎麼知道的？」瓦萊莉問。

「長話短說，我黑進了電話公司，確認市政廳是使用電話線連網的，不過他們通過電話公司安裝的無線路由器將整座大樓都覆蓋了信號。一台使用帕克城警察局網線的電腦黑進了這個WIFI信號。根據我們一直在找的那個IP地址我定位出了這台在帕克城警察局的電腦。也就是說，我找到了那台電腦，也找到了穆爾。」扎克的口氣無不佩服，顯然為對方的手段而折服。

「視頻是怎麼回事？」韋克菲爾德問道。

「哦，抱歉。」扎克說，「帕克城警察局的帶寬使用已經爆了表。就監獄傳來的圖像來看，這沒什麼好吃驚的，而且穆爾也安排路徑將吊墜發送的信息進到他的電腦中。我猜他這麼做，是為了防止一旦我們識破朱莉婭，會追蹤到他的電話。」

「說一下視頻的事？視頻！」瓦萊莉詰問道。

「稍等一下，讓我核實一件事，」扎卡里指著屏幕說，「如果你們近看這個門的圖像，你會發現這根本不是什麼視頻流。我在每幅圖像里都發現了一個嵌入的代碼，而且每個代碼就只對應一幅圖像。這招其實相當高明，因為這樣這些圖像無法循環播放來糊弄看大門監控錄像的人。」

韋克菲爾德問，「我們能不能監察到穆爾，並且確認他真的在警察局裡？我可不想落入什麼精心設計的騙局。」

「我們找到的警局線路圖顯示並沒有安裝監控，」扎卡里回道，「所以我沒法黑進不存在的東西里，但由於監控老監獄的電腦是直接連入電話線的，我或許能夠藉此激活電腦的攝像頭。即便如此，我還是要讓電腦前的那個人打開一個病毒程序才能做到。」

「怎麼做？」韋克菲爾德問。

「吊墜一直在發送音頻文件，我可以把病毒偽裝成音頻文件的一部分導入到吊墜中，然後點一下發送文件。文件以電子郵件的形式發送到穆爾的電腦上。一旦有人打開文件，病毒程序就會自動安裝了。」

「干吧，」韋克菲爾德說，「趁你忙活這個，我們需要制定下計劃。」

「瓦萊莉？」我叫她。

瓦萊莉指著地圖。

「有件事先要弄清楚。扎克，你能切斷穆爾電腦的信號接收嗎？」

「當然，沒問題。」

「很好，就是要你這句話。」莉說道：「賴恩和霍奇斯要守住這兒和這兒的位置。你們兩個都上豪厄爾斯飯店的屋頂。飯店左側正對著警局大門前的街道，而在屋頂的右前角能直視到老監獄的入口。你們倆可以把車停在這兒。

「城區那邊的建築，除了藥房、豪厄爾斯飯店和五金店外都空置著。城市廣場上的店面都正對著市政廳。建筑後面是巷子，在那裡你們可以隨意移動而不會被人發覺。你們停好車后，沿著巷子朝南走一個街區，有個五金店，五金店靠巷子這邊有架舊消防梯，你可以從五金店的屋頂走到旁邊豪厄爾斯飯店的屋頂上。就位以後，你們就報告說『準備好了』通知我和羅恩。

「那你和羅恩去哪兒？」賴恩問。

「這裡，」瓦萊莉指了指城市廣場的另一側：「市政廳東側的大劇場，正對著你們在豪厄爾斯飯店屋頂上的位置。我們會把車停在大劇場的後巷。這個位置視野清晰，可以看到市政廳背面和老監獄入口。在那裡，我們能看到任何接近老監獄入口的人，而市政廳這棟建築就是一面盾牌，帕克城警察局裡監視的人卻看不到我們。」

