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諜血世家》(9)
特拉維斯·史密斯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安靜了下來;布里格斯·史密斯也已不省人事,我也暫時擺脫了威脅。我趕忙割開朱莉婭頭罩的束繩,幫她把罩子摘下來。她一動不動,讓我很是擔心。我想她大概是在特拉維斯摔在她身上時,被砸傷了。我剛把頭罩從她頭上拉下來,就聽見耳機里傳來了霍奇斯的聲音。
「穆爾跟波特快到了。羅恩,要走趁現在。」
我不打算走,但我希望朱莉婭在穆爾和波特到達前能清醒過來並能活動。我本打算問問她能跑多快的,不過即使是這麼暗的環境下我也能看清她那毫無生氣的身體,我明白:她已經休克了。我把她挪到月光下,只見她兩眼發直地看著我。我摸了把她的脈搏,慢而有力;探了下她的呼吸,很微弱。為了讓她能自己行動,我輕輕拍打她的臉頰,喊著她的名字,我不知道除此之外還能怎麼辦。朱莉婭突然眨了一下眼睛,緩緩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真該死!今晚大家是都商量好了要打我的臉嗎?先是你老婆打暈了,現在你又來扇我,下一個是誰?」
「抱歉,不過你看上去像是休克了,」我解釋道,「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還能怎麼辦。」
「好像是吧,大概我是暈了,我也不知道。」我扶她站了起來,她說道,「我身上的衣服是誰的?我他媽到底在哪兒?!」
「我們把你和我女兒調包了,不過現在你也可以離開這裡了。」
「我聽到史密斯兄弟其中一人說了句『強姦』,」她邊說邊就著月光打量自己,「我有點兒被嚇到了。對了,謝啦,謝謝你沒讓他們得逞。」
「絕對不會到那一步的,」我回道。接著,雖然知道並不妥當,但我還是問了句,「你跑得動嗎?」
整個計劃中就這個部分我不贊同,我對朱莉婭的疑慮懷疑不是一星半點——她已經效忠穆爾了——但在這點上,莉讓我相信她,所以我還是照做了。
「我覺得能行,怎麼了?」朱莉婭問。
「因為穆爾跟波特正在來的路上,而且應該也『邀請』了我妻子,」我掐了下時間,「還有九十秒。雖然不知道她的理由,但是瓦萊莉不希望在我們對付穆爾和波特時你在場。」這時我突然想到了什麼,「在聽過穆爾講述他跟『特遣淫亂隊』在一起乾的那些『好事』之後,我想我明白我妻子的理由了。」
「你都知道了?」朱莉婭問我。
「是啊,知道了。」
她指著史密斯兄弟說道:「湯姆帶他們來過幾次,他們之前在我那兒呆過。當然了,湯姆也在,你知道他們倆肯定會狠狠蹂躪你女兒的。」
特拉維斯躺在地上抗議道:「這個謊話連篇的小婊子根本是胡說八道!」
我離開朱莉婭,跨了兩大步,從金屬門這邊走到了后牆,特拉維斯正抱膝坐在那兒。我右腳向前跨了一步,左腳著地時,我對特拉維斯說道:「我好像跟你說過,叫你安靜。」說完一記右前踢正中其面門,送他跟布里格斯一起「休息」去了。
我一邊架起朱莉婭的胳膊,一邊對她說道:「不過他們沒欺負我女兒,而且現在他們也不會欺負你了。他們之前欺負過你嗎?」
她哭了起來,但旋即止住了,搖頭答道:「沒有,我不會再哭了。我之前耍過這把戲了,我不想讓你覺得我又在做戲,所以這次我不會哭了。沒有,答案是沒有,他們從來沒有欺負過我。湯姆對我說起過他所謂的『調教』,」她用手指比了個雙引號,「總說總說,光是如此就已經嚇壞我了。」
