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諜血世家》（11）

後記

2013年聖誕節前夕

距離聖誕節還有兩天，假期旅行已經準備就緒，我從沒見過亞特蘭大的哈茲菲爾德-傑克遜國際機場這麼忙。我和瓦萊莉正要飛去紐約，然後再租輛車開往康涅狄格州的紐黑文，與麗希共度假期。

自從8月底麗希去了耶魯大學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面了。為了拿到學位，她的課業十分繁重，所以即便學校正常放假也沒空和我們團聚。她偶爾會給我們打電話，我們也會跟她視頻聊天，但這跟見面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區別的。我們太想她了，於是決定付諸行動。

我們檢查了行李辦理完登機手續之後，步履維艱地穿過人山人海的大廳去往安檢通道。這時瓦萊莉突然問道：「你之前這麼干過嗎？」

「當然沒有，這太荒謬了，我們甚至都沒有確認過這條路線的安全性。」

「到登機口時可能人就會少些了，」說完她又問道：「禮物都發完了吧？你有沒有去探望萊斯特和伊麗莎白？」

「恩，都發完了。我今早去探望過新任警察局長和他夫人了，你真應該跟我一起去的，我見到溫斯頓小寶貝兒了。」

「你見到他了？他是不是跟照片上一樣可愛？伊麗莎白還好嗎？」

「是啊，他非常可愛，伊麗莎白也挺好的，他們一家都安好。伊麗莎白說她非常想你，還說要是瓦萊莉·格蘭傑不在，帕克城都不是原來的帕克城了。」

瓦萊莉站在安檢隊伍里，轉過身來看著我，臉上露出鮮有的自我懷疑的表情：「我們現在這麼做好么？」

與其說她是在問我，倒不如說是在尋求認同，我把她擁入懷裡，親吻著她的額頭。

「現在？都已經做完了，沒時間懊悔了。我們變賣了房子、汽車和其他家財，又雙雙從INESCO辭了職。木已成舟，親愛的。咱們現在是了無牽挂了。」

她倚靠在我身上，看著過往的人群出神。安檢的隊伍前進得很慢，像一隻緩緩爬行的蝸牛，我們有充足的時間來觀察這來來往往的旅人。

既然決定了，那就義無反顧。

「大衛又打電話來了，」莉突然開口，「就在你早上出門那會兒，他勸我再考慮考慮。」

「是嗎？我還以為他會為我們這決定感到高興的。」

「知道我們要搬走，我爸媽很傷心。他們不高興為什麼我沒有早點跟他們說這一切。不過他們會想開的，他們只是需要點時間。」

「你他們說什麼了？」

「我跟他們說，我愛他們，會定期回來看望他們的。但我也跟他們說清楚了：我們要搬離這裡，跟著麗希走。他們會理解的，畢竟大家都安於現狀，難以接受改變。」

「INESCO已由合適的人掌管了。他們會沒事的，他們會適應的。」

我們接受了身份檢查，通過了安檢，趿拉著鞋子乘電梯下了樓朝，坐上擺渡車，一路到達了我們的最終目的地C大廳。

等待擺渡車的人多得好似高峰時段的紐約地鐵站。我們只得用手肘在人群中擠開一條路才上了自動人行道——比起擺渡車，我還是更喜歡自動人行道。趁著走路的空檔，趕緊伸展了一下四肢，因為等下就得坐飛機了。有一家人站在大廳中間，正盯著機場的航班顯示屏。經過他們身邊時，我看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你的兩點鐘方向。」我告訴莉。

她朝左方張望了下才又朝右看去。她看見了那個「可疑人物」，但旋即低了下頭。

「我看到了但別忘了，今晚麗希會在她的公寓下廚招待我們。你覺得咱們晚上10點能到嗎？」

我微微抬頭看向左邊，又是一張老面孔。

「能，我知道這挺難辦的，我還以為我們今天晚上要給她個驚喜的。」

「我們是要給她驚喜，但是我已經打電話告訴她我們要來了。她興奮得不得了，還說有好多話想對我們說。」

莉走下自動人行道，朝著通往C大廳的自動扶梯走去，我緊隨其後。我們在人群中穿行，然後站進了等乘自動電梯的隊列。我看了一下手錶：下午3點15分。我們的航班還有一小時才起飛，時間很充裕，不必著急。

下了電梯，我們隨著人流一同右轉，在推擠中行進，簡直就像一群牛擠在走廊里。跟隨人流到達C大廳后，我們擠出人群朝右邊的13號登機口走去。那裡人也特別多——多得好像每個亞特蘭大的人都要飛去紐約似的。我四下張望想找個位子坐下，但找不到空座。這時，瓦萊莉拽了拽我的胳膊。

「快來，」她催促道：「10號登機口那邊空著，我們去那兒坐。」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沒錯，根本沒人往10號登機口那兒去，因為洗手間門外聚集了很多清潔工，他們正忙著給洗手間拉上警戒線，旅客們都不想離這兒很近。

我們在遠離登機口那邊找到了兩個面對窗子的座位。我們背朝人群坐下，看著外面停機坪上配戴橙色信號燈的來來往往的地勤人員、行李搬運車、加油車和飛機。我們是唯一坐在10號登機口附近的人，這時從窗戶的倒影里我們看到有人走了過來、坐在了我們身後的座位上。