「看來我們有個可行的計劃了。」韋克菲爾德說，「我會和弗蘭克斯、扎克留在這兒，告知每個人相關變動。一旦穆爾和公司聯繫，我們就立刻趕到你們那兒。」

我抬頭看到扎克從INESCO那兒朝我們的方向慢跑過來。

「我把信息送出去了。」他重坐到電腦前的位置上，「現在我們就等著看誰上鉤了。」

「你發送了什麼給他們聽？」賴恩問。

「哦，西蒙一家又吵上了，這麼甜美的聲音怎麼能不讓他們聽聽呢。不過，讓他們吵架可真不用費什麼勁。」

「這就是他們的交流方式，」瓦萊莉笑著說：「如果他們不吵了，我反倒會覺得出事了。」

「我們黑進去了；文件已經打開了。給我幾秒鐘，」扎克說：「搞定！瞧這個。」

扎克的電腦屏幕被托馬斯·穆爾探員的圖像給佔滿了，我們默默地看著穆爾站在那兒。現在，我們又看到那個自稱波特的男人就坐在他後面，也能聽到他們在談話。

穆爾正說道：「該死的！那兩個老傢伙吵個沒完。」

「猶太老傢伙們就是愛爭論，」波特說：「上帝啊，聽這個真是痛苦。關了它。」

「就是三十秒的脈衝而已，」穆爾說：「看，完了。至少我們知道韋克菲爾德那兒是怎麼回事了。」

「是啊，沒什麼動靜。」

「說到怎麼回事，那個隊長——他名字叫什麼來著？萊斯特？——預計什麼時候回來？」

「我不知道。他去看他懷孕的老婆了。不用擔心他還有他人。他們不會插手我們的事情。」

「特拉維斯！」我們聽穆爾叫道，「你和布里格斯去看下那個女孩。我可不相信WIFI連接的穩定性，監控也可以造假，這個城裡的互聯網爛得像坨屎。還有一個小時我就要打電話要求會面了。」

我們緊緊盯著屏幕，生怕漏了什麼細節。只見波特起身走出了攝像機的視野，穆爾坐上了他的位置。

就在那時，扎克切斷了饋入。

「你幹嘛？」賴恩問。

「我們不能冒險繼續連在那台攝像機上。攝像機在使用時會亮著紅燈，他們可能已經注意到了，還是求保險為妙。再說，我們不是已經得到需要的信息了嗎？」

「的確如此，」我說，「那麻煩你切換到老監獄大門那兒的通信。」

我們的目光從扎克的電腦移到朱莉婭的電腦上，剛好看到史密斯兄弟進入了視野。由於通信原因，他們的動作並不流暢，更像是定格的動畫動作。我看到他們倆站到了金屬門前，然後布里格斯開始說話，耳機里傳來了他的聲音。

「要不了多久，」他說，「你爸媽就會把我們要的東西帶來，事情就結了。」

麗希沒有回應。我們看到這兩個傢伙揉搓著襠部，在門上一聳一聳地頂著髖部。那個叫特拉維斯的按捺不住仰頭大笑道：「是啊，然後我們就和你好好玩玩。」

我閉上了眼睛，耳中傳來了女兒的低泣。

瓦萊莉已掌握了所有她需要的信息。她把手機遞給扎克：「確保INESCO所有的內線電話都已經連到了這台手機上，這樣我才不會錯過穆爾的電話。更重要的是，注意我的信號，到按我的要求切斷從老監獄來的信息通信之時，遊戲就開始了。時間必須把握得恰到好處。明白嗎？」

「設置呼叫轉移要花一分鐘，但那不是問題。我會準備好切斷通信的。」

「等等，」賴恩說，「等一下，你打算就這樣衝進地下監獄把你女兒回來？就算是奇迹發生，你們衝到金屬門那兒打倒了史密斯兄弟，然後救出了你的女兒。穆爾和波特也能很快趕到。你計劃怎麼對付他們？你和你丈夫不僅要對付四個武裝的遊騎兵，還要護著你們的女兒？用什麼？一支槍，一把刀，和一根警棍？」

「差不多就是這樣。別忘了，我有他們想要的東西，」瓦萊莉回答道，從袋子里抽出了優盤。

「我可從沒說過要衝進去帶我女兒出來，這是你說的。我就是想讓扎克在得到我的通知后切斷從老監獄傳來的信息流，然後看看史密斯兄弟到底有幾斤幾兩。當然，我可以假設他們會回帕克城警察局，但是，能肯定的事情我為什麼要假設？我想，既然穆爾不信任網路連接情況，那麼切斷通信就不會驚動他。剛才他讓史密斯兄弟去查看麗希，那我肯定他還會這麼做。就是這樣。我只要求所有人各就各位，以免有突發情況出現。」

「老大？」賴恩開始向韋克菲爾德求助，「我們有三個經驗豐富的探員，她卻沒有妥善利用。我們兩個負責把風，而弗蘭克斯卻在當保姆。」

「瞧，」瓦萊莉說道，這次她的聲音中已然沒有了假裝的耐心，「很感謝你的關心，但我干這行時你還穿開襠褲呢。我在世界各地都執行過任務，曾經用你想也想不到的法子殺過人。如果我認為我需要你的幫助，我會開口請求的，但現在我不需要。我要的是那四個雜種！我把他們聚到那個老舊的地下監獄里是出於兩個原因：首先，我想把驚動當地警方的風險降到最小；我不想把萊斯特和他手下的警員們牽扯進來。」