「穆爾跟波特會有報應的。現在跑上樓,然後右轉,你在聽嗎?」
我看到朱莉婭再次露出了迷茫的表情、愣在原地。這時,耳機里傳來霍奇斯的聲音。
「我是霍奇斯。穆爾跟波特已經踏上市政廳的草坪了。」
「你跑得動嗎?」我再次問道。
「他就在外面,對嗎?」她呢喃道,「我是說,湯姆,他就在外面。我覺得我做不到。」話音剛落,她整個人縮成一團,從我兩臂間倒了下去。
一開始,我以為這是她為了拖延時間又在做戲。我更用力地搖晃她,但她毫無反應。我把她帶回屋裡,安置在金屬門后,把頭罩重新給她戴了上去,但這次沒有繫繩子。我關上門,把她獨自留在黑暗之中。
這時,耳邊傳來穆爾的聲音,「下樓去確認一下他們都準備好了,我要打電話了。」
我穿過房間,躲到了主屋遠處的角落裡,這時我又聽到了波特的聲音。
「瞧,一切盡在史密斯兄弟的掌握之中。我現在回帕克城警察局去取車。我希望咱們一拿到東西就離開這兒。」
「好的。我們不能在帕克城警察局裡面等,那我們就坐在車裡等,看到她過來就先她一步下到監獄裡面去。肯定棒極了,嗯,我都等不及想看看她看到自己女兒赤身裸體躺在裡面時的那副表情了。要不要打個賭,就賭她會不會立刻崩潰?」
「不幹,這賭傻透了。」
我聽到穆爾邊笑邊說,「走,去拿車吧。我打電話了。」
「聽著,」我壓低了聲音說道,「計劃有變。朱莉婭沒能跑出去。重複一遍,朱莉婭沒能跑出去。」
「計劃照舊,」瓦萊莉說道,「不用擔心,穆爾隨時會打電話過來。」
耳朵里傳來電話鈴聲,緊接著我就聽見瓦萊莉接起電話,聽起來像一個崩潰的母親,這簡直是她演技的巔峰。
「我是瓦萊莉,我的寶貝在哪兒?你們要的東西我都準備好了,求求你們別傷害她!」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格蘭傑太太。」穆爾說道,「我很高興你們沒有把事情複雜化。現在如果我拿到了想要的東西,那這一切很快就能結束了。」
「好好好,去哪裡?要我去哪裡?」
「來市政廳,找到老監獄的入口,然後走台階下到門那兒。門是開著的。你女兒就在那兒等著你。不過你最好快一點,格蘭傑太太,你越早到,這一切就越早結束。」
「可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拿到東西就滅口呢?」
「你知道個屁,但是如果你一直浪費我時間的話,瓦萊莉,」穆爾方才還和藹可親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冷酷起來,「那在你到來之前,我或許只能『玩玩』你的小寶貝兒了。好了,別再拖延時間了。瓦萊莉,你追蹤不到這個電話的,當地警方幫不了你。實話跟你說吧,你的家人現在正在警察局鬧事。那個白痴警官萊斯特根本幫不了他們,你知道為什麼嗎?」
瓦萊莉順勢誇張地哭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幫不了我?」
「當地警方現在都歸我管,他們只對我對我惟命是從。」
「我是霍奇斯,穆爾現在到樓梯口了。」
「所以,把我要的東西帶來,馬上帶過來。我不會給你任何承諾,但我跟你保證一件事。」
「什麼?」
「如果你5分鐘之內不把東西交給我,那等你到的時候,我會讓你好好觀賞觀賞我和我的人玩弄小麗希的。」
