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9章  貼身暗衛

熊熊烈火中捨命相救，哪怕自己認錯了救命恩人也毫無怨言，在自己死後，又追隨自己而去，難道自己在蕭慕辰眼中竟然如此重要嗎？自己在蕭慕辰心中的地位，竟然遠遠勝過那高高在上的皇位，甚至遠遠勝過他自己的性命！

莫不是從冷宮那時起，蕭慕辰就已經對自己動心了？

幼時記憶模糊不清，顧無憂原本早就忘記了她和蕭慕辰的往事了。

而且當時自己將桂花糕偷偷送給冷宮中的那個男孩，他並沒有告訴自己他的名字和身份。

所以顧無憂一直以為，被囚禁的男孩兒只是個犯了錯的下人，從來不曾想過，日後他會成為赫赫有名的戰神攝政王！

突然有一日，那個男孩兒徹底消失了，從此沒有任何的音訊。顧無憂還猜想，是不是這個男孩兒被釋放，離開皇宮去過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那時，她雖然心中有點惆悵，覺得失去了一個好朋友，感覺有些空落落的，不過她也替那個男孩高興，不用繼續待在冷宮裡受罪了。

此後隨著時間的流逝，顧無憂已經將那個男孩兒遺忘在記憶深處了，如今知道真相，她心中竟有絲失而復得的喜悅！

只是自己對這個男子的確當時並沒有動心。

畢竟自己那個時候還是眾星捧月的小郡主，自己的母親也仍然活著，自己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在皇宮和鎮國公府裡面，就算是那個九五之尊的皇帝也不會對自己有什麼意見。

無論自己闖下了什麼樣的禍端，無論自己犯了什麼樣的錯誤，自己只需要稍微撒個嬌就可以輕而易舉地逃脫所有的懲罰，根本就不需要付出任何的代價，也根本就不需要向任何人求情，根本就沒有人真的有那個膽子欺負到自己的頭上。

自己也只是因為調皮，才誤打誤撞地進入了冷宮裡面，也陰差陽錯的遇見了當時還被囚禁在冷宮裡面的攝政王蕭慕辰。

自己現在甚至都已經回憶不起那時蕭慕辰到底是長什麼樣子，自己也記不起自己當時和蕭慕辰到底說過什麼樣的話。

那個時候自己雖然性子比較頑劣，但是在母親的教導之下，自己內心也是保留著那麼一片善意，所以看到有一個在冷宮裡面一直被人欺負的小男孩，看到那個小男孩如此的可憐，難免會產生同情之心，自然而然的也就會想要對這個小男孩伸出援助之手，想要拉這個小男孩一把，讓他不至於過得這樣凄慘。

至於給那個小男孩桂花糕，也無非就是因為自己當時身上只有這樣的東西能夠給他了，難不成自己要把自己頭上的髮飾送給他嗎？

就算是自己給這個小男孩一點錢，恐怕這個小男孩也根本就不能夠把這些錢留在他的身邊，這個小男孩也根本就不能夠用這些錢來換點吃的，不能夠保證他的生活。

不過自己給這個小男孩那麼一丁點桂花糕也根本就不能夠讓這個小男孩真的遠離飢餓吧，畢竟那點桂花糕自己兩三口就能夠吃完，更何況是一個小男孩呢？

雖然自己對這個小男孩的印象並不深刻，但是自己既然三番兩次的去看望她，也就說明自己當時對這個小男孩兒還是保留了一絲好意的。

只是後來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對這個小男孩失望，一次又一次的不能夠看見這個小男孩，一次又一次的往冷宮裡面白跑，自己自然也就會逐漸喪失了原本的熱情了。

平日里，自己身邊所有的人都把自己捧得高高的，沒有任何人敢頂撞自己，沒有任何人敢給自己臉色看，根本就不會有任何人拒絕自己給他們的好處，所有人都會恭維自己。

自己也知道那些下人們並不是真心實意地想要對自己好，自己也知道那些下人們很有可能只不過是想通過自己來巴結自己的母親或者是自己的父親，在那些下人們的眼裡，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囂張的小王子，他們從來沒有打算真的對自己忠心耿耿，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永遠站在自己的身邊，可從來沒有打算過真的要為自己的利益去考慮。

哪怕是自己對那些下人，真的好那些下人也不會體諒自己對他的這份好心的。

可是蕭慕辰卻偏偏記住了自己對他的這一份好，並且把自己對他的這一份好，永遠放在了心裏面，並且一直想著有朝一日要回報自己，從來沒有把自己對他的好當做理所當然的事情。

可是自己的真的配得上蕭慕辰對自己這樣的好嗎？

自己前世直到最後才認清事情的真相，卻已經不可能挽回自己曾經犯下的那些錯誤，根本就不可能拯救自己的命運，也根本就不可能改變其他人的結局。

如果前世不是因為自己，如果前世自己沒有認錯的人，如果前世自己沒有在一條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如果前世自己願意去聽從別人對自己的勸誡，自己也就不會拖累了自己的家人了。