「那另一個呢？」

「一旦進到那個地下室，就無處藏身了。」

沒等賴恩回話，我就已經朝著本田思域駕駛座走了過去，在經過時合上了後備箱。我不想再多廢話，只想立即行動。我剛坐到本田的方向盤后，卻聽到瓦萊莉問道：「你介意我來開車嗎？」

我正準備答話，卻看到她把手指壓在唇上。於是我默默地繞到車子另一側，越過車頂和她凝視的目光相接。我打開乘客側的門。她用右手食指碰了下耳機，我也跟著關掉了我的耳機。

「你這是有什麼秘密？」我說，坐進了車裡。

「我玩牌時喜歡不露聲色，你懂的。」

「當然懂，這也是我玩牌從來玩不過你的原因之一。」

「我明白賴恩覺得應該小心謹慎的憂慮，但我想是時候冒點風險了。」她笑著說。

「風險？」我問道，然後又加了句，「我覺得你已經樂在其中了。」

「也不完全是那樣。不過，如果我告訴你我已經想出一個法子，既能救出我們的孩子，又能將壞蛋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還能誑他告訴我們一切，你會怎麼說呢？」

「我會說『棒極了』，可史密斯兄弟呢？你覺得他們會回帕克城警察局？」

「我或許不知道他們的確切位置，但我知道他們是不可能在下面那個老監獄里等我們的。不，穆爾和他的同夥認為由於麗希的緣故，我們會力求安全行事。這就是為何我們要反其道而行之。」

「我喜歡這個想法，」我說，對著行李艙比了個手勢：「那朱莉婭呢？」

「我們需要她也參與進來。要不是為這個，我也不會把她算進來。她很狂躁。」

「要虐待她？」

「不是肉體上虐待，就是精神上的。我們會用到她的，但要小心謹慎。」

「我會掌握好度的。」我說。

「還有問題嗎？」她問。

「等著聽計劃了。」

「我用一分鐘時間詳細告訴你：首先，我們要確認賴恩和霍奇斯正在做我吩咐他們做的事情。重啟耳機。」

「好嘞。」我回道，邊說邊親了親她的臉頰。

本田車行駛著，瓦萊莉左轉上了64號州際高速公路，向南朝著市中心開去。「大家注意，」她說道：「沿著這條路就能走到市中心。大約五分鐘后，我們就會到達第一個停車標誌處。賴恩，你和霍奇斯在那個停車標誌處右轉，朝西駛過一個街區再右轉，那邊就是巷子了。把車停在那兒，向南走一個街區到五金店後面。羅恩和我會繼續朝南開到第一大街。我們會在第二大道處左轉后，在第二大街再左轉。你們明白嗎？」

「明白。」賴恩立即做出回應。

「明白。」這次聽到的來自隊里餘下的人。

「我想我們應該考慮讓霍奇斯留在地面上，以提供額外支援。」賴恩建議。

「我考慮過，但放棄了。」瓦萊莉回答，「我要你們兩個都在屋頂上看牢了。史密斯兄弟肯定藏在市政廳院子里某處。我需要有人能俯視一切情況，也需要有人盯著帕克城警察局的各道大門。所以才要你們都上屋頂，明白了吧？」

「明白。」從耳機里傳來了回答聲。

路不遠，莉在第一大街與第二大道交叉口的停車標誌處左轉。我心中湧出一股衝動想要去看右邊，那是位於第二大道西南角的帕克城警察局，但我剋制住了自己。順著本田車前車燈的方向，我看到第三個停車標誌進入了視野。瓦萊莉停了下來，然後左轉，緩慢地朝北駛上第二大道。我緩緩打開車門，從還在移動的車子走了下來。瓦萊莉打開行李箱蓋，我取出了一個包得嚴嚴實實的包裹，把它扛在肩上，關上了行李箱。瓦萊莉繼續朝北開過另一個街區，然後在空置的電影院和一排空置的店面間右轉，停下了車。

我跑到市政廳的東北角停了下來，轉身看到本田車的尾燈消失在巷子里。我等待著，注視著城市廣場幾乎一片幽暗的地面，竭力不去想扛在肩上的朱莉婭。我同情朱莉婭，任何女性受到任何形式的虐待，都應該得到幫助和保護，但眼下我們還要利用她。我只能祈禱她能應付得過來。