「上帝啊!我馬上就到!」
「我是霍奇斯。他們的越野車已經到了路邊,背對著樓梯停下了。穆爾正在等波特,跟他說的一樣。可以確定,他倆一個等在車內,一個在自己的位置上待命。」
「好的,賴恩,」瓦萊莉開始部署,「現在轉移到你在帕克城警察局的二號位,萊斯特在等你。霍奇斯,繼續盯死那輛越野車車,直到穆爾跟波特下樓為止。一旦他們出了你的視野,你就和弗蘭克斯一起轉移到你們的二號位上。利用那輛越野車作為掩護,不管在車哪一邊都行。韋克菲爾德,扎克,還有麗希,等任務完成的報告吧。隨時待命,直到狀態解除。」最後,瓦萊莉問我,「格蘭傑,你準備好了嗎?」
「好了,我們準備好了。」
「我們?」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好吧,所有人開始行動。霍奇斯,打電話。」
「萬事俱備。我廢了他們的定向傳聲器。穆爾跟波特坐在車裡,門關著。瓦萊莉,沒有障礙。」
我聽著豐田超霸啟動的聲音,腦中勾勒出瓦萊莉沿著小路朝南開、右轉駛上第一大街的畫面。
「我是霍奇斯。已經看到車燈了。瓦萊莉把車停在市政廳的北邊。穆爾跟波特已經下車,正要下樓梯。我該行動了;我現在正在轉移。弗蘭克斯,我正在向你移動。」
「我是賴恩,帕克城警察局裡面一切安全。報告,西蒙一家真會折騰。」
「我是弗蘭克斯。我已和霍奇斯會合,正在觀察瓦萊莉的情況,她正橫穿草坪,我們會在三十秒內就位。」
我從老監獄的角落望出去,看見波特先進了房間,穆爾緊隨其後。兩人打著手電筒掃視全屋。這時,波特警覺地說道:「那個小姑娘哪兒去了?還有特拉維斯跟布里格斯呢?」
一聲尖叫傳來,這個時間點真是完美,好像計劃好了似的。我猜是朱莉婭醒了,她可不喜歡被再次套上頭罩。穆爾跟波特被尖叫聲嚇了一跳,不過他們沒有一秒的停留,反應很快地直接奔向了尖叫聲傳來的地方——那扇金屬門后。
「那幫小兔崽子真是急色鬼!我要親自宰了他們!」波特大怒。
穆爾接茬道:「他們會把事情全部搞砸的!」
兩人根本沒有注意到站在門口的瓦萊莉,甚至連她的影子都沒看見。不,應該說,我們兩人他們都沒看見,我一邊盯著他們一邊走進月光里跟妻子打個招呼。接著,他們撞開金屬門,看到了朱莉婭跟不省人事的史密斯兄弟。
「這他媽怎麼回事!」波特問道。
「嗨,湯姆。」我們聽見朱莉婭說話道:「很抱歉,但你千萬別罵我。我知道這跟你們想的不一樣。」
我和瓦萊莉站在他們背後,聽到穆爾徹底暴怒失控:
「你幹了什麼啊,朱莉婭?!你跟他們說什麼了?臭婊子你背叛了我們!我早就知道不能信你!」
波特的手電筒掃過史密斯兄弟,說道:「誰幹的?怎麼……我是說,什麼時候……」他結結巴巴的,停了一下才又說道:「跟我說說怎麼……」他還沒說完就停了下來。
他想到了答案。我們在暗處看見波特轉向穆爾說道:「朱莉婭在這兒的話,那我們跟瓦萊莉打的電話就都是假的了。他們已經救出女兒了!湯姆,我們得趕緊走!」
波特回過頭,看見瓦萊莉就站在他身後,正用她那把9毫米口徑的格洛克手槍指著自己的臉。
「你好,約翰。」我先開腔了。
瓦萊莉一腳踢中波特左臉,踢得他整個人倒向了站在右邊的穆爾和金屬門。穆爾單膝跪地觀察著周圍。他看見我跟瓦萊莉站在那裡,回頭看了一眼朱莉婭,我們馬上意識到他打算用朱莉婭當肉盾。
穆爾對驚惶的朱莉婭揮舞著武器,尖聲恐嚇道:「你他媽的賤人,給我滾過來!」