蕭慕辰本來應該有一個美好的結局，本來應該有一個光輝未來的他，本來不應該和自己一樣這麼早早的就與這個世界說再見，本來不應該和自己一樣就這樣放棄了，原本自己擁有的這一切本來不應該跟著自己一起離開人世的。

蕭慕辰如果沒有理想，如果甘於一輩子屈居人之下，如果甘甘於一輩子待在冷宮裡面，如果不曾想著要改變他的命運，那麼當初肖慕塵完全不需要冒著這樣大的風險，接下來那樣的命令，蕭慕辰完全不需要離開京都，離開紙醉金迷的地方。

畢竟不管他的天賦到底有多麼的好，不管他在戰場上有多麼的英勇，不管那些老百姓口中他有多麼的厲害，只有自己才能夠知道戰場上有多麼的危險，只有自己才知道，當時蕭慕辰能夠在那麼多人的圍攻之下活下來有多麼的不容易，只有自己才能夠理解蕭慕辰是盡了多大的努力，才能給他自己找到了這麼一條生路。

自己的哥哥和父親都曾經在戰場拼殺過，鎮國公府如今能夠在京都這樣的有地位，鎮國公府如今能夠在京都這樣的風光，自己的父親如今能夠在朝堂之上成為陛下最信賴的臣子之一，自己的父親能夠保住整個顧氏一族的榮耀，完全就憑藉著當年不怕死在戰場上立下的軍功。

雖然外表上所有人都覺得自己的哥哥和父親都是武夫，雖然那些老百姓並不覺得自己的哥哥和父親到底為他們做了多少的事情，雖然那些朝堂上的文臣根本就不理解自己的哥哥和父親曾經付出過多少，但是自己作為他們的親人總是能夠看到自己的哥哥和父親最脆弱的那一面，只有自己才能夠看到自己的哥哥和父親是如何受傷。

不管自己的哥哥和父親曾經遭遇過什麼，不管自己的哥哥和父親是如何在戰場上拼殺，不管自己的哥哥和父親在戰場上遭遇過什麼樣的困難，至少一旦自己的哥哥和父親回到了鎮國公府，一旦自己的哥哥和父親離了邊境，自己和母親會永遠陪伴在哥哥和父親的身邊，自己和母親有那個能力，可以完全照顧好哥哥和父親，讓哥哥和父親體會到親情的溫暖。

可是攝政王蕭慕辰的身邊，又有誰能夠照顧他呢？

自己並不知道當時他是如何從冷宮裡面走出來的，不知道當時他是如何能夠擺脫被囚禁的命運，並不知道當時他在冷宮裡面原來一直努力的練功，並不知道當時他並沒有在冷宮裡面就這樣混吃等死。

雖然當時也是因為情況過於的緊急，朝堂之中根本就沒有任何人能夠擔此大任，朝堂之中根本就沒有任何人能夠為那個九五至尊的皇帝分憂解難，沒有任何一個臣子願意代替陛下率軍出征，沒有任何一個臣子願意去邊境那種苦地方，所以，攝政王蕭慕辰才有了那麼一個能夠離開冷宮的機會，他才能夠堂堂正正地擁有皇子的身份，他才能夠重新成為高高在上的王子，他才能夠擺脫一輩子都成為奴隸的命運。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如果沒有攝政王，如果沒有這麼一個人人稱頌的戰神，如果沒有他的挺身而出，那麼，這個任務恐怕一輩子也不會有人願意接下來，恐怕一輩子也不會有人願意受這樣的苦。

無論如何攝政王蕭慕辰都是這個國家名正言順的英雄，誰也不可以否認他曾經為這個國家做出的貢獻，誰也不可以因為他曾經在冷宮裡面生活過，因為他曾經失去過皇子的身份，就惡意的揣測他從冷宮裡面走出來的真實目的。

自己當時並不知道他的身份，自己當時也並不知道，原來他在自己的名義上是自己的皇舅舅，自己當時也並不知道原來他會為自己做這樣的事情，自己當時也並不知道原來在最後給自己收屍的人會是他，自己當時也沒有料到在自己離開人世之後，他居然真的會為自己報仇，自己當時也沒有料到他對自己的感情會這樣的深。

但是雖然自己並不了解這樣一個人，自己雖然並不知道他會對自己這樣的好，自己雖然當時並不知道未來到底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可是自己仍然義無反顧地選擇相信這個小男孩。

說起來自己還有點後悔，自己當時曾經因為攝政王蕭慕辰與自己不告而別，就那麼憑空消失在了冷宮裡面，再也沒有回到冷宮，再也沒有見過自己，所以，對攝政王蕭慕辰有了那麼一丁點的不滿，還以為他是找到了更好的出路，所以就毫不猶豫地拋棄了自己，所以才與自己沒有了任何的聯繫，所以才把自己完全拋到了九霄雲外，再也不願意搭理自己了。

現在想想，不是攝政王蕭慕辰拋棄了自己，不是他就這樣忘記了自己對他的情意，而是自己對他產生了誤會，是自己在他和太子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太子，是自己低估了攝政王蕭慕辰對自己的感情，是自己輕而易舉的就被那樣的謊言所欺騙，輕而易舉的就跳進了別人的圈套裡面無法自拔，是自己辜負了攝政王蕭慕辰。