好消息是，城市廣場周圍一片漆黑，因為帕克城城區的路燈早已罷工了。市議會十年前下令停止給路燈的供給電力，他們覺得天黑后不會有店鋪營業，也沒人會出來逛，於是路燈自然也就沒必要了。幾盞地光燈映照著建築，歷史遺迹那兒就有一盞。一系列低功率地光燈被安置在市政廳周圍間隔不一的基座上。我緊貼在紅磚建築上，藏身在兩盞地光燈之間的影子里，等著妻子過來。這時，我聽到耳機里傳來賴恩的聲音。

「我已就位，在盯著帕克城警察局。沒有動靜。距作戰還有30分鐘。」

霍奇斯隨後跟了一句：「就緒。」

正當我疑惑賴恩會不會成為一個麻煩精——抑或這僅僅只是他挑戰瓦萊莉權威的方式的時候，我聽到左邊有動靜。

我即刻蹲下，把包裹從左肩換到右肩，進入戰備狀態。不過那是瓦萊莉，她在我身邊放鬆筋骨，我跟著她關上了耳機。

「無線電靜默時間到，」她說道，接著打開耳機通報道：「我們已就位，正在等待時機。先按兵不動，等待會合的命令。保持無線電靜默，除非情況有變。」她沒等迴音就再次關掉了耳機。

莉經過我面前，像往日一樣吻了吻我的臉頰。她佔據好地形，我緊隨其後，一起朝著那棟建築靠去。腳下厚厚的松針被踩地沙沙作響，小灌木叢也沒有減緩我們前進的速度。我們到達了那棟建築的中部后，她停了下來，後巷入口的扶梯就在那兒。這裡沒有地光燈，取而代之的是入口兩側牆上的兩盞小壁燈。燈光在凹陷進去的門口投下一個陰影，看起來彷彿洞穴一般。

現在我們能看到市政廳的西北角了，距離這兒有50英尺遠，正對我們前方。離開建築盡頭幾英尺的地方，標示著通往老監獄入口的鐵欄杆在月光中閃著微光。

「你是不是覺得這個險冒得太大了？」莉問。

「對我們兩個來說？是的。你留在這裡盯梢，」說著，我親了親她的臉頰，轉身離開。

在建築的陰影中左躲右閃了一陣，我摸到金屬扶手那邊停了下來。我朝通向深淵的扶梯瞥了瞥，牢牢地抓住袋子和裡面的朱莉婭，迅速一撐越過了欄杆，然後扶住金屬管，輕輕落在下面的台階上。我被無邊無際的黑暗吞噬了，只得迅速地眨著眼睛慢慢適應。漸漸地，我能看到台階和台階盡頭的門了。我一次兩級走完餘下的路，緩緩推開門走進老監獄里，然後關上了身後的門。紅外攝像機的光吸引了我的注意，我朝那邊奔去。在找到金屬門后，打開插銷，低語道：「是我，孩子。」

麗希衝進我的懷抱，說道：「我就知道，我知道你們會採取行動的。」

我放下袋子用力抱了抱女兒。朱莉婭還沒恢復意識，我撕下她身上的塑料膠帶，丟到房間角落裡。看到朱莉婭身著的衣服時，我突然覺得自己應該要臨場發揮一下。

「麗希，跟朱莉婭換一下衣服。你們身材相仿，對吧？」

麗希邊脫衣服邊說：「她比我高些，不過其他方面都很接近。我的褲子可能會有些短，但這裡這麼黑沒人會注意到。」

「穿好后就離開這裡。靠右上樓梯，注意呆在陰影里。從你右側的扶手間匍匐前行，緊挨住建築的牆壁。媽媽在市政廳背後的入口處等著。現在快走。」

我脫掉了了朱莉婭的衣服，幫她換上了麗希的衣物和鞋子，麗希也穿上了朱莉婭的套裝。

「什麼？你不跟我一起走嗎？為什麼？」麗希問。

「你說的沒錯，我們有行動。等你們兩個安全離開這裡，媽媽就會把你要做的事情告訴你。現在走吧。我們時間不多了。」

麗希吻了吻我，離開了。

我在黑暗中替朱莉婭打扮妥當，取回那個黑色塑料袋。我從塑料袋上撕下一條管道膠布，封住了朱莉婭的嘴。然後又花了點時間在房間里搜查了下，找到麗希戴過的頭套，把它戴到了朱莉婭頭上。我用帶子打了個很難結開的結，可能得用刀才能割開。我離開房間，關上身後的鐵門，走到一條通往老監獄主體部分的短走廊上。