瓦萊莉猛衝上去,左手攥住穆爾結實的右腕往後一扭,隨後一記右拳狠狠砸上了他的鼻樑。我持著警棍站到瓦萊莉身後,重擊穆爾的右手,逼得他撒手把槍掉在了地上。穆爾在我們的兩面夾擊下大叫起來。我眼看著他和瓦萊莉從明亮的月光里滾入了房間的暗處。
波特已經從臉上那一腳中緩了過來,衝上來用肩膀朝我撞來。我一把抓住波特的西服,用力拽緊,身體一轉,把他拽到胸前。借著他攻擊的力量,我一個後空翻壓在了他身上。接著鬆開他的衣服,當胸一推,用手中的警棍直擊他的面門。我聽到他呼出一口氣,接著就身子一軟暈了過去。我抬起頭,看見穆爾正踏著月光朝我走來,我原地起跳把穆爾踹的跪倒在地,像墜落在舞台上的幕布一般倒在了波特身邊。在他身後,瓦萊莉正微笑著看著我。
耳機傳來韋克菲爾德的聲音:「大家都沒事吧?回答我,大家都沒事嗎?」
我跨過穆爾跟波特,吻了吻妻子,她彎腰撿起手電筒,說道:「這是朱莉婭?」我們走回打開的金屬門那兒,找到了俯卧在地的朱莉婭,她還在原地。
「她還活著嗎?」我問妻子。
瓦萊莉俯身檢查朱莉婭的生命體征,突然朱莉婭開口問道:「你們有沒有殺了那個狗雜種?」
「你是說穆爾?」瓦萊莉問道。
「對,就是他,他死了嗎?」
「沒有,他還沒死。但這事兒還不算完。」瓦萊莉答道。
「好吧,真希望他死了。」
「大家聽著,」瓦萊莉開始下達指令,「我們時間不多。他們過不了一會兒就會醒了,我要在主屋的正中間審他們。把他們臉朝上捆起來,手腳綁緊點,但也別弄得太緊。弗蘭克斯,你跟霍奇斯負責燈光,我需要燈光離臉6英寸(約15厘米)遠。不用擔心他們扭頭,被燈光這麼近距離的照射,他們扭頭也看不見什麼。一旦發現他們有醒轉的跡象,就用膠布把他們的眼皮粘起來,讓他們沒辦法閉眼。大家都保持安靜,記住你們自己的職責。賴恩,膠布準備好了嗎?」
「放心,我備了好幾卷呢。」賴恩答道。
「扎克,你跟朱莉婭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羅恩呢?」
「準備好了。」
「韋克菲爾德,你準備好了嗎?」
「妥妥的!」
「好,我看見他眼睛動了,好戲開場。」
「這他媽是要幹嘛!?」穆爾大吼。
但他根本沒有時間抗議,一雙戴著藍色手套的手從腦袋兩邊摁住了他,接著又有一雙手扒開了他的眼皮然後拿膠布定住了。
他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你們這是幹嘛?!你們不能這樣對我!波特!波特在哪兒?特拉維斯?布里格斯?你們在嗎?」
「我在這兒,湯姆。」波特聲嘶力竭地回應道,「這是怎麼回事?」
「什麼都別說,波特。波特?聽到了嗎,波特?什麼也別說!還有你,不管你他媽是誰,」穆爾大叫道:「把這該死的燈從我眼前移開!」
「閉嘴,湯姆,」瓦萊莉開口道,「這燈不會挪窩的,就跟你一樣你也跑不了。你的好朋友波特就在你旁邊待著呢,還有特拉維斯跟布里格斯,不過他們這會兒沒辦法說話,因為他們的嘴都被膠布封上了。你還是別擔心他們了,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是誰?要幹嘛?」
「湯姆,你聽不出我的聲音了嗎?我們剛剛才通過電話呢。我是瓦萊莉·格蘭傑。現在是怎麼回事?嗯……我們就把這稱之為你的『重生派對』好了。我知道這不是你心裡想的那種派對,但是相信我,這個派對會讓你滿意的。」