「我想你是為了我們而精心安排洗手間外這齣戲的吧。還是說，你們現在改搭民航出行了？」我問道。

「是的，那些都是我的人，羅恩。」韋克菲爾德答道，「在你們去紐約之前，我想跟你和瓦萊莉談談。還有，我從來不搭乘民航機。儘管我的確很喜歡來這兒觀察人群。」

「好吧，我們剛才一路走過來時就認出你的人了。」瓦萊莉說道。

我開始解釋：「我們第一次下到地下通道時，賴恩就在我們的兩點鐘方向。」

瓦萊莉補充道：「接著我們看見弗蘭克斯在我們十點鐘方向。」

「然後在我們上去的時候，又看見霍奇斯正從C大廳的電梯下來，這就太故意了，所以我們知道，你很快就要現身了。」我最後說道。

「我說了，想跟你們談談。你們夫婦倆打算北上去看孩子？」韋克菲爾德問，還沒等我們回答就又接著說道，「那我告訴你們吧，她真的很出色，這在『農場』里所有人的意料之中。她在班裡名列前茅。」

「真是個好消息，不過相比這個，我們更關心她的學業。」瓦萊莉說道。

「在大學班上也是名列前茅。」韋克菲爾德打消了我們的顧慮。

「那就行了，我們的航班還有五分鐘就要登機了。」

「知道，我很清楚你們的行程，關於今年夏天那些事情，我們得到了新消息。」

「洗耳恭聽。」

「史密斯兄弟，也就是特拉維斯跟布里格斯，嗯，事實證明他們還真的是兩兄弟。他們還沒來得及成為真正的陸軍遊騎兵就很不光榮地被開除了軍籍，他們將在萊文沃思監獄殘度餘生。波特現在紐約州北部的一所聯邦監獄服刑，他真名叫卡爾·里夫斯，曾在紐約地區操持過多個未認證股權證，州政府正巴不得起訴他呢。波特不是軍隊中人，他是穆爾大學時代的好友。」

「聽上去這些傢伙都受到應有懲罰了。朱莉婭怎麼樣？」

「朱莉婭跟扎克現在領導著一個新部門，這個部門專門負責更新、保護聯邦支付系統。朱莉婭向我們展示了穆爾從系統中刪除特拉維斯跟波特的信息以及篡改布里格斯檔案的方法。她還說，穆爾打算在賺一大票后就把他們所有人的信息從系統中刪除。朱莉婭是個聰明姑娘，我正幫助她接受必要的治療。我們發現她早年被繼父虐待過，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她對穆爾的行為會顯示出類似創傷后應激障礙的反應。」

「那那個買主呢？」莉問她。

「聯邦調查局在他著陸以後就逮捕了他。我並不清楚他的近況，但我敢肯定不好過。」

「謝謝你告訴我們這些，我很高興朱莉婭安然無恙了，麗希知道這個消息肯定會很開心。」瓦萊莉說道。

「麗希早就知道了，」韋克菲爾德接著說道，「這就是我來這裡的真正原因。你們夫妻倆現在『無家可歸』，你們的女兒在外上大學。你們現在可說是了無牽挂。我很想知道你們對接下來自由自在的新生活作何打算。」

「還沒想過。」瓦萊莉答道。

「那我給你們些選擇考慮考慮，」韋克菲爾德說，「你們二人配合默契，了解彼此的想法，就像心靈感應一般。這在我的團隊里肯定能發揮作用。我希望你們能跟我合作，當然，是『雇傭工』，接不接任務隨你們。薪酬真的不錯，足夠你們未來的生活了。」

瓦萊莉看看我說：「這個『雇傭工』應該還是大家一般認為的意思，我沒理解錯吧。」

「就是那個意思。我有些任務，一家三口的身份是最好的掩護。」

「聽起來挺有趣的，什麼時候開始？」莉問道。

「越早越好。」

這時登機口工作人員通知說飛往紐約的2217次航班的頭等艙乘客開始登機了——正是我們的航班。我起身準備離開，但是瓦萊莉在座位上遲疑了會兒，才站起來握住我的手。

「我們不能替麗希答應這個，」我對韋克菲爾德說，「我可不敢幹涉她的事。」

「給，」韋克菲爾德說著遞給莉一個信封，「看看這個，我想它會幫你們做出決定的。」

「再見，塔米，祝你假期愉快。」說完，我和瓦萊莉一同朝登機口走去。我們出示了登機牌，然後上了登機橋。我們的座位在第三排。坐定后，我們看到後到的人們排隊經過身旁，忙碌地找著自己的座位。頭等艙的空姐開始巡視，給大家倒飲料，我跟瓦萊莉都沒要。廣播里傳來機長的聲音，通報了我們預計的起飛時間，紐約的天氣，以及抵達目的地的飛行時間等等。

飛機緩緩滑行，瓦萊莉轉向我，與我四目相對。她把信封擱在大腿上，然後打開了那封沒有密封的信，開始跟我一起讀起來。

親愛的爸爸媽媽：

如果你們正在看這封信，說明韋克菲爾德已經和你們談過了，你們也會了解到現在有一項任務亟待執行。你們有所不知，我現在已經是韋克菲爾德團隊的一員了。我不會在公寓里等你們了。很抱歉，但我相信你們都知道這任務的重要性，我跟韋克菲爾德一樣，期待你們的加入。

在拉瓜迪亞機場有輛車會把你們接到泰特波羅機場，在那兒有一架私人飛機會接你們來與我相見。希望快點見到你們。

愛你們、尊敬你們、仰慕你們的，

麗希

「加入嗎？」莉問我。

「加入。」

全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