我打開耳機說道：「我是格蘭傑，彙報情況：一切正常。」

我聽到隊員們陸續答道「一切正常」，不禁微笑起來。我感覺到自己正繞著老監獄的主屋打著轉。這裡比我記憶中的要小些，大約就是間大主卧室的大小。我瞧了瞧手錶發光的表面，現在已經是11點37分了。我們比計劃提前了八分鐘。我背靠著牆壁坐到地上，就在入口左面大約4英尺的地方，接下來要看瓦萊莉的了。我想她會在三十秒后里開始行動，她和孩子脫險會費上一番功夫。

我錯了。瓦萊莉的聲音提前響了起來：「賴恩，有動靜嗎？」

「沒有。」

「霍奇斯？」

「一切正常。」

「扎克，切斷金屬門那兒的通信。」

「已切斷通信。」

「我看到四個全副武裝的人出了帕克城警察局，」賴恩通報：「他們現在正要離開帕克城警察局。兩個步行，兩個乘一輛黑色薩博班。我正撤離至地面支援位置。」

「不要動，重複一遍，不要動。守在你的位置上。再重複一遍，所有人堅守原位！他們這是在試探，我想看看穆爾和他的同夥如何應對。待在那兒別動！」瓦萊莉命令道。

接著，霍奇斯插了進來：「兩個全副武裝的人步行通過第一大街，動作非常迅速。他們走下樓梯進了老監獄。我看到那輛薩博班沿著路肩倒車進了市政廳的草坪，前排座位上好有兩個人。車子已經退到了老監獄入口那兒，停了。之前的那兩個人從老監獄里上來，和從車裡出來的兩個人在車尾碰頭了。我想可以啟動他們那邊的一台定向傳聲器。如果管用的話，你們就能聽到他們的對話了……搞定。」

一陣雜音后，另一個聲音傳了進來，響亮而清晰。

「她在地板上睡著了，」說話的是布里格斯·史密斯：「她甚至都沒有去摘掉頭套。」

「好吧，就是視頻數據丟失，很可能是因為操蛋的網路。」穆爾說：「還有，我們到這兒的速度遠遠來得及對付任何進出監獄的人。但為安全起見，史密斯兄弟，你們留在這兒，待在樓梯頂上監視。11點55分再下來，做好準備。波特和我坐越野車調頭回警局。我需要回到電腦前面去。你們兩保持警惕。開弓沒有回頭箭，絕對不能搞砸了。」

「我是霍奇斯，現在穆爾和波特朝越野車走過去了。等一下，你們聽聽這個。」

耳中霍奇斯的聲音被穆爾的聲音取代了，我聽到他說：「記住夥計們，我要只要把那個孩子剝光，但是別傷害她。」

「我是霍奇斯，穆爾正從越野車後面搬什麼東西下來，像是一個袋子。」

「特拉維斯，」穆爾說：「袋子里有把裝了磚石釘的氣動釘槍，還有繩子。在地上打上幾根釘子，把那女孩大字型綁起來。除非瓦萊莉拒絕合作，否則別動那女孩。你們明白了嗎？」

史密斯兄弟回答道：「明白，老大。」。

「你們兩個要照我說的計劃去對付格蘭傑的老婆，確保她明白：我想要她公司出售給政府或者為政府製造的所有東西的副本。看到孩子被赤身裸體地綁在地上夠她動搖了。如果她拒絕我們的要求，不願照著我的意思做，你們就來個人到帕克城警察局找我。波特和我會好好『勸說勸說』她的。就我了解，用這法子打擊一個人，過程越是刻毒，見效就越快。我要嚇死那個女人，就算要痛打、強姦她和她女兒也得做。你們懂嗎？」