「什麼?你?你不可能是你們這次行動的指揮。韋克菲爾德在哪兒?她才是你們行動的指揮,不是隨便一個從鳥不拉屎的喬治亞州過來的家庭主婦。」
「這不過是你的揣測罷了,湯姆,你錯了。」
「什麼?!你不就是個主婦兼廚子嗎?女士你看,現在我已經落到了你手上,夠了。罷了,告訴韋克菲爾德,她可以拘捕我了。算我倒霉被她逮個正著。但是你別跟我說,你沒我想得那麼簡單。」
「拒絕接受現實??這可不像預測的行為分析探員的樣子哪。我還以為你們這幫人通過訓練能靠辨識對方的言行不一來洞悉真相呢。」
「他媽的,拜託,現在不是上一課的時候吧,女士?沒錯,我們就是干這行的,我也分析了你們一家人。你開心了吧?來啊,動手吧,隨便來。」
「你現在承認自己業務不精了?」
「一個46歲的前中情局特工,還有他44歲的妻子跟16歲的女兒,毫無威脅可言。」
「然而你現在卻在這裡,跟你的同夥一起躺在帕克城的老監獄里。」
「是啊,所以呢?」
「你一直拒絕接受現實。我不知道你怎麼想,但如果是我在這生死關頭,我肯定會好好想想自己如何走到這一步的。不過,那是我。」
「那簡單點好了,我一個字都不會說。無論你如何對我,都不會。」
一個男人的尖叫聲在房間里響起,在石壁之間久久迴響。
「怎麼回事?是誰在叫?」湯姆急得好像熱鍋上的螞蟻,很想知道答案。
慢慢地,尖叫變成了呻吟,最後變成了啜泣,這時瓦萊莉才回答道。
「是特拉維斯。他的膝蓋被我那壯士遲暮的丈夫搗了個稀巴爛。剛才的聲音嘛……那聲音是我站在他膝蓋上時,他發出的尖叫。」
「求求你停下吧。快停下!我受不了了。」特拉維斯苦苦哀求。
「閉嘴,特拉維斯。等你撐不住暈過去了,我會一桶水澆醒你的。」
尖叫聲再次在房間中響起,不一會兒,兩人都暈了過去。
「特拉維斯!」穆爾尖叫道:「特拉維斯!波特!你在嗎,波特?布里格斯在哪兒?」
「他們都在這兒,湯姆。」瓦萊莉平靜地說道,「來,讓我看看能不能把布里格斯弄醒,剛才我們正澆著水呢他就昏過去了。但我如果用手指去桶他肩膀上的洞,這招通常都能弄出些反應。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洞,對吧?」
「不知道,什麼洞?」
「我丈夫用匕首捅的洞,好了,我們試試吧。」瓦萊莉說。
布里格斯的慘叫彷彿是垂死野獸的低嚎,接著他就像特拉維斯一樣開始嗚咽起來。
「封住他的嘴,」瓦萊莉命令道,「把他們的嘴都封上。」
亮光里伸出一雙手,趕在穆爾張口之前,用膠帶封住了他的嘴。
「給我聽好了,湯姆。我來告訴你我想要什麼,而且你只有一次機會來照我說的辦。聽著是不是很耳熟?不過我想我應該照顧照顧你,就像你之前對待我跟我女兒一樣。好了,你懂的:如果你給不了我想要的,那我只好接著跟你的朋友們開這個小派對了,最後你也會有份的。明白了嗎?」
燈光下的穆爾僵住了,沒有任何反應。但看得出他心裡正在盤算如何用自己的花言巧語來脫身。
瓦萊莉接著說道:「我想知道你的買家是誰。詳細說說一下他要交易的那個袋子。還有,說說你們是怎麼訪問國防部的加密文件的。就這些,湯姆。把我想知道的告訴我,你就可以解脫了。如果不告訴我的話,這麼說吧,這才剛開始呢。撕掉膠帶。」說著瓦萊莉命人撕開了穆爾嘴上的膠帶。
沉默了沒多久,穆爾大笑著說:「想都別想。咱們做筆交易,否則我屁都不會告訴你。你能做主和我做這筆交易嗎,寶貝兒?不,我想你不能。叫韋克菲爾德帶來,我知道她在。把她帶過來,咱們做筆交易,否則免談。」