腦海中想著攝政王蕭慕辰，顧無憂手上的動作也沒閑著。

不知不覺間，那紙上已勾勒出了蕭慕辰的身影。

「哎呀，我到底在做什麼呀？」

「這還沒睡覺呢，我怎麼就開始做夢了？」

「不行，絕對不行！好不容易重活一次，我必須要把復仇大計放在第一位，決不能把心思投入到其他的事情上！」

顧無憂猛然驚醒，一拍腦袋，趕忙放下了手中的筆。

「如今，顧思萍和蕭望軒還活得好好的，不把他們斗垮，我一定不能想什麼愛情！」

「清醒一點啊！」

顧無憂堅定了決心，立刻將桌上尚未完成的畫像收了起來，藏在了抽屜深處。

突然，屋外傳來了敲門聲。

「什麼人？」

「二小姐，是我，林叔。不知二小姐是否睡覺了，如今是否方便呢？」

「還未睡下。無妨，林叔你直接進來就好。」

顧無憂關上抽屜，整理了下衣服，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吱呀—」

得了允許，林管家推門進入，身後還跟著幾個面無表情的暗衛。

「林叔此番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啟稟二小姐，國公爺不是特意吩咐要為您選幾個暗衛嗎？這樣的大事，老奴可不敢耽擱。」

「這下人已經都帶過來了，任憑二小姐挑選。」

林管家跟著鎮國公顧修遠一路走到今天，對顧修遠忠心耿耿。自從當了管家之後，十分盡職盡責，把鎮國公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條，從來沒有出過任何差錯。

「林叔做事的確麻利，實在是有心了。」

「麻煩你了，我在這裡先謝過林叔了。」

「哎呀！二小姐這話可就是折煞老奴了。這本就是老奴分內的事情，如何能擔得起二小姐一句謝呢？又怎麼會嫌麻煩呀？」

顧修遠將顧無憂當做掌上明珠一般寵愛，林管家自然也把對顧修遠的忠心，轉到了對她的照顧上。

這十幾年的時間裡，林管家可以說是看著顧無憂從小長大的。他並未娶妻，也無子嗣，早就已經把顧無憂當做自己的親女兒看待了。

顧無憂慢慢地走到了暗衛跟前，來回踱步，仔細打量著這幾個人。

「二小姐請放心，這些暗衛都是從小在鎮國公府長大的，絕對不會有異心，一定不會背叛二小姐和鎮國公府的。」

林管家跟在她的身後，認真地為她介紹每一個暗衛的來歷和本領。

方才思慮過多，顧無憂已經有了困意。

她強打起精神，忍住了打哈欠的衝動，打算隨便選擇一個留下。

正在這時，顧無憂的目光突然被吸引了。

她加快腳步，走到了最後一個暗衛面前。

其他的暗衛都冷冰冰的，彷彿失去感情的木偶，兩眼直視前方，絕不與她對視，生怕冒犯了她。

最後這個男孩兒時不時地抬頭瞥她一眼，發現與她對視之後，要麼馬上移開視線，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要麼立刻垂眸，直直地盯著地板。

最好笑的是，一旦被注意到，這個暗衛的臉上就會浮上一層紅暈，彷彿做了什麼壞事被抓包，而感到很不好意思。

倒真是有趣得很！

顧無憂眼前一亮，頭腦中的困意頓時被拋到九霄雲外。

「你叫什麼名字呀？」

眼前的暗衛低著頭，一言不發。

「喂，我叫你呢！你怎麼低著頭不說話呀？」

「難不成你是個小啞巴？」

顧無憂心中起疑，拍了拍暗衛的肩膀。

「啊？」

感受到她的觸碰，暗衛吃驚地抬起頭，與她的目光相撞。

「二小姐您…您是在和我…我說話嗎？」為吞吞吐吐的回答，語氣中帶著顯而易見的猶豫。

「不然呢？」

「我站在你面前，看著你的眼睛，還拍了你的肩膀，如果不是和你說話，還能是和誰呢？」

顧無憂看著他獃獃愣愣的模樣，嘴角忍不住上揚。

「原來不是啞巴，而是一個小結巴呀！」

「不，不是結巴！我…我只是太緊張了！」

暗衛生怕讓她誤會自己是結巴，而不選擇自己，著急地開口為自己爭辯。

但當他看到顧無憂眼中的笑意時，又猛地低下了頭，雙手握成了拳頭，身體不受控制地發顫。

「十一。屬下名叫十一。」

暗衛喃喃低語。

他聲音極小，彷彿是在自言自語，若非顧無憂與他距離很近，定然是聽不清的。

「十一？好奇怪的名字呀！」

「二小姐，這些暗衛無父無母的，本來是沒有名字的。」

「咱們府的規矩，一直是按照他們被收養的順序稱呼他們的。」

見她疑惑的神情，一旁的林管家開口解釋。

「二小姐若是不願意這樣叫他們，可以憑喜好給他們賜名的。」

顧無憂若有所思，目光始終不曾離開過，眼前這個名叫「十一」的暗衛。