「通常我不會用這種手段，老大，」布里格斯說，「不過我可以為這兩個女人破個例。」

「恩，我也是，老大。我覺得我們不會有什麼演出焦慮症。」

「知道就好，孩子們。」穆爾說。

「她丈夫怎麼辦？」波特問。

「布里格斯給他臉上來了那麼一腳后，我很懷疑他還能不能來，如果他現身的話，格殺勿論」穆爾說。

「樂意效勞，」布里格斯說：「我真後悔沒早就殺掉他。」

耳機里歸於一陣寂靜。如果不是霍奇斯報告，我幾乎以為這陣寂靜會一直持續到明天。

「我是霍奇斯。越野車正在駛離市政廳。」

「我是賴恩。越野車駛進了帕克城警察局的停車場。」

帕克城以往寧靜的城市廣場因為我們的行動而交織著無線通信的嗡嗡聲，霍奇斯和賴恩報告著他們看到的情況，只要戴著耳機，我就不會錯過街上發生的任何事情。

「我是霍奇斯。我發現第二大街上又有一輛車在朝北行駛。看起來是一輛本田思域。是你嗎，瓦萊莉？」

「不是我。」

「還是我，霍奇斯，那輛車與你和羅恩駕駛的那輛牌照相同。」

「我沒說那不是我的車。」瓦萊莉反駁。

「這裡是霍奇斯。誰在那輛車上？羅恩？」

「不是我。」我回復。

「誰他媽在那輛該死的車上？」韋克菲爾德問。

「是我，麗希。我正朝你那邊過去，韋克菲爾德。」

我聽到賴恩大叫起來：「這他媽的是怎麼回事？」

「大家稍安勿躁，」莉說，「這是計劃的一部分。」

「別忘了，有兩個全副武裝的遊騎兵蹲守在樓梯頂端，還有兩個全副武裝的傢伙12點就會到那兒。」霍奇斯說。

「很好。我就是想讓他們在那兒。瓦萊莉關機。」

「格蘭傑關機。」我說。

「等等！別關耳機。扎克，他們離線了嗎？」韋克菲爾德問。

「應該沒有，我還能收到他們的傳輸信號。我想他們只是保持安靜而已。」

「很明智。保持無線電靜默，一直到收到穆爾會面的電話為止。」韋克菲爾德說，「我看到朝我們這邊來的車前燈了，是麗希。」

我感覺不錯。一切都在順著瓦萊莉的計劃進行。現在麗希需要到韋克菲爾德那兒去，完成瓦萊莉的計劃。我聽到麗希的聲音從耳機里傳來，她正在跟韋克菲爾德聯繫。

「大家都得離開這裡去鎮上。我們需要和我媽媽在藥店后的小巷裡會面，「麗希的聲音很激動：「扎克，媽媽說要帶上那個類似聲音分析儀的東西。我要從實驗室拿很多東西。外公，幫我一下？快，我們需要趕快行動，在穆爾打來電話前就位。」

韋克菲爾德絲毫沒有猶豫：「弗蘭克斯，在魯本幫完孩子后，把西蒙一家帶離這裡，分乘越野車和超霸車離開，扎克和我與麗希一同坐本田車。在藥店後面的巷子里集合。西蒙家出一個指路的人，行動吧。」

關門聲和發動機旋轉聲從耳機里傳來。我想，麗希帶領的小組時間上很緊迫。我對了下表，已經是晚上11時45分。15分鐘后，穆爾就會打來電話。根據行駛速度，從INESCO到城市廣場大約有三到十分鐘的車程。瓦萊莉今晚早些時候曾用不到五分鐘就開完了這段距離。我想以麗希那股興奮勁，她用的時間會稍稍短些。

「什麼計劃，孩子？你是怎麼從那間屋子裡逃出來的？」我聽弗蘭克斯問道。

「我們趕緊就位，媽媽會跟你介紹情況的。」麗希先回答了第一個問題，我聽到她繼續回答第二個問題：「我爸爸打開了門，我就逃了出來。把燈關掉好么？我們快到了。「

「但這樣會一片漆黑，這裡沒有路燈。「弗蘭克斯反對道。

「只有幾個街區而已。不會出事的。」麗希說，「跟著我，我會把你們安全帶到的。我要右轉了，三，二，一。」麗希指示道。

「聽你的，」弗蘭克斯說，我從耳機里聽到大衛也在幫忙：「準備左轉。看到巷子了嗎？很好，莉就在前頭，我看到她正拿著手電筒。」

「看到了，謝謝。」弗蘭克斯說。

現在我是一個旁觀者，所能做的就是聽著耳機里的行動。這讓我想起了我祖父和約翰叔祖父講述的關於他們童年的那些故事。他們在晚上睡覺前，會邊聽廣播邊回想當年。我想象著他們席地而坐聽著收音機，就像我現在一樣，坐在老監獄的石頭地板上，聽著在帕克城的街道上、小巷中展開的一幕幕演出。