瓦萊莉走到穆爾身後,在他耳邊輕輕說道:「謝謝,湯姆,感謝你將事情變得簡單了。」
「你他媽要幹嘛?!」穆爾叫了起來,「你這瘋婆子!說啊,你他媽到底是誰?」
「湯姆,我是瓦萊莉·西蒙,前摩薩德特工。這是我們摩薩德的審訊方法。如果你多想想我的身份跟職業,我們就不用走到這一步了。」
「摩薩德?真新鮮。無論如何,女士,我他媽的什麼都不會說的。」
「湯姆,我給你講個故事吧。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雖然大多數聽過這個故事的人都覺得這只是個傳說。可這不是傳說也不是神話,是真事。」
穆爾探員沒有回應。他汗如雨下,呼吸急促——他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了。瓦萊莉繼續著她的故事,而我也準備好登場了。
「從前有個中情局特工,他是一名殺手。他很特別,喜歡獨來獨往。他很喜歡這樣,他高興了,中情局也就高興了。好了湯姆,如果你聽過這個故事,現在阻止我還來得及。」瓦萊莉說道。
「我當然聽過,你這蠢娘們兒,」穆爾罵道,「中情局每個人都聽過這故事,那都是扯淡的。」
「不不不,我可不這麼覺得。湯姆,你看,我都跟你說了這是個真事。我為什麼會知道呢?因為這位特工就是我丈夫。」
「哈!你忘了嗎?你丈夫否認自己是這個人的時候,我也在場。女士,我能分辯謊言,而你丈夫當時說的不是謊話。根本就不存在這個為中情局在中東地區賣命的雜種,你丈夫親口承認的。這都是中情局的傳說,在『農場』里上課的時候他們就討論過這個話題。如果這就是你最高明的把戲,那你只是在浪費時間而已。」
「是嗎,湯姆?你確定嗎?那你怎麼解釋這個?」
瓦萊莉話音剛落,燈就滅了,屋裡漆黑一片。燈光再次亮起時,我站到了湯姆面前。燈光落在我的臉上,上面的淤青恰似印第安人的在戰爭中會塗抹的彩繪。
「這他媽又是搞什麼?」穆爾叫了起來。
我單膝跪地,一把抓住湯姆的頭髮,把他的頭提了起來。然後,將匕首橫在他眼前,開始念念有詞:
」Hahohohe.
HAHOHOHEHOKAHEY!!!
HAHOHOHEHOKAHEYKIKSUYAPILEMAZA!!
KIKSUYAPIMI
MIEYBOOZUYENAPALUTE'
MIEYBOOZUYE」1
燈光再次熄滅。我走回黑暗中。不一會兒,燈光又亮起,正照在穆爾臉上。
「你看到了嗎,湯姆?這可不是扯淡。對了,還有點東西給你,這樣你就會明白,我所言非虛了。」
湯姆尖叫起來,不停地搖頭:「他剛才說了什麼?那是什麼意思?」
「是時候了,湯姆。首先,他要送你一個禮物。」
房間里頓時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慘叫。湯姆的腦袋不停地前後甩動,直到一個濕漉漉的橢圓形物體放在了他的胸口。
「什麼東西?什麼東西?拿開!這是血嗎?什麼味道這是?」
「那是特拉維斯·史密斯探員的頭皮。」瓦萊莉答道。
「拿走!拿走!」湯姆不停地尖叫著。
但一個更為凄厲的尖叫響徹整間屋子,他被嚇得閉了嘴。這聲音緊接著變成了低低的呻吟,最後又變成了嗚咽,然後又一塊濕漉漉的橢圓形物體被扔到了湯姆胸前。
「上帝啊!快把它拿開!」
「這片是布里格斯·史密斯探員的,下一片……」瓦萊莉的聲音被接連不斷的尖叫給打斷了,約翰·波特哀求的聲音響了過來:「救救我,湯姆!湯姆,救救我!!」
瓦萊莉把第三片濕漉漉的頭皮扔到了湯姆胸前。
「就剩下你了,湯姆。不得不說,這種死法真恐怖。但我覺得跟你們挺配的,畢竟如果我跟麗希不合作的話,你們也準備對我和我女兒做這麼恐怖的事情的。噢,我差點忘了,你問我之前那段話的意思,想知道嗎?我丈夫說『看這裡!』,他是要你看他的匕首,接著他說:『毛賊,留神看著。銘記吾之金鐵,銘記吾之面容。吾乃勇士血手,吾乃汝等之死神。』怎麼樣,很酷吧?好了,到你了混蛋。受死吧。」
燈光又一次熄滅了,整個房間只聽見湯姆·穆爾探員的啜泣聲與哀求聲:「求求你別殺我!我說,我什麼都說!別讓那個蠻子割我的頭皮。」
「噢拜託,湯姆。你不會覺得我那麼容易就相信你吧?如果你想靠說謊來浪費時間,那我一會兒還會得宰了你。」
湯姆尖叫著應道:「他抓著我頭髮了!他在拽我頭髮!求求你,求求你們停下吧!我說,我說實話!」他停止叫喊,說道:「求求你們,等等……」他變得更平靜了,「我能證明我說的都是真的。東西在那輛越野車裡,你們去車裡找我的電腦。我筆記本的密碼是……」
瓦萊莉打斷他:「抱歉,湯姆,可是我們檢查過你的筆記本電腦了,裡面沒什麼有用的東西。老兄,你恐怕沒得選了。你的死期到了。」
「不!聽我說!」他苦苦哀求,「車裡打火機的插頭是個優盤,數據都在那個優盤裡,但你們得先知道電腦密碼,在插入優盤之前輸入密碼。電腦跟優盤就會同時啟動。」
「好吧,小湯姆。咱們來試試,密碼是多少?」
「你看,在此之前,你們是不是應該給我點照顧?」穆爾開始拖延時間。
「最後一次機會,湯姆。我已經很照顧你了,說密碼。」
「不行,這可是我手上最後的籌碼。」
「沒問題,可要是我猜出了密碼,那會怎麼樣呢,湯姆?你可就一無所有了,一切就要看我心情了。」
「你猜不到我的密碼的。我只是要你給我一個保證,保證不送我去聯邦監獄,我要去那種人員簡單無害的監獄,我的要求就這麼簡單。」
「沒得商量,湯姆。不過,等等,讓我再想想,我確實能和你做筆交易。交易就是:如果我猜出了密碼,我丈夫就把你的頭皮割下來。這就是你最後的交易。」
「行啊,不過你要知道,密碼輸錯十次,優盤數據就會被自動清空。」
「你怎麼還沒明白過來,湯姆。如果我不知道密碼,我怎麼可能冒這個險?你給過朱莉婭一個吊墜,而你右手大臂上又有一個紋身。它看起來像塊餅乾,但實際上,那是你電腦的開機口令。是Meta鍵2(蘋果系統的元鍵)。是你的密鑰。難道不是嗎,湯姆?『密鑰』就是你的密碼。」
聽到這些話,湯姆·穆爾放棄了掙扎。只見他躺在燈下,看著自己僅存的希望破滅。彷彿他的精氣神都隨著呼吸離開了,他被徹底擊垮了。然而瓦萊莉並不打算就這麼放過他,折磨還遠沒有結束。
「湯姆,咱們來談筆新交易。你來確認電腦上的文件,一旦犯錯,頭皮就沒了,明白了嗎?」
湯姆有氣無力地回答道:「成交。」
我看了下手錶,已經是夜裡12點45分了。瓦萊莉僅用不到二十分鐘。就擊潰了他的防線。真是令人嘆服。我看見扎克向樓梯走去,就跟著他走出了老監獄。第一個映入眼帘的是麗希。她奔向我,給了我一個大大的熊抱。
「那個,事情進行得怎麼樣了?」
「跟你媽預想的一樣,不過還有些事情沒做完。」我看到萊斯特朝我們走來,於是對麗希說:「寶貝兒,等我一分鐘,好嗎?」
「還沒完嗎?」萊斯特問。
「快完了,」我回答道,同萊斯特握手:「別的犯人呢?」