現在是晚上11時50分了。離穆爾來電還有十分鐘，時間上綽綽有餘。

「賴恩，你和霍奇斯還在各自位置上嗎？」我聽到莉問。

「我是賴恩。帕克城警察局沒動靜。」

「我是霍奇斯。史密斯兄弟仍然蹲守在通往老監獄的樓梯口。」

「我是霍奇斯。瓦萊莉你是怎麼穿過城市廣場又不被人發現的？」

「麗希開車從城市廣場出來時，我搭了趟便車，然後在第二大街和廣場東北側的第三大道的交叉口跳了車。我通過那些面向第一大道的空屋後面的小巷走到了這裡，沿途還打了幾個電話。」

「打給誰？」韋克菲爾德問。

「我得跟當地警方取得聯繫。我之前不是說過嗎，我不想他們介入，穆爾或波特會用亮出他們的徽章——無論真假——去強制當地警方去辦差的，我不想冒這個險。更不想讓那些警察捲入戰鬥，所以我打電話給萊斯特跟他講了現在情況。」

「萊斯特就是穆爾和波特提到的那個妻子懷孕的警察吧？」扎克問。

「對。」莉說。

「我是霍奇斯。那對我們有什麼益處的呢？萊斯特又不是局長。」

「萊斯特有實無名。」莉說。

「我是賴恩。那麼當地的警察打算怎麼辦？他們在做什麼？」

「他們都在廣場周圍埋伏好了，賴恩，」莉回答，然後指示道：「霍奇斯，請查看你的六點鐘、十二點鐘和四點鐘方向，他們在那裡。」瓦萊莉解釋道。

「我是霍奇斯。我看到東南方兩個街區外、第二大道和第四大街的拐角處有一輛巡邏車。另一輛車在東北方一個街區外，在第二大街和第三大道的交界處。最後一輛車正背對著我，在第一大道和第三大街的交界處。你們驅車下到巷子時應該已經看到了。」

「我只能看見面前的本田，」弗蘭克斯說。

「乾的很不賴，瓦萊莉，看來你想得很周全，「霍奇斯說。

「別忙著叫好，霍奇斯，」韋克菲爾德說。「這些是不錯，但這並沒有解釋為什麼我們都得到這條小巷裡。我可不想這些普通民眾在場。」

「萊斯特現在隨時都能到達警局，」瓦萊莉說道。

賴恩打斷了她：「我發現有輛車駛進了帕克城警察局的停車場。」

「這就是為何我要帶你們四個來這兒的原因，」我聽瓦萊莉說道：「大衛，你和艾薩克帶爸媽去警局，我想要你們幾個幫我稍稍分散一下注意力。你們四個開車去，能怎麼鬧騰就怎麼鬧騰，採取什麼行動都行。比如，就利用全境通緝的事，去大吵大鬧、怨天尤人一番，發泄下怒氣，萊斯特正期待一場好戲呢。」她解釋道。

「我可是一直聽他們在吵架，這點事不成問題。」弗蘭克斯加了一句。

我聽到魯本開口問道：「瓦萊莉，你想要我和凱瑟琳，還有你兄弟們去帕克城警察局大鬧一場？為什麼？為什麼我們要這麼做？我們已經救回麗希了，麗希才是最重要的。我們見好就收，走吧。」