萊斯特回頭望了望救護車說道:「拉里跟墨菲已經讓肩膀有傷的那個人傷情穩定下來了,刀子沒有傷到要害。不過他們想要帶他去醫院縫針。另外那個傷了膝蓋的傢伙還被打掉了幾顆牙。他們說這兩個傢伙一小時內就可以接受轉移了。那個黑哥們被打得不成人形,眼眶跟下巴都被打爛了。我們會把他帶去郡立醫院治療,等他恢復得差不多了,就押解回去。期間我們會拷住他並且會派人看守。你能不能替我給韋克菲爾德捎句話?除非她能在押解期間讓醫療隨行,否則我們會一直扣著這個叫約翰·波特的傢伙。」
電話鈴聲打斷了萊斯特:「不好意思啊,從我出家門開始伊麗莎白就不停地打電話。我得回家一趟。」
「快回去吧,」我笑了,心裡想象著即將降生的小寶寶的樣子。「我會跟韋克菲爾德說的,一切都在我們掌握之中。謝謝你幫忙,萊斯特。如果你路過拉里跟墨菲身邊,勞駕你跟他們說,我們會帶走這兩個人,準備好在大概一小時內押解他們。」
「好的。」
我目送著萊斯特穿過市政廳的草坪駕車離去,直到他的車燈消失在黑夜裡。回過頭,我看見女兒正等著我,我知道她有疑問,我都能看到她臉上有個大大的問號。
「怎麼了?」我明知故問。
「朱莉婭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樣?」
「她會有麻煩嗎?」
「不知道,這真不是我能決定的。比這個更要緊的問題是:你為什麼沒跟外公外婆一起回家?」
「老爸你別轉移話題。我不想朱莉婭有什麼麻煩。老媽說,她覺得朱莉婭是被迫的,她說她曾見過朱莉婭臉上的表情。她覺得朱莉婭肯定飽受過折磨。」
「放鬆點,孩子。好,我告訴你我知道的。我明白,沒有朱莉婭的幫助,我們根本不能成功。是她的程序跟設備幫我們騙得了穆爾的合作。所以,我想韋克菲爾德會從寬處理的。但首先我們要確認穆爾電腦里的信息,等做完這個,朱莉婭就任由韋克菲爾德處置。滿意了嗎?」
「還行吧。」
「現在,坐舅舅的車去外公外婆家吧,馬上。」說完,我緊緊地抱住麗希,幾乎弄疼了她,「我愛你,寶貝。看到你安然無恙我真開心。」
「我也愛你,爸爸。我在魯本外公家等你。」
「待會兒見。」
我看見扎克還坐在穆爾那輛越野車的前座上,便走過去看看他在優盤裡有沒有什麼發現。他見我過來,一本正經地說道:「你好,格蘭傑先生。」
「你發現了什麼,扎克先生?」
「所有的一切,如果這些都是真的的話,那麼我們已經全都掌握了。你妻子是怎麼知道他密碼的?這太神奇了。」
「她憑經驗觀察了穆爾的表情和反應。而說出『密鑰』時,她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真的?」
「現在,如果你東西都拿到了的話,咱們就開始吧。」
「遵命,長官。」說完,他多少有些彆扭地問道,「格蘭傑先生,我能問您幾個問題嗎?」
「當然。你想知道什麼,扎克?」
「您在下面念得那堆東西……真的是印第安語,還是你胡編亂造的?」
「話都是真的,扎克,不過你看到的那出只是場戲而已,跟你的電腦里的某些程序沒什麼差別——你啟動程序,然後它運行一個特定功能,達到一個想要的結果。」
「所以你扮演那個虛構的人物是你妻子計劃的一部分。」
「某種程度上,可以這麼說。你要記住,扎克,所有完美的謊言都會有其真實的一面。」
1印第安語。
2Meta鍵是以前MIT計算機鍵盤上的一個特殊鍵,在現代計算機鍵盤上,此鍵通常用Alt鍵或者Windows鍵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