麗希說：「你只是被嚇到了，外公。我也嚇壞了，但我需要您這麼做。」她接著她媽媽的話頭說道：「我們要協助韋克菲爾德和她的團隊。拜託了，外公，就當是為了我。」

魯本回應道：「瓦萊莉，我敢肯定，你牽扯進來不僅僅是因為INESCO。現在，我會幫你的，遲些時候你再解釋吧。來吧，我們走。」

「謝謝你，爸爸。」瓦萊莉說，「一切收場之後，我們再談吧。」

「你別忘了就是。」魯本說道，耳機里便充斥著汽車發動機的聲音。

「我是賴恩。我看到一輛本田進了帕克城警察局的停車場。西蒙一家到了。」

還有五分鐘就到12點了。我隨時都會遇到史密斯兄弟。穆爾指示他們要在會面開始前綁好那女孩。我聽著耳機里的細語，開始戒備起來。

「他們很快就會到了，」我聽到賴恩說，「我看到穆爾和波特在帕克城警察局外面朝著市政廳移動。」

「我是霍奇斯，幾秒鐘后我應該就能聽到穆爾和波特說話。請注意，史密斯兄弟正沿著老監獄的樓梯下去。格蘭傑，你在那兒嗎？我希望你聽到我說話了。」

我輕聲應道：「我在，收到。」

穆爾的聲音在耳機中響起：「這就是為何我絕不在小鎮上當警察。我可以隨便批評、羞辱他們，然後用『引起公眾騷亂』的罪名把他們都丟進班房。」

波特放聲大笑道：「是的，老兄，我太懂你的意思。看樣子史密斯兄弟已經在幹活了，我在外面沒看到他們。我們是現在下去，還是？」

「我們先過去，在外面等著。現在打電話還不到時候。」

我關掉了耳機，因為不想讓他們的話攪得分心。我離那扇通向老監獄的門大約五英尺遠，看到史密斯兄弟開門走了進來，帶進來一縷夏日的月光。我看著他們走向金屬門，聽到門栓滑動。我穿過房間里的磚石地板，靠著聽開關門的聲音來計算這段時間內自己移動的距離。現在我在他們倆的背後，我們之間就隔了兩英尺。

「看來我們的小姑娘很有活力啊，特拉維斯。她的腳蹬來蹬去，還在打滾掙扎呢。」布里格斯·史密斯說。

「給她頭上來一巴掌，她就安靜了。」特拉維斯指示他的搭檔。

我不打算讓這兩個人對朱莉婭做那些穆爾吩咐他們對麗希做的事，但也不想太快採取行動。我需要他們全身心投入到手頭的任務上去，就是要他們心猿意馬。

「不行，老兄，我可不打她。穆爾說了，除非他許可，不得使用暴力。抓著她的腿，別讓她踢。我摘掉她頭上的袋子，沒準兒這能讓她平靜下來。」

「好吧，我抓她的腳，不過別拿下袋子。如果穆爾要我們強姦她，我可不想瞧她的臉。稍微過去點，我從你旁邊過去，好夠到她的腳。你抓住胳膊，我們把她從這裡弄到主屋去。」

我知道，聽到「強姦」會讓朱莉婭陷入驚慌。雖然她的嘴被膠帶封著，我卻能聽到她掙扎著想要發出的尖叫聲。對我來說，這就足夠了。我打開耳機，邁過那最後的兩英尺，現了身。

「你們好啊，小夥子們。我看今天就這樣吧。」我說。

耳機里立刻有了回應，這讓我為接通耳機後悔不已。「我是霍奇斯，大家聽到嗎？」

「閉嘴，霍奇斯。我們聽到了。」韋克菲爾德命令道。

月光從打開的牢房鐵門灑進來，照亮了門前的那片區域。我看到特拉維斯·史密斯離我更近。他正彎著腰，抓著朱莉婭的腳踝。他比我想的反應更快，朝我飛起一記后踹，不過沒踢中他的目標——我的膝蓋。我一把抓住他的腳踝，右肘猛擊他的膝關節，骨頭碎裂的聲音劈啪作響。特拉維斯發出一聲慘叫——他已經殘廢了，癱倒在朱莉婭身上，然後又滾到了右邊。

「幹掉一個了。」我說。布里格斯·史密斯迎上了我的目光。我們都穩穩站著，中間隔著朱莉婭。我在月光之下，而他則隱在黑暗之中。

「天哪，老傢伙。」布里格斯大笑起來，「我留在你臉上的那個鞋印還不賴吧，要是在這該死的月光下看起來不那麼陰森恐怖就更棒了。」他從斜眼瞧著我，繼續說道：「沒槍？看起來這場戰鬥不太公平啊。」

「可不是，等到你們跪下求我的時候，戰鬥就公平了。不過你們遊騎兵們不就是干這個的嗎？這也就是為什麼海軍陸戰隊每次都得幫你們擦屁股善後，不是嗎？」

我沒有再接著說下去，他已經被我激怒了。他抽出隨身攜帶的武器，而我則丟出刀子扎中了他右肩關節，刀子深深沒入肉中，只留刀柄露在外面。我打偏了，我想我到底是有點胳膊腿兒生鏽了，我瞄準的是他的喉嚨。槍掉在石頭地上，不一會兒它的主人也跟著重重摔到了地上，痛苦地叫著。我跨過朱莉婭走了過去，從布里格斯·史密斯的肩上取回刀，在他的襯衫上擦了乾淨。

「閉嘴。」我說，「你該睡會兒覺了。」

我給了他的臉一腳，把他踹暈了。

「幹掉了兩個，還剩兩個。」我說。

接著，遊騎兵特拉維斯發出的痛苦嚎叫引起了我的注意。

「你想活過今晚嗎？」我問。

「想，」他咬緊牙關，咕噥著回答，「我想。」

「那就閉嘴，不然就別想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